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將善存載到和冬睿約定好的地方,就是景山濕地公園的停車場。冬睿坐在車上,他看著遠處漸漸駛來一輛車況不是很好的廂型車。那輛車停在他對面的停車位,他看了一眼車裡面的人,是一對男女,女的身穿桃紅色背心,似乎轉頭朝男子說著什麼事。冬睿看著手錶,他心想他和善存約定的時間不是已經到了嗎!怎麼到現在還沒見到蹤影呢?
他決定下車等待,在他下車的同時,對面箱型車的女子也下了車。
善存一下車後便打開後座取出她的行李,接著她拍拍車門,示意大慶可以走了。見大慶離開後,她看看自己的錶,不是到點了嗎!怎麼還沒見到冬睿,善存往四周巡視一番,猛地她驚見冬睿正站在對面看著她。
她舉起手朝冬睿示意,不過冬睿卻沒反應。他是怎麼了嗎?
冬睿並不是沒有反應,他是被善存的裝扮撼動到心房。他看著善存穿著一件桃紅色背心洋裝,內搭白色蕾絲喇叭袖口襯衫,她的微捲中長髮用了桃紅色大蝴蝶結綁了個公主頭,踩著一雙白色的低跟靴子,整個顏色搭配,將她原本白皙的膚色,襯托得更加明亮,她看起來就像個清純的小公主。冬睿看著這樣的善存,他的眼睛居然離不開她,為什麼他竟感覺此刻的善存很可愛呢!而且還可愛過頭了。
善存拉著行李來到冬睿的面前,這個人是存心視而不見的嗎!善存看著盯著自己的冬睿,這男人是怎麼了,難道是被我這身裝扮給驚呆了嗎?所以我就說嘛!這根本就不是我的style。善存覺得自己一個當刑警的,平時就是既粗魯又大剌剌的,怎麼樣都不會和這種可愛路線掛上勾。「宋檢!宋檢!宋——檢!」善存最後一聲喊得響徹雲霄。
冬睿聞聲猛然清醒,他尷尬的看著善存,接著一臉窘態的移開目光。「妳的行李就這些?」他看著善存的兩個行李箱。
「嗯!快打開後車廂,我要放行李。」
在車上,冬睿透過後視鏡偷看著善存,他知道他的心從見到善存後就變得相當不平靜,他試著平復下來,想像自己正在處理案件一樣,可是他只要一看見善存,他就沒辦法冷靜,他逼迫自己不要去看後視鏡,但是他發現他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朝後視鏡飄去。
不久後,他們終於到了宋家別墅,善存下了車,她原本無關緊要的心竟開始慌張起來,她害怕萬一有人看出來她不是宋雨蒔,她該怎麼辦!
冬睿看出了善存的焦慮,他來到善存的身旁。「別緊張,放輕鬆!妳只要記得妳此刻是宋雨蒔,其餘的我來處理。」他看著善存那如明鏡般的貓眼瞳仁。
聽冬睿這麼說,她忽然覺得冬睿是可以依靠的人,至少在這裡她也沒有別人可以依靠了。善存咬著下唇點點頭。
進入屋內,容媽立刻上前迎接。「冬睿少爺,你回來了。」
冬睿點頭,他將善存的行李拿給容媽。
「少爺,這是……」容媽看著善存。「這是雨蒔小姐嗎?」容媽將善存仔細打量一遍。自雨蒔8歲後,她就再也沒見過她了,所以她根本不清楚現在的雨蒔長什麼樣,她只記得雨蒔的右眼角旁有一顆很明顯的痣。
「容……媽!」善存靠著自己刑警的記憶力,將冬睿給她的人物照片記熟。
「妳真的是雨蒔小姐。」容媽興奮地抓住她的肩膀。
善存放心的點點頭,因為她順利過了第一關。
「容媽,爺爺在睡覺嗎?」冬睿問。
「喔!大老爺在院子裡,小太太正在陪他。」
「好,我知道了!」
