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昨天吃了什麼"灰史問道
"還不都是一樣的東西,一如往常"吉嵐回答"橘子皮、香蕉皮、運氣好有時候會有骨頭甚麼的,不過我最近連舊衣都拿來填肚子了"
灰史看著吉嵐,後者還是跟之前一樣瘦到皮包骨,灰史也不覺得哪裡有異狀,可能是因為吉嵐一直都是這樣的身材吧。灰史卻和吉嵐截然不同,牠低頭看看自己,雖然有點小胖,但至少羽毛整齊,真是個再標準不過的身材啊。
"那你找我出來幹嘛,該不會只想問我這無聊的問題吧?"吉嵐有點不耐煩,大概是因為一大早的就被叫出來見面。
“喔對了,別說我對你不好喔” 灰史越講越靠向吉嵐"我發現了一個好地方耶,那裏的人都會發放食物給我們喔"灰史一臉得意,期待著吉嵐會對牠刮目相看。
“蛤?!你說的地方該不會是跨兩個街過去的大公園?!”
“噓!噓!你小聲點” 灰史笨拙地揮動牠兩支翅膀 ”對!就是那個公園。每天下午五點都會有三五個小孩子到那灑食物,而且…”
“而且…?!”
“而且他們不只會發麵包屑喔,我有一天還吃到了肉屑呢” 灰史似乎想起了那肉的香味,不禁流幾滴口水。
吉嵐也順道吞了口水,隨後眼睛為之一亮,他這輩子只吃過大都市裡擺在電線杆旁那一包包的垃圾而已,麵包屑偶爾也會出現在垃圾中,但是肉的味道可是一次沒有嘗過哩,就算找到了肉或是骨頭之類的,也得先依照先後順序給族裡的食用,又或是被一旁的野貓野狗搶去,等輪到吉嵐的時候早就已被洗劫一空了。
“怎麼樣?決定就是今天下午嘍!放心吧,我爸媽也都在,很安全的” 灰史拍拍自己的胸脯,自信滿滿的說著。
原本還在猶豫的吉嵐瞬間露出了微笑 ”這樣啊,原來不是你單獨過去啊,這樣我就放心了。好!我今天會去” 其實吉嵐在聽到灰史說有肉屑或麵包屑的時候,就決定要一探究竟了,只不過牠媽媽是絕對不會放任牠一隻鳥去那麼遠的地方,所以當她聽到有灰史的家長會一同前往後,便答應灰史今天會赴約。
“那就這樣說定嘍,下午五點到這裡集合,我再帶你過去” 灰史張開翅膀 ”我先回家一趟嘍,掰,你不要遲到嘍” 說完,隨即就衝向天際,順著氣流飛走了。
“掰……” 吉嵐望著牠的身影,也順了順自己的羽毛,接著向上飛回家了。
“欸麻,我今天要出去一下喔” 吉嵐憂慮著媽媽不同意牠出門,拖到最後一刻才鼓起勇氣告訴媽媽。
然而,牠媽媽好像沒聽到甚麼,一直忙著處理其他隻鳥的雜事,但隨後又轉過頭來 ”去哪裡?”
吉攔嚇得抖了一下,不過隨後站穩了腳步,抬頭挺胸的說”就….那個大公園”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將視線往下瞟,就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一樣。
媽媽嘆了一口氣後,說著 ”那個大公園太多人了,單獨過去很危險….”
