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稱帝,改國號為周,定神都洛陽,晚年豪奢專斷,漸生弊政,神龍元年突患奇疾,問遍名醫,均無療方;眼看壽終正寢,特命人尋找逆天改命之法。
邪術道士趙歸真進一策:龍皮為封,金箔為紙,人血為墨。金箔所含一種秘方,遇人血而靈感,做成陽間生死簿,使用之後武則天痊癒,趙歸真加官進爵。
宰相崔玄暐鄙視武則天逆天而行,還活百年,為恢復大唐王朝,將生死簿偷出,血書其名,次日武曌駕崩,梅花內衛突襲宰相官邸,定罪後將其滿門抄斬,生死簿被封鎖在寶庫里。
大臣們為掩蓋真相,謊稱女帝退位隱居,一年後才公佈死訊。後來趙歸真重新得到此簿,將自己壽命延長了數百歲。
再後來五代、宋、元、明末清初兵戈擾亂,上千年間,很多古今名跡海內亡失已盡,但是這本生死簿卻一直流傳至今。
直到清朝末年,這本生死簿流落在江西南昌府楓林山的金剛寺中,既然是唐朝文物,各地賢士大夫騷人墨客曾紛紛賞鑒,皆有題跋在上,奇怪的是墨跡剛寫上去,第二天全部消失,而且使用方法已經失傳,無人知曉怎麼使用。這就更增加了此物的神秘性,金剛寺坐落在山中,山僧將生死簿當鎮寺之寶收藏。
同治九年,南昌大水,田禾淹盡,寸草不生,米價暴漲,各地米商囤積大米,官府命令米麵不許漲價,這樣的政令卻讓米麵愈發不來南昌地區了。
在古代,工業不發達,農業靠天吃飯,凡災荒年糧食必定漲價,一些投機商人,從外地進購糧食運到缺糧的地方販賣,漸漸缺糧的地方糧食變多,糧價也慢慢平減,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懂。
但是清朝那些不識時務的腐儒做了官,專斷進行壓低糧價,禁止外地糧食轉運交易,一旦有人被抓個正著,就被拿到公庭受盡枷責,屯糧大戶為了避免惹禍上身,在家中閉倉高坐,就是老百姓想私下加價買糧,但都懼怕責罰就是不賣,所以愈發弄得糧食短缺,糧價更高。
只因那年糧貴,金剛寺中僧侶頗多,共有四十七名,缺糧少米坐食難安,各地都缺糧,出去化齋也大都無獲而歸,眾僧侶無可奈何。
內有一僧法名真悟,對眾人說道:「咱們這麼多人,一年下來非四五十石米不能活命,現在從哪找這麼多糧食?難道大家都坐在這等著餓死不成?不如聽我一言,想那生死簿是連續多個朝代流傳下來的至寶,為什麼不將此簿帶到城中尋個識古董的買家,當來一些糧食度過這一年?到了來年收成好了,再贖回來。」
年邁蒼老的住持聽後問道:「這簿雖然是咱們的鎮寺之寶,徒然收著它也救不得飢餓,把它拿去當米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但是如此荒年,去哪裏找一個肯出這麼多糧食的人,要這個沒用的古董?」
真悟道:「現在要找到一個識貨的大戶人家,也不是不可能,我想起來有個舊相識在城裏巡撫府邸當差的唐都管,他和我是老鄉,這生死簿他未必識貨,不過憑著我這張臉皮當他幾十石米,應該是有的。」
住持沉默片刻,環視大殿的一眾僧侶,大家面面相覷後齊聲說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就讓真悟就出去走走。」
住持對真悟吩咐道:「那就這麼辦,明日你去。」眾人商量妥當,當夜無話。
次日一早,住持去到書房中將生死簿捧出來,這生死簿的封皮是純黑柔和的皮革,摸上去很舒服,雖然歷經千年,絲毫不顯陳舊,上面烙三個金字:生死簿。翻開封皮,裏面的紙都是一張張光滑齊整的金箔,莊嚴但不耀眼。
住持把生死簿用包袱包著,交給真悟,叮嚀道:「這是傳世古物,你一定要帶好了,千萬別弄丟了,也要叮囑人家務必藏好。」
真悟回道:「我一定好好帶著,當它也只是一時救急,眼下糧食要緊,等贖的時候再做計較。」
隨後背好包袱,辭別住持和眾僧,雇了一輛馬車,一路下山進城,行至巡撫官邸門前,遠遠望去,只見唐都管就在門口,真悟下了馬車上前行禮,唐都管回禮後問道:「不知高僧今天有什麼事?」
「有一件事特來和都管商量,希望都管能夠幫幫忙。」
「先說說看,我能幫得上就幫你。」
「今年糧荒,小寺缺糧,無計可施,寺中祖傳的生死簿是唐朝女皇帝武則天留下的遺物,相傳價值千金,現在想把此簿當在府中,得個糧食百來石,度過荒年,救我寺人性命,實是功德無量。」
都管回道:「唐朝武則天留下的遺物!?那應該是非常的稀罕,不過到底有多稀罕,高僧先讓我看看再說。」
真悟解開包袱,將這生死簿交給唐都管,都管接住此簿翻開封皮,第一頁上寫著兩個武曌,一個名字是紅色的,鮮活剔透;一個名字是緋色的,深沉凝重,其餘都是空白且薄如蟬翼的金箔紙,大概有數百張。
唐都管看完後合上生死簿,說道:「這生死簿看上去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就是巴掌大的幾百張金箔而已,怎麼也不可能值百石大米。」
真悟解釋道:「這個真的是唐朝流傳下來的寶物,上面還有武則天的大名,一般的筆墨寫上去,不一會的就消失,很多大文人的提拔手書都沒留下,所以一般人看不出來這東西的歷史價值。」
唐都管回道:「這樣說,這東西大概也值些錢,看在咱倆是老鄉的情分上幫你一回,但是百石大米肯定不行,我給你八十石大米吧。」
真悟道:「行吧,多當多贖,少當少贖,就八十石吧,省的當的多了,以後往回贖也麻煩。」
唐都管將生死簿包好收下,帶真悟進去,寫了一張當票,當了八十石大米,交給真悟並囑咐道:「人情當的,不要覺得理所應當了。」說完就叫穀倉發米,真悟又租了一輛馬車,一共兩輛車把八十石米運回了金剛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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