冬睿帶著善存往前廳院子去。「妳要記住,別亂開口,羚姨是位多心的人。」冬睿低聲囑咐善存。「還有,如果爺爺認出妳是雨蒔,妳就要配合他。」
「我知道!」善存跟緊冬睿的步伐。
來到院子,善存看到一位上了年紀,但氣質優雅的女性,她蹲在一位坐輪椅老人家的身旁。看來這就是秦羚和宋滔了。
冬睿先走上前去。「爺爺、羚姨。」
「冬睿,你回來了!雨蒔呢?你不是去接她嗎?」秦羚問著。
冬睿轉身,他拉著善存的手走到秦羚面前,驀地他發現善存的手相當冰涼,看樣子這女孩相當緊張。
秦羚看著善存,她一愣,不過隨後馬上熱切地上前招呼。「妳就是雨蒔呀!」她看著眼前自稱是雨蒔的女孩,她注意到這女孩右眼角旁也有顆痣。「我叫秦羚,我是在妳10歲那年嫁給妳爸爸的,雖然我們從未見過面,不過我看過妳的照片。」秦羚撫摸著善存的痣。「妳和小時候的照片一模一樣,都是那麼可愛。」
善存看著秦羚,不知怎地,雖然這個女人待她和善,但她就是無法以同等的熱情回報她。「謝謝妳!羚姨。」
秦羚牽起善存的手走到宋滔的面前。「老爺子,雨蒔回來了。」秦羚在宋滔耳旁說著。
善存看著宋滔,她知道她現在應該要表現出很興奮的樣子才對。「爺爺,我是雨蒔呀!您還認得我嗎?」善存蹲下身抓著宋滔的手臂。
宋滔緩緩轉過頭,他看著善存,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小蒔,別再讓妳哥餵妳吃糖果了,免得妳的牙齒還沒換完,牙就蛀光了。」說完,宋滔頭就轉了回去。
這是沒清醒嗎!善存注意到宋滔的眼神很散渙並不集中。
「雨蒔,剛回國妳也累了,等明天妳再跟爺爺請安吧!」冬睿覺得他該把善存帶走了,因為他不想讓秦羚和善存多聊一句話,他必須防著善於心計的人。
秦羚用頗有深度的眼神看著善存的背影。雨蒔,妹妹嗎!頓時她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容媽將善存帶到一樓的一間房間。善存看著房間裡的裝飾,眼睛所到之處,全都是屬於女孩子的夢幻逸品。淡色系彩虹蕾絲落地窗簾、整套粉色系枕頭床單,粉色圓頂蕾絲花邊落地蚊帳,還有整間粉刷著粉紅色的牆面,總之整個房間根本就是給公主殿下住的。善存閉起眼睛晃了一下頭,再睜開眼睛。沒錯!眼前的東西並沒有消失,還是原封不動地存在。善存扶著額頭,面有難色的看著房間。
「雨蒔小姐,怎麼了?妳不喜歡這房間的佈置嗎?這可是妳以前小時候最喜歡的佈置了,這個房間自打妳出國後,我可就沒給妳動過這裡的擺設,如果有進來,頂多是打掃一下環境。」容媽看著善存,她覺得善存好像不怎麼喜歡這個房間。
「怎會不喜歡呢!謝謝您呀!容媽。還幫我把房間保留的……這麼完整。」善存逼著自己說著違心之話。
「呵呵!小姐喜歡就好。我現在要去準備晚餐,如果小姐妳還需要什麼或缺什麼,記得吩咐我一聲,我馬上找人幫妳處理。」
善存點點頭。「您忙吧!」送走容媽之後,善存自然的流露出她的職業習慣,她開始觀察房間裡的每個角落,抽屜、床底下、衣櫥、書架,甚至連空盒子、書本她都仔細檢查。驀地她在床邊茶几上看見了小雨蒔的照片,照片中的雨蒔打扮的相當夢幻,看起來就像一位小公主,看來小雨蒔在大家的眼中就是這般模樣。
此時傳來敲門聲,原來是冬睿,他站在門口已經有一陣子了,他不打擾善存,因為他想看看這個女孩在一個新環境中,會做些什麼事。看來她的確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刑警,因為她時時刻刻都保持著警戒心。
