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嗰日，我求個天比機會我追返個Ex。》//《時光倒流學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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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youtu.be/AYYzLYts1jE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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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拋物線

把未來始於相遇的地點」

〈拋物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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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嘉俊，今晚O唔OT？」坐在嘉俊對座、正是兩部電腦之隔的Alvin問道。

「我有得揀咩？」嘉俊反問道，雙眼仍緊盯着屏幕的設計圖。

「有架，劈炮唔撈囉。」

嘉俊突然把頭從屏幕旁邊，雙目無神地看着Alvin說：「好呀，你先囉，聽日沊封辭職信將Bobby塊面到，同佢講：『我忍咗你條撚樣好耐啦！』」

Bobby是他們的老闆，是一位年紀四十多歲，卻已在這一個行業打滾了二十多年的中年男人。比起下手做設計，他更擅長的是命令他的員工，除此之外，便是觀看YouTube上源源不絕的影片。

想起他那副只會罵人的嘴臉，Alvin便怒從中來。

「好呀，一齊囉！」Alvin不甘示弱地回應道。

每逢加班，二人都會說這番類似的說話，可是誰也不曾確切執行，尤其是嘉俊，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輕易離開，哪怕這裏再怎麼不似預期。

「叮！」這時嘉俊的手機傳來WhatsApp信息的聲音。

又邊個客搵我？嘉俊還未拿起手機便已覺心煩，可想起Bobby要求他們要秒回客人，只好不情願地拿起手機來看。不知是可喜還是可恨，最新這則信息並非客人傳來，而是母親，卻寫着他最不願看到的名字：「今晚食團年飯，你幾點返黎？有無叫埋呀樂黎食飯？」

看到這個名字，有種仿如隔世的感覺，卻又根本沒有那麼遠，因為他母親總三不五時便提及這個名字，彷彿在提醒他絕不可把這人忘記。

事實卻是哪怕再也沒有一個人不提那個名字，他也會時時想起。時間不僅沒有把那臉容沖淡，倒像是個苦心雕鑿多年的雕像，年年月月，月月年年，一刀一鑿，把她的臉容描繪得更細膩清晰，更把所有的棱角都變得平滑，當初的瑕疪都成了最美的存在。

唉，嘉俊在心裏嘆了口氣。

「你唔洗返去食團年飯咩？」嘉俊放下手機問道。

「我屋企得我同我老竇兩個，兩枝公，團咩年呀。」Kenneth輕描淡寫地回覆道，視線隨之飄到嘉俊的電腦屏幕上的WhatsApp對話中，好奇地問道：「乜你有女朋友架咩？」

「無呀。做咩咁問？」嘉俊不明所以地問道。

「唔係做咩叫呀樂黎食飯，喔，我知啦，⋯⋯」Alvin剎有介事地看着嘉俊，驚訝地說：「估唔到你好依味呀。講明先，我就鍾意囡嘅，嗰啲⋯⋯我唔OK架吓。」

看到Alvin這驚訝又帶點慌張的樣子，嘉俊很快便猜到Alvin言下之意，反了一下白眼，無奈之餘又感到一點荒謬。

Alvin留有一頭快及肩的曲髮，讓他較一般只留着一頭短髮的男生顯眼突出，然而一雙明亮的眼睛上卻架着一副黑色方框眼鏡，一下子把這得來不易的一分帥氣粉碎得淋漓盡致。

「放心，就算係，我口味都無咁重。」嘉俊站起來，微笑而堅定地看着Alvin說，還不忘拍拍他的膊頭，不知是在安慰他還是在教他安心，隨之拿起一個粉橙色的背包。

「你咁講咩意思？」Alvin追問道，又說：「你仲話你唔係，男人老狗孭咩粉紅色書包⋯⋯」

「咩粉紅色，係粉橙色。」嘉俊連忙反駁道，這一幕似曾相識，只是這回他的身份不同了。記憶中那座雕像又更清晰了一點。

而這並非嘉俊想要的，於是草草了結對話，說：「係咁先啦，你繼續加油啦吓。」

這時Alvin才察覺嘉俊正準備離開，有點驚訝地說：「喂你唔係話要OT架咩？」

「我唔想比Bobby斬死，更加唔想比我媽斬死。」嘉俊背對着Alvin，朝大門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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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大約一小時的車程，終於回到家，還是一如以往的熱鬧。