“我不是單獨過去” 吉嵐還沒等他媽媽說完,就搶著說了這句話。
媽媽和其他鳥兒都瞪大眼看著牠,有些鳥還挑起了一邊的眉毛,等著有甚麼好戲發生。
媽媽又嘆一口氣說 ”公園的後山很危險,時常都有捕鳥的網架設在那邊,還有……” 面對媽媽的碎碎唸,吉嵐右耳進,左耳出。他抬起頭向上看,看著忙進忙出的鳥,看著再一旁指揮的鳥,然後想著欸,奇怪,今天族裡怎麼會聚集這麼多的鳥。
“……總之,注意好自己的安全” 當牠媽媽說完,吉嵐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咦?所以我可以去嘍?太棒了!” 媽媽對牠的發言並沒有什麼反應,而是繼續的忙著自己的事務。 ”還是派誰跟過去吧” 其中一隻鳥兒說著。
然而媽媽只有冷冷的回應 ”糧食快不足了,我不能撥出任何一隻鳥去忙著愚蠢的事”。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灰史看到一隻黑色的鳥兒衝過來,便知道是吉嵐趕過來了。
“抱歉,我媽的原則你也知道的” 吉嵐翻了個小白眼,隨後突然想起媽媽的碎碎唸,卻想不到一整個完整的句子,從家裡趕到集合地點讓牠有點集中不了精神。
等牠回過神來後,發現身邊多了很多隻鳥 ”這些都是要過去大公園的嗎?” 吉嵐問了灰史,前者還不安地將視線左右來回掃動。
“當然啦,好康的東西就是要分享嘛” 灰史說著 ”大部分都是我們族人找來的鳥啦,別擔心”
吉嵐不是擔心眾多的鳥類或是來自不同種族,牠只是有點失望,意識到自己不是那個知道秘密的唯一,甚至覺得那根本稱不上是秘密。而讓牠還感到一絲絲窩心的,只剩下灰史有記得牠吉嵐這個好朋友。
大約十幾分鐘過後,牠們那群已抵達了大公園。今天不是假日,但還是有很多人在大公園裡悠閒地散步或練跑,更多的則是老年人帶著小孩來散散心。
“就是那裏了,美食的聖地” 灰史指著一排的公園長椅,椅子都坐了幾個老人小孩,牠們的手上都有一袋的食物。吉嵐完全看傻了眼,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麵包屑或是這麼多鳥,這簡直可以當作鳥園了。
一塊麵包就這樣咕嚕嚕的滾到吉嵐的腳邊,牠看著那塊麵包許久,才決定將牠吃下肚。天啊,實在太美味了,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乾麵包,而是有夾帶奶油香還包了草莓餡的麵包啊。烤過的麵包皮酥脆還帶點餘溫,奶油香直衝鼻腔,即使沒有沾到草莓的餡料還是隱約能感受的到草莓的味道時不時出現在嘴裡。
吉嵐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牠咚咚咚的越來越靠近那些灑麵包屑的人類,又或是跑去了另一個長椅,吃著不一樣口味的麵包。
這個是波羅麵包嗎?上頭的甜甜的滋味就跟聞起來的一樣好吃。即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族人先食用,但一個個食物的味道吉嵐可是忘不了。
葡萄乾也是甜甜的,不過已經不太像葡萄的味道了,好神奇。喔喔,是起司塊,這不是牛奶做的嗎,為甚麼會有兩種型態啊。這什麼啊,好像不是麵包啊,嗯嗯,原來是爆米花啊。
吉嵐吃著吃著感到有些飽足感了,但牠還是不間斷的嘗試新食物。
“咻─────啪!”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整著和諧。
成群的鳥兒飛往著被夕陽染紅的天空。
夕陽的紅,跟地上的紅,都是紅。
但是夕陽的紅會著迷,地上的紅卻覺得恐懼。
吉嵐意識到自己想跟著大家一起飛起來,但牠卻無法離開地面。是太胖了嗎?牠想。溫熱的液體從牠的頭上流了下來。啊啊,是血,難怪地上是紅色的。眼前一片模糊,地面上沒有其他鳥兒,只剩下牠。
手上拿著石頭的小孩,開心的將雙手高舉過頭 ”我打中了!” 小孩開心地叫著,一邊跑向一旁的老人 ”爺爺,我打中了!我打中了!” 小孩依偎著老人身邊,指向倒再一邊的吉嵐說著 ”哈哈,烏鴉本來就不該吃食物的,去吃你的垃圾啦”
烏鴉也是鳥類啊。吉嵐想著。所以烏鴉生來就只能吃垃圾?不配吃食物?啊啊,難怪今天大家都很忙,因為我們不能吃人們所發放的麵包啊,只能自己找食物,或是垃圾。
“啊……那……我下輩子也想跟灰史一樣當個鴿子,可以嗎?” 吉嵐最後的想法是這樣。
夜幕低垂,吉嵐的屍身就這樣在路邊放置許久,隨後來了一群烏鴉,飛近吉嵐的身邊"這小子……不是那個另一族那個首相的兒子嗎?"其中一隻烏鴉開口。
"快吃吧,免得下一餐在哪裡都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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