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願》GL-2021 - 11

羊\我說：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天域與現在稍微不同，那裡很熱鬧，天使們比現在更有生氣，就像長了翅膀的人類在這裡到處亂飛還熱衷於交流。多米猊卡頓時迷茫，是因為去了靈界一趟才有這種夢嗎？有種格格不入卻又理所當然的畫面衝擊感。

　　『多米猊卡。』

　　她聽見呼喚而回頭，發現是另名天使。

　　陌生的長相，自來熟的態度。

　　她想起來了。

　　『原來妳在這裡。』多米猊卡裝作生氣，隨後展開笑顏勾住對方的手肘、親暱地靠過去。

　　『走吧，瑪希雅！』

　　她醒了，頭再次劇烈疼痛，但這次的不適感非常強烈，是連身體都有點不舒服。多米猊卡懷疑是不是靈界的食物不新鮮？可是天使吃了會不舒服的東西，一般人類會直接死吧？還是說魔王只在自己的飯菜動手腳？

　　一有這念頭，她又否決了。

　　多米猊卡懶得起床，直接翻身從搖籃滾到地上，反正到處都是軟綿綿的雲朵，這區域的魔力也穩定，她不會滾一滾就摔到靈界，應該？多米猊卡在撞到桌腳時終於爬起來，就與自家老師四目相覷，得到一抹無奈笑容。

　　「您下床的方式總是很特別。」

　　「小天使的特權。」多米猊卡理直氣壯說著，然後拉拉愛麗絲圖的衣袖：「老師，天使吃下靈界最毒的東西也不會出事對不對？」

　　「是的，您身體不舒服嗎？」

　　「算是吧？」多米猊卡原先想講惡夢，可是夢裡還滿溫馨的，就立刻改口：「剛剛睡一睡醒來頭痛，身體很不舒服，才想說是不是靈界的食物問題。」

　　「看來不是食物問題，是您最近要多動動。」愛麗絲圖露出擔憂的表情，多米猊卡想了想，得到一個結論。

　　「好唷，那我去伊甸園玩？」

　　「好，請您記得多走走，在草地上滾不是運動喔。」

　　「可是這樣也有動呀，還是動全身呢。」多米猊卡咕噥說著，離開家門後跳上屋頂展翅飛翔，愛麗絲圖站在門口仰望她離去的背影，不得不承認真的很像，一方面擔憂著神，另方面擔憂多米猊卡，最後只能搖頭嘆氣。

　　那不是他們能插手的事情。

　　多米猊卡到伊甸園走幾步就躺下去滾了，以往隨便滾滾就能平復的心情得不到慰藉，她只好撐起身體坐直，抬頭看著藍天發呆。伊甸園屬於天界卻不像天界，據說創世初期，這裡是第一批生靈的誕生地，經歷了一些事情，神將這塊淨土從靈界收回，只剩熾天使能自由進出。

　　她將腳泡入冰冷的河水裡，偶爾晃幾下引起水花，就往後仰。

　　「好無——母神！」

　　多米猊卡瞬間有了精神，神不知道哪時出現的，在她身旁坐下。多米猊卡很自然地提起魔王的事情，還強調蔬菜南瓜粥很好喝，神沒有多問也沒提出質疑，永遠都保持著平靜，直到多米猊卡說起夢境時，才有了些情緒。

　　「天域確實熱鬧過，聖域才會分開。」

　　「所以我夢到過去嗎？」多米猊卡理解到這點時雙眼發亮。

　　「嗯，不確定是誰的記憶流逝時剛好被妳的夢境捕捉到。」神摸摸她的頭問：「還有夢到什麼嗎？」

　　「一名天使。」多米猊卡想用魔法畫出她的長相卻已經沒記憶，只好將舉在半空的手指放下，鼓臉頰說著：「原本想畫給您看，但是記憶已經模糊了。」

　　「那就不是重要的事情，忘了也可以。」

　　「可是我覺得……」多米猊卡的記憶忽然空白，她不解地看過去。

　　「我不喜歡那段日子。」神淡淡說著，語氣也有罕見的變化。

　　「母神，我非常敬愛您，可是……」多米猊卡欲言又止，露出難過的表情：「那是我為數不多的特別記憶，您這樣做……」

　　神像是沒有聽到她的抗議，反而手抬起一揮，多米猊卡頓時感覺到濃濃睏意。

　　「睡吧。」

　　「但是老師要我多動動……」小天使打哈欠，隨著睏意閉上眼。

　　神選擇凝視。

　　微風仍吹拂花草，伊甸園卻失去生息。

　　與此同時。

　　「呼……」

　　柏格看著眼前黑漆漆的石門，在指尖凝聚魔力後用力敲幾下。

　　「媽，我開門囉？」

　　雖然沒有回應，但是石門能推開了。即使不是第一次進來，裡頭的血腥味仍讓柏格下意識皺眉，產生生理上的不適，他注視血池中的女人，開口。

　　「媽有空嗎？」

　　「嗯，怎麼了？」

　　「之前找回來的植物結果了，想確定能不能吃。」柏格拿出一顆有黑色硬殼跟紅色細毛的果實，然後搓搓鼻子，很難適應這房間裡的氣味，也十分欽佩母親能悠悠哉哉地泡在池裡療傷，甚至在池裡沉睡同時凝聚力量。

　　血池真的很奇妙，明明氣味刺鼻到不行，卻不會沾染到身上。

　　「好。」

　　魔王從池裡起身，柏格將手中的果實交出去、默默看著對方的身體。

　　從成年以後，母親就不再隱瞞身上的傷疤，似乎覺得孩子長大了就能接受世間的殘酷，他也確實見識不少，但是不代表喜歡看到母親受傷，柏格都會忍不住去想，當他還年幼無知時，母親是不是已經有這些傷了？父親知道嗎？可是父親活得更久，她身上是不是也有很多傷痕……

　　「柏格？」

　　「我有在聽喔！」

　　「是嗎？」魔王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拍拍肩膀安慰，把注意力拉回手上的果實：「這個可以能吃，但是要等它成熟裂開露出裡面的果肉，然後籽籽有毒不能吃。」

　　「好，謝謝媽！」聽到這句話柏格就放心了。魔王並不是只有佔領地獄這麼簡單，只有能使這裡的一切——包含各種原種生物服從，才能稱之為魔王。

　　所以他看到母親能透過接觸果實就知道怎麼吃，證明地獄的一切都已經服從，柏格帶著果實離去，心情十分好。從最初魔王利用自己的力量在地獄強制扭出生存空間，到現在地獄原生種主動服從，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說不定再過幾百年，她就能撤掉撐起空間的魔力，地獄會主動包容每位魔人的存在，活動範圍就不再受限。

　　到時候他們要攻打天界就會簡單多了。

　　魔王現在有八成力量都是用來支撐他們生存所需要的空間，等到力量全部收回，柏格不相信那些天使能傷到母親一根毛髮。

　　他也要繼續努力。

　　柏格咬住下唇，握緊手中的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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