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底儀表板上鮮紅的指針滑向七十公里前,周一在油門上施的力道就會收回一點,讓車速保持在六十至七十公里之間,遠遠見著紅燈亮起便一點一點和緩地踩下煞車,黑色轎車在蒼白的停止線前完全靜止下來時,駕駛座旁的水杯沒有濺起一點漣漪。
他側過臉望向副駕駛座沉睡著的女人,雪白蕾絲洋裝下的胸口隨著呼吸規律地起伏,銀白的街燈透過玻璃打在她長長的睫毛上落下漂亮的陰影,醒著時那雙好看的眼眸一眨一眨地乘載了他腦海中的整片銀河。
她的眼睛,果然好美。周一勾起寵愛而自豪的嘴角在心底說道。
然後綠燈亮起,他重新精確地拿捏力道踩下油門,直到在一棟小洋房前停下。他輕輕地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讓女人的額側靠在他的頸邊,長手繞過肩後與小腿將人小心地打橫抱起,懷裡的人就像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一樣靜靜地任由他帶入房內。
咖啡色的大門沒有上鎖,男人用腳尖將門頂開走入玄關,沒有一絲猶豫地往二樓走去,沿路的木質地板反射著窗外傾洩的月光,他們就這樣走進光裡直達臥室。厚實的掌護著女人的頭部緩緩放到柔軟的床上,盡管他曉得安眠藥效還要一個小時才會喪失,他還是生怕吵醒睡夢中的人,可眼神裡是繾綣的愛和按捺不住的興奮,眼角甚至泛紅了起來。
在確認了那是來自那個她身上的一部分時,周一便下定決心奪回屬於她的東西,那雙閃亮亮的玻璃珠子。
這樣她便完整了。
就如同他這一年來練習的,他放輕腳步不讓木質地板發出承受重量而發出的悲鳴,像漆黑的影子一樣經過來時的路徑,最後替大門栓上沉重的鎖,倚在黑色轎車旁點起一根Marlboro。慘白的白色細絲在空氣中繚繞、消失,男人再次點起手中的銀色防風打火機,向眼前的洋房扔去,火舌攀上灑滿油漬的木門將其染成淒厲的橘紅色,整棟洋房忽地燃燒起他的瘋狂,火光在俊俏的面龐閃動,他裂嘴笑著滿意地閉上雙眼。
沒有人可以擁有屬於她的東西,哪怕是再微小的東西。
哪怕是一對眼角膜。
要是有的話,他會替她物歸原主,即便她只能在遙遠的天際眺望著。
風從不知名的方向吹來,熊熊燃燒的房子像在訴說著女人的遺言般發出倒塌前的哀號,接著碰的一聲,男人猛地睜開眼,映入視野的是那面熟悉的天花板。
他抹去額前冒出的汗,坐起身順了順氣。
原來只是夢。
「阿一...?怎麼了?」身旁的女人從睡意中支起眼皮含糊地詢問。
聞言,周一俯下身蹭了蹭女人的頸窩。「沒事。」
「嗯。」她宛如誰的信仰般溫柔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柔軟的聲音撫慰著受噩夢驚嚇的男人。
「妳看得清我嗎?」
輕拍著背的手沒有停下。「看得清呀。」
「那就好。」
那就好。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ALTMvXU8k
你沒有看錯,他的名字叫做周一,所有打工人最討厭的Monday,是我目前想寫的短篇故事男主角。
第一次寫這種微微驚悚的文章,不知道這麼寫有沒有達到反轉的效果。劇情是周一最愛的女人因意外與陰謀失去性命,眼角膜被移植到上述故事的女人身上,遭受打擊的周一預謀了一整年將其奪回,結果其實是一場夢😀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4l0R6xDL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