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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年來的夢魘就是她終於也離去。直到半年前，噩夢成真了。」我記得很清楚當日知道她已離開後，所有過去日子中的感覺像全給倒瀉出來一樣，使我幾乎沒頂，也願意絕對給淹沒。但我始終仍是順從了她的遺願……「那時我收到了雷叔叔代她寄給我的信，她直到離開前也沒有忘掉我，要我振作。我從來不會逆她意的，這點沒有人會不知道。」
「她當日寄信回來，」藍飄緣說：「告訴我她餘下日子不多了。我立刻和雪瑤一起過去，見到她最後一面。是她要我半年後才告訴你的。沒想到她爸媽早寄了那封信給你。」
我苦笑起來。看著剛給送來的食物，我有點想嘔吐的感覺。
藍飄緣也淡淡的笑了一下，卻同時忍不住哭了。
「妳是她這生中最好的朋友，她不會想妳自暴自棄的。」我望了望盛載了她抽盡煙蒂的煙灰缸說。
「嗯。」藍飄緣微笑拭淚，然後把手中剛燃起的香煙擠熄。
「有沒有見鳴林？」我努力擠出笑容，強忍著眼內打滾的淚水，用盡身上可用的氣力，嚐試轉變話題。
「我想我沒面子見他吧。」藍飄緣邊切著荷包蛋，邊這樣說。
「怕甚麼？事情過了那麼久了，他不會怪妳了。」我記得三年多前，藍飄緣把一直欺騙著鳴林金錢和感情的女朋友氣走的那一幕。方法是當著那女生面前摟著鳴林，跟他接吻。
那可算是跟茵一起之外，唯一讓我印象難忘的畫面。
我還記得那時茵曾經悄悄跟我說：『飄緣喜歡鳴林，喜歡得連自己也忘了呢。』
能夠清楚聯想起她當時煞有介事的有趣表情，我終於可以真正的笑起來了。
「遲些再算好了。」藍飄緣欲言又止的說。
我攤攤手，繼續吃我的早餐。
那時，突如其來地，茵的身影在我腦內重現，笑著對我說：『你為我換機了。』
我感到腦中幻影正在指著我的傳呼機，接著又說：『Jean，不要為我停留，你說愛我一生一世，現在已經做到了。你已愛我直到我一生的終結了，謝謝你。』
我分不出那是『真實的告夢』抑或只是我潛意識中營造出來的幻象，只知道我的手在我不自覺的時候緊緊的拿捏著口袋內的傳呼機，而雙眼中早已溢滿的眼淚，一發不可收拾的流下來了。
我知道藍飄緣在注視著我，但她沒有作聲。
煎蛋加上了淚水成為了我這一天的早餐，彷彿除了坐在對面的藍飄緣外，茵也來到了我身旁伴著我吃這一頓早餐。
『這裡有三顆小水晶球，一顆給你一個願望。』
我望著桌上的那兩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球，想起了四年前。這份是我跟茵剛由青梅竹馬的知心好友變成愛侶身份後的第一份禮物……
『第一個願望，要你在做所有想做的事情時，都想起我。也就是理想和我之間一個等號，都不可放棄。』
我記得從那時候開始，我已認定了這一起長大的少女是我此生中的另一半。當時我把她緊緊的擁抱著……
『還有，還有第二個願望，』那時茵把另一顆水晶球放到我手心上，『我要你愛我，我的一生一世。』
『這個不算願望，』我記得當時我立即把水晶球反塞進她握起了拳頭的手裡去說：『不用水晶球，也不需要甚麼願望，我仍是會愛妳一生一世的。』
『Jean，』茵復把水晶交給我說：『不一樣的，我不要那麼自私，我只求你愛我直到我離開人世，我死後便不再需要了。我需要這個願望，這願望比甚麼都重要。』
當時我並不明白，但現在我知道了。她只是為我好。
記得當日她沒有再說出第三個願望，而那餘下的水晶球直到最後仍然跟在她身旁。我一直保存著這兩顆小小的水晶球，為的是它們背後的意義還有回憶。
想到了最後一顆水晶，我決定去一趟美國。
「小鬼頭，去美國找誰？」祖父知道我的決定時，拍拍我的頭這樣問。
我沒有回答，只是在笑。心底卻泛起了茵的笑靨。不知是不是我日有所思？我像看到了腦海中，茵的笑容有點點苦澀，似在說著『何必』。
訂下了三個多月後的機票後，那是她離開整整一年的日子，我開始在想著茵最終許了甚麼樣的願。
她臨離開時，一直也記掛著我。在那遠方的國度中有著她最後的心願……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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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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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日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