善存看著在門口的冬睿,她先走去門口,然後確認附近沒有人後再開口。「怎樣,我剛剛沒有說錯什麼話吧!」善存可是照著冬睿的吩咐別亂開口。
冬睿點點頭,他雙手插進口袋走進房間。「這個房間是雨蒔的房間,這裡的樣子還保留著她出國前的模樣,所以妳必須習慣它。」冬睿看得出來,善存並不喜歡這種公主風格,這讓她覺得很彆扭。他看著善存似乎有話想說。「怎麼了?有什麼意見可以提出來,我不是不解人意的雇主。」
善存手撐下巴咬著下唇。「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這個蚊帳……挺礙眼的,可以拿掉嗎?」
冬睿聞言唇角微勾。「行!我明天讓人來拆。」語畢他看著善存。「有些事必須跟妳交代一下,家裡除了幫傭外,還有一個人妳剛才沒見到。」
「誰?」
「管家林叔,他是羚姨的左右手,也是羚姨的司機,羚姨很信任他。我剛看過了,他目前不在家,所以妳見到了他,也要避免和他多說話,知道嗎?」
「行!我知道了!除了這個,還有其他事嗎?」
「有!第一,爺爺的房間,沒有我的帶領,不准獨自進入。」
善存點頭,這不難,因為她也不會蠢到自己去找失智患者聊天。
「第二,二樓深處的書房,不許進入。」
善存還是點頭,反正冬睿是雇主,他說的算。
「還有我們家每天早上都是準時七點在餐桌上吃早餐,我希望妳能不遲到。」
「放假也是嗎?」善存問,因為她最討厭被綁手綁腳的感覺,更何況她是位刑警,怎麼可能每件事都照著時間安排來做。
「除了有約會或重要的事,不然我希望妳能準時出現在餐桌上,因為這是我們家的規矩。」
「行,我照做。」善存想著,反正自己又沒吃虧,還可以省下早餐的錢,何樂而不為呢!
「妳還有問題嗎?」
善存搖搖頭。
冬睿轉身欲走出房門。
「對了!我現在是要叫你哥哥嗎?」善存問,她覺得既然扮成冬睿的妹妹,如果不改稱呼,那很容易露餡的。
「在家裡人面前,妳必須這麼叫。但是除此之外,妳還是照妳的方式叫吧!不過雨蒔私底下常常會叫我的名字。」說完他便離開。
名字!是叫三個字還是兩個字?善存疑惑的用手指敲著下巴思考。
雨蒔哪會叫冬睿的名字,這只不過是冬睿存著私心,他想聽到善存喚他的名字,而不是一直稱呼他“宋檢”。
冬睿回到房間後,他坐在床沿上喘著氣,他從回到家後就一直緊繃著,除了害怕善存被看出端倪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他在面對善存時,總是異常的緊張。剛才和善存單獨在雨蒔的房間說話時,他之所以可以冷靜的表現,那是因為他壓抑住自己慌亂的情緒。他半躺在床上,用拳頭敲打自己的額頭,他不明白,為何自己忽然間無法冷靜下來,他從未如此失控過,況且他還是一名以冷靜判斷案件著名的檢察官。
過了一會兒,冬睿將起伏的心情平復之後,他判斷,自己會這麼失控,應該是擔心著善存假扮雨蒔的事。他將原因全歸咎在這件事上,所以如果這件事漸入佳境後,他應該就不會再被這種失控的情緒綁架了。這是冬睿思考過後得出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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