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的陽光穿過雲層,輕輕灑落在瀝青鋪成的柏油路面,溫和的光線正好中和了清晨的冷風。陽光、微風、合宜的氣溫——這舒適的天氣宛若一徐清流,流過我內心的同時,帶走了初醒時的朦朧,留下了愉快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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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腳規律的起落,我一邊哼著歌,一邊自腦內默念「買早餐」這件無比重要的大事——我的記憶一向不是很好,時常稍一晃神,便忘記原先在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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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的旋律不斷迴響於大腦,隨著音符肆意跳躍,我的心思亦活躍起來,雙眼亦開始四處掃描。那些時不時劃過天際的鄉鳥、於建築玻璃間折躍的金黃色陽光、被微風捲起的紅白垃圾袋......一切不起眼的事物此刻彷彿都蒙上一層童話般的濾鏡。我於不知不覺中放緩了腳步,將注意力轉移至周遭的小動靜上,先前哼唱的樂曲亦漸漸消失於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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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視線聚焦於塑膠袋經過太陽時反射出的點點波光,思考著那剎那間的折射究竟蘊藏了多少色彩,隨後又被兀然闖入視野的白色絨羽吸引,順著其飄落的方向,我迅速轉頭,恰好捕捉到一隻麻雀停駐在樹枝的一瞬間,那嬌小的雙爪率先觸碰到樹枝,而後雙翼迅速合攏,略顯圓潤的身軀展現出驚人的靈巧,在空中由飛行轉為急停的過程甚至連一秒也不到,簡直是一場完美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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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控制著眼球與脖子不停飛速地飛速轉動,由於視野受制於眼鏡鏡框範圍所框架,為了捕捉那每一個活躍於瞬間的美,我必須時常轉動脖頸。「若是由路人的角度來看,我現在應該跟用頭模仿電風扇的瘋子一樣吧?」我於內想到。不過這個想法於瞬間被無數跳耀於噴泉內的七彩光澤所沖散,那金色陽光一闖入疾馳的流水,便立刻被水流撕成小小的碎塊,而這些碎塊則被泉水囚禁,自那湧泉中掙扎地橫衝直撞,激舞出七彩斑斕的舞蹈。眼見美景,我不禁想拿起手機,將其封存於相簿,免於時間洪流的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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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剛從口袋拿出手機,我的注意力便立刻被蜷曲於柏油路面的一處「驚喜」所奪走——不過,那並不是什麼美景,而是一坨棕色的、停滿蒼蠅的,狗屎。我小心翼翼地繞開那個地雷,生怕不小心沾染上一點污穢。
突然地,一束帶有金屬色澤、近乎完美的耀眼反光抓住我的視野,我驚喜的環顧四周,而後將視野停駐於那咖啡色物體上的......一隻蒼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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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是蒼蠅!沒錯,是蒼蠅。」幾經搜索後,我肯定的在內心下了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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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避開狗屎時的後退,以及蹲下身檢查鞋底,我轉換了視線的角度,這正好使一縷陽光照射到蒼蠅的陽光反射到我的眼瞳!我從未想過如此完美的色澤能夠自蒼蠅身上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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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害怕移動會導致視線角度改變,我此刻應早已衝上前將糞便連同蒼蠅一起帶回家研究。我於內心將先前對蒼蠅與糞便貼上的負面標籤全部撕成粉碎——它們也能展現出美,只是我過去竟然從來沒有想到過這種可能......一股惋惜頓時蒙上我的表情,不過瞬間就被對於美的讚嘆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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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那真的美的令人窒息,窒息程度甚至遠超它們的臭味導致的窒息。
不過,美總是短暫而又令人憐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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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叭——」刺耳的汽車喇叭聲瞬間衝炸我的雙耳,我趕忙往左側一閃。只見一輛貨車疾馳而過,厚重的黑色輪胎甚至暴力的輾過那坨狗糞與其上的蒼蠅。「不!!!!!」我向其車尾燈發出怒哄,彷彿車禍受害者向肇事逃逸以怒哄宣洩憤怒與無奈般竭力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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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爾,附近的路人亦像看到瘋子一樣不作聲息地遠離我,他們怎麼可能理解這種對於逝去美的感受?不過比起他們,我更在意被碾碎的它們,內心懊悔著方才為何沒有把握時機拍照,將這短暫而又燦爛的美紀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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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依舊燦爛,氣溫依舊美好,不過我內心愉悅的心情卻如同那疾馳而去的貨車般一去不復返......踏著沈重的腳步,我拖沓地走回家中。關上房門後,我的內心只剩下對於美逝去的哀悼。我煩心地隨手拉上的窗簾,阻絕陽光的同時,亦斷絕我與外界的交流。房間內灰白的陰影此刻便是我內心最好的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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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到許久後,腹部一聲響亮的嗚鳴,我才驟然回想起——「我還沒買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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