「做咩咁晏先返呀？」嘉俊表姐問道。

每年團年飯，除了父親和哥哥，母親還會叫上表姐和她那雙寶貝兒子。

本來嘉俊很討厭這種喜慶日子，因為表姐那雙寶貝兒子實在不簡單，總能吵得彷彿要把天花板都要掀起，使不愛熱鬧的他每到這些日子都只想往外逃，或是草草吃完便回到房間。

直至後來，席間多了一個人——呀樂，他才再沒有逃跑過，倒是開始懂得享受這些時刻。

「呀樂呢？」吳媽媽又搬了些生蠔和蝦出來，準備扔進已吃了一半的盤菜裹，續說：「我買咗佢最鍾意嘅海鮮呀。」

嘉俊沒有說話，只默默放下背包，脫下口罩，走到洗手間洗手。

「算啦，有啲野⋯⋯無得逼嘅，後生仔嘅事，你由得佢地啦。」嘉俊表姐小聲地對吳媽媽說道。

吳媽媽並非不明白這道理，也不是想逼迫他們做些甚麼，她只是單純的，想呀樂了。

這麼多年來，不論是大時大節，或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週末，她總能輕易看到這個饞嘴的小女孩，哪怕本來的心情再差，臉上再沒有笑容，只要看到她煮的美食，總會不自覺地咧出笑容。

那樣樂天可愛的模樣，只有呀樂才有，滿桌的美食才瞬間有意義起來。嘉俊是怎樣把她弄丟了的？不，應該是問，他怎能一次又一次把她弄丟？想到這裏，吳媽媽生氣又婉惜，卻又無能為力。

嘉俊默默從洗手間走出來，坐在桌前，夾起一塊腩肉放到嘴裏，視線一如以往的飛到電視屏幕上。可這次不同，他的思緒難得的，竟不在電視的節目情節上。

很快，也沒吃多少，嘉俊便放下了碗筷準備走回房間。

「食咁少就飽啦？」嘉俊表姐驚訝地問道。

「係囉，仲有啲鵝掌、蝦，仲有生蠔添，再幫手食啲啦。你媽仲煲緊桃膠糖水呀。」吳爸爸指着滿桌食物說，有些還動也沒有動過。

「飽啦。」嘉俊說。

聽到這句話，嘉俊母親突然放下碗筷，走到廚房。

「你媽一朝早就去咗買餸，仲親手整咗你最鍾意食嘅手打魚蛋，整咗成日，成啖心機㗎。」嘉俊表姐遊說道。

聽到這番話，嘉俊也只好再次坐下，而當他正朝盤菜裹找目標時，發現那些肥美的生蠔正原封不動的在鍋裏，彷彿能從中看到一張貪吃而滿足的笑臉，似是而非的幻想並沒有持續很久，很快便被那兩隻搗蛋小鬼那雙正往鍋裏翻動的筷子所戳破。

到最後，嘉俊只多吃了兩塊肉便草草離席，再次回到他那個小房間。

看着眼前的電腦，他竟沒有一絲觸碰它的意欲，倒是滿腦海都是呀樂的臉容，使他再一次忍不住翻開手機，打開相簿再次翻閱那些不可能再於現實重現的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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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二人的最後一張合照，是在呀樂家裏的廚房所拍攝的，呀樂那時正穿着一條連身的黃色睡衣裙，嘉俊則穿着一件黑色厚外套。照片中，減肥成功的呀樂手腕都變得瘦削，正捧着剛做好的玉子燒，而戴着眼鏡的嘉俊正站在她身後抱着她。雖然看似親䁥，二人臉上的笑容卻都有點牽強，呀樂更是雙眼微紅。

二人竟連最後一張相片都是拍的如斯牽強，嘉俊搖頭，嘆了口氣。

或許二人就是這麼不相稱，才會寫出這麼不堪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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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沿著拋物線

離幸福總降落得差一點

流著血心跳卻不曾被心痛削滅」

〈拋物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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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樂，明天來我家吃團年飯吧。」看着吳媽媽傳來的信息，呀樂一時不知該怎樣回覆。

難道她不知道我們已分手嗎？呀樂心想，一時之間不知怎拒絕吳媽媽盛意拳拳的邀請，只好先把信息關上，然後按開Apple Music，戴上耳機，一邊聽那首不知已聽了多少個月、林家謙的〈拋物線〉，一邊看着窗外的風景。

臨近歲晚，呀樂終於收爐，可以趕在入黑前踏上回家的道路，有幸欣賞正被鹹蛋黃染得一片金黃又帶點粉紅的天空，灑在海面上，金光燦燦，波光粼粼。這片久違的美景，使呀樂忍不住掏出手機拍下來，傳給已成為她聊天名單第一名的好友Michelle。

