我撰寫了二十年的稿子,今天第一次遇到瓶頸,靈感喪失。主編的催稿導致我腦袋一片空白,完全轉不過來了。我問朋友有什麼題材可以寫,她們說:「寫寫你自己唄,不是說靈感源自生活嗎?」我覺得她們的話挺有道理的,回想起當初自己成為作者的原因不就是想和大家分享自己的故事嗎?那我就寫一下以前的自己,算是保持了自己寫作的初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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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歲那年,蕭琪老愛在浴室照鏡子,跟裏頭的她對話,因為她們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那雙眼睛。蕭琪盯着她略帶棕色的瞳孔,瞳孔裏倒影着另一個她,就像從貓眼窺探着來訪的客人,而她身後的事物是模糊的,有着重影。看久了她的眼睛,蕭琪彷彿陷入了一個旋渦,眼簾半垂着,有點暈眩,對方的眼睛就像電視裏的妖怪有着噬魂的能力,讓蕭琪每次都不能好好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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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晴,你的眼睛可真神秘,什麼時候才允許我一探究竟?我跟你說了那麼多秘密,也算是個靈魂伴侶,你也得告訴我一個才公平,不是嗎?」幻晴,是蕭琪給鏡子裏的她取的代號。「就知道你現在裝着啞巴,不會回答我。」蕭琪感到無趣,她脫去衣服,一個胴體就暴露在空氣中。她沒有穿胸罩,因為她覺 得那太束縛了,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雖然哥哥蕭同老教育她,女孩子要好好 保護自己,別讓自己吃虧,但她真不懂虧在哪兒,女人只是在享受自由而已。蕭琪用食指戳了戳自己鼓得像山峰一樣的乳房,軟綿綿的還會微微回彈,她又張開虎口比劃了下,然後觀察起幻晴的胸部。很快,蕭琪得到一個結論,說: 「不錯,我們這裏又變大了,那些臭男人又會目不轉睛地盯着。你覺得哥哥他喜歡嗎?畢竟我現在臉蛋瘦削,偶然還會長幾顆痘痘成了個醜八怪,幸虧身材不干癟,兩顆小球乖乖地成長,相信不久就像其他女人一樣洶湧澎湃。只是腋下和底下都長了一叢沒頭髮柔軟的毛髮,怪嚇人的,明明那些女人穿單吊背心 都不見她們腋下長毛,就只有你和我一樣。不過,我腋下還會飄散一股異味, 不知道你有沒有,但這股味道我自己覺得很難受。我上次往哥哥身上蹭,半個 身子壓在他懷裏,他卻一把推開我。你說,他是不是也厭惡我的味道,不像小 時候那樣摟我入懷?」蕭琪閉上雙眼,腦袋放空,耳邊就響起一個聲音:「你愛他,他也一定愛你。你倆從小相依為命,你早在他身上打上你的標籤,誰能把 他搶走。如果他現在拋棄你,就違背承諾,一個名副其實的渣男。」蕭琪知道這是幻晴的聲音,她們心有靈犀。除了眼睛這個藏着人情緒的地方之外,蕭琪 能窺探幻晴的整個身體,就如幻晴也能窺知她的一切一樣,彼此沒有任何界限 之分。聽了幻晴的話,蕭琪恍然大悟,知道自己胡思亂想了,他怎麼會不愛她?該洗洗,清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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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同扮演的角色在蕭琪的心中早已超過哥哥,勝於父親。蕭同完全把蕭琪 當成一個小公主養着,滿足她少女的憧憬,例如喜歡給她買裙子、愛給她紮頭 髮、家務事他一人承包等。幻晴是蛇,一條魅惑人的蛇,讓人變得貪婪的蛇, 一直盤纏在蕭琪身上的蛇(這是我後來回憶時能給幻晴的定義)。這是一個情竇 初開的年紀,適合談戀愛。蕭琪跟幻晴訴說班上很多女生都有男朋友了,她什 麼時候才能有,蕭同可警告過她要過了二十五歲才能戀愛,那時她聽到他的話 還鬧情緒,疑惑為什麼人家可以自己卻不行。幻晴告訴她:「大抵你哥哥想把你 一輩子留在他身邊,才這樣要求你罷了。你不覺得你們的關係已經超越了親 情,像兩小無猜的情侶了嗎?