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期的第四天。
唐嘉鈞那張唯美的櫻花寫真,也掛上了作品簡介的小牌子,唐嘉鈞將它取名為《驚蟄・春雷》,作品概念說明欄空著,他就臨時用鋼筆寫上了一行潦草的字跡。
——我蠢蠢欲動
林青怡在入口看顧簽到簿,沒有名氣的學生聯展吸引不到人潮,這幾日都屬於門可羅雀的狀態。因此,林青怡打算利用自己的社群媒體宣傳。
林青怡拍下《驚蟄・春雷》、《至善身體》,還有幾幅零散的優秀作品,將照片上傳,再搭配她自己寫的看展雜記跟展覽資訊。當她正低著頭專心創作文案時,眼角餘光處的簽名簿突然有了動靜。
一隻修長的手伸來,輕輕按住簽名簿的紙張,另一手握著簽字筆簽名。那雙手十指纖細柔韌,將指甲修剪得乾淨無瑕,但甲緣的手皮卻摳撕得崎嶇流血,皮下露出鮮紅裸肉。
那人簽下名字後,背手信步走向了展區。
林青怡翻開簽名簿一看,他留下字跡端正秀麗的「吳詠青」三字。
莫名的熟悉感讓林青怡離開了座位,亦步亦趨地跟著吳詠青。那人身高普通,但身型頎長,身著一襲米白的中山領襯衫,熨燙過的卡其長褲毫無皺褶,搭配棕色的三孔馬丁皮鞋,流露出儒雅的風度。
吳詠青腰背挺直地矗於一幅積雨雲寫真前,柔軟的黑髮未經燙染,因略為低首的動作,碎髮自然地垂落在額前。
林青怡不自禁走近一步,端詳那張眉清目秀的面容,他幾乎沒有表情時,流露出一股淡淡的疏離感。
「嗨,怎麼了嗎?」
吳詠青轉頭看她時,已經掛上了得體的微笑,氣質溫柔可親,彷彿剛才面無表情的冰冷感只是林青怡疲憊下產生的錯覺。
「啊⋯⋯不好意思⋯⋯」
林青怡想起自己失禮的行徑,囁嚅著道歉。
吳詠青僅是付之一笑,順手地把垂落的髮絲捋至耳後。
「展覽,還喜歡嗎?」
林青怡找著話聊,吳詠青就禮貌地順著話題與她繼續說話。
「展覽很棒喔。」
「真是太好了,謝謝你的誇獎!你有最喜歡哪一幅嗎?」林青怡開心地詢問。
她挑了一個很簡單好答的話頭,吳詠青隨便說一幅都行,她就可以順著介紹那幅作品。但面前的吳詠青卻眉頭攏起,好像不是很喜歡這則「抽考」,但很快又恢復笑容。
「在我看來都很好,我向來是看不太懂的,不像諸位。」吳詠青坦然地說。
林青怡只覺得這人太認真了,藝術這種東西,即使欣賞不出門道,應該也有直覺性的喜愛吧。不知怎麼回話,林青怡只能跟著微笑。
此時,吳詠青側過頭,似乎在找某一些作品。
看到他的側臉,林青怡突然靈光一閃,「你是來找唐嘉鈞的吧。」
「是的,您怎麼會知道呢?」看見吳詠青疑惑的神情,林青怡引著他走到另一堵展覽牆前。
——林青怡眼前這人,正是那張《驚蟄・春雷》裡輪廓模糊的側臉。
是唐嘉鈞的好朋友。
吳詠青一時愣住了,唐嘉鈞告訴過他會有他的照片,但吳詠青沒想過是這幅。
雷品承偕他們兩人在陽明山賞花時,親吻了吳詠青的眼睛,唐嘉鈞的鏡頭捉住了這唯美的一幕。雷品承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他被拒絕了求愛,與吳詠青也不再聯繫。
吳詠青早在相機小小的監看螢幕看過這張照片。
少年在花雨裡仰首,吻和粉瓣一起落下。
照片輸出在頂級的原裝絨面紙上,用無反光玻璃裝裱過,陳列在精心佈置的展場內,更像藝術品一樣。
吳詠青不懂構圖、角度、用光,他不懂攝影;同樣不懂電影、不懂文學、不懂畫作——所有美的感召都與他無緣,他活成了庸碌無聊的傢伙,藏匿於得體的舉止下,是陰霾如北城天氣的本性。
但唐嘉鈞說過一直在看他。鏡頭真的一直在看他。
鏡頭是冰冷的,視線卻是熾熱的。他身上的水分早被烤乾,他想也許已乾燥太久,在鏡頭後的視線裡迎來碎裂的命運。碎成萬千粒子,又一次次被浪漫主義的唐嘉鈞重新塑成畫面裡的完整體。
彷彿他的一次次重生,都為了同一個人的注視而來。
【作者的話】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47UzTSIbv
謝謝在水裡寫字、大B版、噗浪等地方留言的讀者,你們的留言一直是我前進的動力,連載回數滿10回了,對我來說是很棒的里程碑。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gIOAceBYj
這是我第一次寫連載作品,作為創作者非常青澀(?)的時期寫著非常青澀的唐唐跟詠青 (雖然他們很憋)也是很酷的體驗。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iwjxe5gYR
謝謝大家陪伴唐唐&詠青!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Es1mbinJp
BTW朋友這週幫他們取了個綽號叫無糖cp(吳唐)XDDDDD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pO2eH0yWg
這部作品會繼續在二、五固定更新下去~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gWEBK0J1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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