只可惜Michelle很忙，常常隔了好幾小時，甚至好幾天才回覆呀樂。不過沒關係，呀樂都已經習慣，只要她接受到她的分享就好，呀樂常這樣安慰自己，畢竟除了Michelle，她暫時也沒有可以分享的人。

每每當呀樂這樣想，腦海都會浮現那道熟悉而逐漸變得陌生的身影。起初她會阻止自己想起他，可是愈是這樣，那種反撲愈嚴重，只會害她愈是忍不住找回他，讓這段關係更是難堪。

後來，她變聰明了，她放任自己想他，放任自己哭，漸漸的，這道身影雖然仍舊不時會出現，可她已學會向回憶中的他打招呼，就像在街上逛總會碰到熟人，愈是逃避愈顯得奇怪，倒不如大大方方打招呼，寒暄，然後離開。

要建立一個人的習慣需要21天，改變一個人的習慣大概也不過如是，如不能，那就用雙倍，甚至三倍、四倍、五倍的時間，現實終究還是會逼着你改變與接受，這是呀樂這一年來最大的領悟。

回到家，呀樂的母親已準備好滿桌飯菜迎接辛勤工作整天的呀樂。

「辛苦啦，快啲坐低食飯啦。」樂媽媽說。

「哇，又帶子又鮑魚，做咩突然間咁好餸？」呀樂看着滿桌都是自己愛吃的菜，拿着筷子，咽着口水，一時間不知何從入手。

「過年啦嘛，緊係要食好啲。」

正當呀樂準備先夾一塊帶子嚐鮮，妹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夾進口裏，先吃為快。

要是以前的呀樂，她肯定會生氣得皺起眉頭，罵道：「咁多你唔夾，偏要食我嗰塊！」而現在的呀樂，雖然內心仍會有點小不忿與無奈，卻不會再輕易與妹妹吵架，很快便轉而夾另一塊。

起初呀樂的妹妹以為她生病了，不論她再怎挑釁她，她頂多也只是瞪她一眼，不再像以前事事與她爭辯，事事也要與她討回公道。

呀樂像變了一個人。

「好唔好食呀？」樂媽媽興致勃勃地問道。

「好食呀。你係邊到買？」

「今日我早收工，見到街市特價特登買架，仲有啲鮑魚都好新鮮，我買嗰陣仲識郁！」

呀樂沒有回答，只繼續默默吃着飯菜，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而這是樂媽媽最喜歡看到的。

「呀係啦，話時話……呃……」樂媽媽突然拿起手機來，也許是看到了甚麼，快要說出口之際，卻又欲言又止。

「你究竟想講咩？」呀樂果斷地問道。

「呃⋯⋯姐係⋯⋯吳媽媽屋企聽晚食團年飯，準備去買好多好多海鮮⋯⋯」樂媽媽試探性地問道。

自從不知道哪一年中秋節，吳媽媽竟邀請樂媽媽也到她的家吃飯，樂媽媽愛交朋友，自然馬上答應了。而自從那一次開始，呀樂和嘉俊的母親竟就成了朋友，還不時結伴去喝茶。

團年飯，也自然會邀請對方，尤其當吳媽媽無法再透過嘉俊找到呀樂，呀樂也總是回絕她。

「你去啦，我聽日仲有啲工作上嘅野未搞掂。」呀樂眼神有點閃縮，本來滿足的笑容也被籠上一層霧，說了句：「我食飽啦。」

「吓，仲有咩多餸，食多少少先啦。」樂媽媽被剎了個措手不及，沒想到這些美食竟也吸引不到呀樂，卻不知呀樂已不是當初那小孩。

美食已無法再輕易買到她的笑容，無法縫合她心中的傷痕，只能作為快樂時的一絲點綴。

「叫咗你唔好提架啦。」雖然回了房間，呀樂還是能聽到呀樂妹妹的話。

「問吓咋嘛，點知佢仲咁大反應架姐。」

「唔知就更加唔應該問啦，你死啦你，又搞到佢唔開心。」樂妹妹繼續責怪道。

她真的是因為母親的話而不開心嗎？呀樂站在漆黑的房間，背倚着房門反覆問自己。

明明都這麼一段時間，已經過了很多個21天了，難道她還沒走出來嗎？那她這一年的努力豈不是都白費了？呀樂看着窗外的萬家燈火，突然覺得不僅是生活，甚至連生存也變得困難重重，她不知道還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找回自己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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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春的 拋物線 把未來 始於相遇的地點」〈拋物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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