你等着有天他把你完全佔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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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嘩啦」的水聲停了。蕭琪深知跟哥哥在一起時是快樂的,但心裏總是缺了一塊。直到上周,蕭琪想把幻晴看得更清楚,湊近鏡子時,下體不小心磨蹭了幾下洗手台的邊角,她感受到從前從未擁有過的快樂,那一刻空虛的心靈終於被填滿了。隨後每次洗澡時,蕭琪都會伸手撫摸自己的下體得到滿足感。比如現在,蕭琪邊撫摸自己的下體邊想像蕭同的樣子、他的撫摸——他們之間沒有距離的接觸,坦誠相見。他們是如此的契合,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讓兩件完美的藝術品交合在一起,讓人有銷魂的快感。蕭琪知道自己這副快樂的樣子全都映入了幻晴那神秘的眼眸,但幻晴體會不到她的快感,只能觀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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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你沒事吧?你洗了很久了。」蕭同拍響了浴室的門,有些擔心地說。「哥,你幫我拿一下衛生巾,我姨媽來了。」蕭琪呼喚道。「你......你等會把門開條縫,我給你塞進去。」蕭同有點尷尬地回應。過了一會兒,蕭同拿着 衛生巾敲了敲門提醒蕭琪。蕭琪裸着身子把門完全敞開,毫無遮掩,一副嬌好 的胴體映入蕭同的眼簾,他立刻轉過身。蕭琪頓時不高興地說:「哥,你害什麼 羞啊?你又不是沒有見過?」在蕭琪心中,情侶關係可不是這樣的。蕭同聽了 妹妹的話,臉都紅了,腦海也浮現了一些畫面——他一直擔任着大家長的角色,幫小時候的蕭琪洗澡;蕭琪十三歲初潮時,他查了資料手把手地教她使用 衛生巾,但那是最後一次他們如此親密的接觸,因為有些事情早就不一樣了,他們不能逾越底線。蕭同嘆了一口氣,想必得教育教育這孩子,免得她將來越 走越偏,發生不該有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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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你先把衣服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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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穿好了,你都不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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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你出來,我有些話要跟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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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倆靠坐在沙發上,蕭琪想枕在蕭同的肩膀上,宛如一對甜密的情侶。蕭同意識到妹妹的動機,馬上坐開了點,讓二人隔着距離,然後語重心長地 說:「琪琪,你已經長大了,要明白男女之別,自己的身體不能隨便讓人看,哥 哥也不行,知道嗎?你以後找到一個愛你的男人才把自己交付給他,當然哥哥 會一直陪在你身邊。」話說出來後,空氣變得寂靜,因兩人都保持了沉默。蕭琪想哭,但不想就此服輸,一直忍着淚水。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因為幻晴不會騙她,哥哥才是撒謊的那個人,而撒謊的原因正是那些道德觀念的無稽之 談,大眾認可、一直束縛世人的價值。蕭琪不會責怪哥哥,她知道哥哥一定很 愛她,不是親人的愛,是情人的愛。只是她心裏不舒暢,她不喜歡從哥哥嘴裏吐出來的話,顯得她過於無恥,思想骯髒。最終,蕭琪一整晚都呆在自己的房間,一直沒有理會哥哥,心裏還碎碎念地埋怨着,連晚飯都沒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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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一旦被揭穿,就無法回頭了。蕭同生日那天是初七,月亮雖然明亮,然而是缺的,並不圓滿。為了好好給蕭同慶祝,蕭琪把家裝飾得漂漂亮亮,自己也化了一個淡妝和穿上蕭同送的白裙子,還早早就準備了蕭同喜歡的 菜餚。更重要的是,蕭琪決定這天要跟蕭同表白,坦露自己的心聲。蕭琪和幻 晴商量過表白的事情,幻晴也同意,覺得生日就得「幹票大的」。蕭琪懷着愉悅 的心情,卻換來事與願違的結果。當晚,蕭同帶了一個女人回家,跟蕭琪介紹 說:「這是你嫂子,以後她會像哥哥一樣疼你,琪琪也要乖乖地聽嫂嫂的話。」對於那女人的示好,蕭琪故意視若無睹,吃飯過程中更是全程擺着臭臉。那一 剎那,蕭琪覺得自己被什麼東西壓得呼吸不了,腦汁像攪在一起了,思緒凌亂,也感覺到一些珍貴的東西在悄然流逝,心靈一點點被侵蝕。吃蛋糕時,蕭 琪看着蕭同和那女人開心的嘴臉,覺得很刺眼,不安也瞬間湧上心頭,她忽然發現自己是多餘的,她早就被哥哥遺棄了,在十三歲的時候就被拋下了,他們已經隔了一段很長的距離,什麼會一直照顧她的話都是屁話,應了那句「男人 的嘴都是騙人的鬼」。蕭琪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白泛起紅根,呼吸開始快速, 奪取更多氧氣,嘴巴扁着,一口怨氣哽在心頭,拳頭緊緊地攥住。蕭琪也想自己灑脫點,裝明白就此放手,但驕傲不允許她低頭,因為她知道她沒有錯。她作為一個負責任的主人,只是在擁護着心愛的玩具別讓他人搶走,何罪之有? 蕭琪實在忍不住,大力地一拍桌子,整個身子往後仰靠在椅背上。蕭同和那女人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齊齊看向蕭琪。蕭同感到無奈,知道自己縱壞了妹妹,才讓她不懂收斂脾氣,有外人在還沒大沒小的。蕭同生氣地說:「蕭琪,你這是什麼態度?哥哥怎麼教你的?」蕭同對自己的教育感到失望,或許他應該更嚴厲一點,怪就怪自己太心軟。蕭琪覺得蕭同的話十分可笑,呵笑了兩聲,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狠狠地瞪着蕭同,意圖讓他感到難堪,讓他清楚自己已經永遠失去了他的寶物,然後說:「什麼態度?要大義地成全你美好愛情 的態度!可我呢,就從此活在地獄爬不起來了!哥哥,你知道我的心思的,為什麼不要我了,非要帶這麼一個女人來膈應我,她有我身材好嗎?」說着,蕭琪解開裙子的鈕扣,指着自己的乳房,臉上掛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繼續道:「你看清楚了,我的一天比一天大,她的小得可憐,毫無吸引力,你圖她什麼呀?蕭同,你食言了,我以前說過長大後要嫁你,你可是答應我的。呵,現在是怎麼回事?你不要我了!」最後一句話,蕭琪是大吼出來的,此時的她就是一個被關在閣樓的女子。哥哥騙了她,幻晴騙了她,其實連她也騙了自己。蕭琪抬頭看着天花板,過往與蕭同相處的畫面浮現在眼前,她嘴角微微上揚,是甜蜜的笑容——哥哥依舊是愛她的。越想沉迷幻覺,現實就教人越清醒,蕭琪很快就「醒」了,她閉上眼睛,一滴淚水從眼角緩緩落下,嘴巴微張,瘋癲地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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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歲的那年於我而言很短暫,就如一齣電影,匆匆的開始,匆匆的結束。現在我回想起那段日子,記憶也有些模糊,一些細節早就忘了,畢竟也那麼多年了,唯一記得的是那女人最後沒有成為我嫂子;我和哥哥漸行漸遠,中間隔了一道鴻溝;幻晴在我成年後徹底消失了;而我,被醫生診斷為精神病。
現在,病好了,我獨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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