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鳴市第一天擇研究所,正像人們刻板印象中的科研機構,冰冷、無機,卻並不空曠也不死寂。各層級的工作、科研人員頻繁穿行於收容區走廊,就像什麼普通而繁忙的公司那樣,區別只是員工們穿著樣式統一的防護服,而不是體面的西裝。
仔細看去,走廊左右兩側獨立收容室的牌子,有種奇怪的規律。
左邊一側,三間連起來的收容室的金屬牌子分別寫著:天擇338、天汰337、天擇340
右側則是:天汰336、天擇339、天汰338
這個安排是為了避免降低那些「天擇」實驗體輕易暗通而逃脫收容的措施。
「天啟」,是五年前開始的一個全球未解明現象,在最初的某段時間,許多人發現家裡的貓狗異常煩躁——迅捷的互聯網讓這個現象從偶然事件,漸漸被定性成了突發現象。
那一段時間好多新聞台都在播,有貓在街上撕咬人的,有寵物攝影機拍到家裡的三條二哈圍成一圈汪汪叫,好似在對話……
野生動物在大城市的目擊案件漸漸變多,它們似乎不再會被人類的造物嚇到,漸漸進入了大城市。
這是很魔幻的一件事。
試想,街上走著走著,突然發現一頭野豬抬頭在看紅綠燈,跟著行人過馬路,還會走斑馬線。
路上形色匆匆的那批行人不禁緩下腳步,不可置信地回頭看上兩眼。那些有閒心的紛紛舉起了手機,一邊吱哇亂叫著驚嘆一邊亦步亦趨地跟在豬屁股後面錄影。
但要說真正的開端,考究起來,準確來說其實就發生在股鳴市。
那是一起所有人至今印象深刻的社會新聞,也是大多數主流認定的」天啟綜合症」第一例。當時一名戴著口罩的女子在街上忽然發瘋,嘶吼著亂叫,在路人驚恐的注視下進行了彷若異形電影裡才會有的異變——不甚清楚的電線杆監視器畫面被各大新聞台反覆播放,那個女人在畫面裡痛苦的跪倒在地,顴骨上血淋淋的戳出了兩雙不對稱的畸形尖角。
事後第一時間,女人被圍觀群眾送往了醫院,經過初步的檢查後所幸沒有大礙,錄影流出後卻震驚了全國——畢竟建國後已經不許成精了,這種「化身」的奇觀很是稀奇。
然後是股鳴市內第二起類似的案件,不過這次異變的人是個老人。他走在路上,手腳忽然生出植物的枝芽,穿破路磚扎進了行道樹那片小小的土裡,很快長成了一棵繁茂的大樹。
這件事同樣在各大媒體上聲勢浩大的佔據了好幾天的頭版,有財大氣粗的本地新聞台請來一群莫名所以的專家,狗屁不通分析什麼核污染生化武器,有自媒體找尋各種論文,試圖解釋這到底是什麼。
然後是別的城市出現了第三、第四、第五例。
國外也漸漸出現了案例,且隨著時間過去,這種現象發生的頻率越來越頻繁。眾所周知,國外的專家總是格外多——美利堅合眾國和英倫三島的國家科研所很快發現這是某種全體地球生命共同開始的大規模異變,推測是地球有什麼東西發生了改變,但具體是什麼還未知。
哦對,人家還順便和WHO商討了一番,把這種現象命名成了「天啟綜合症」。因為得了這種病——暫且說是病吧——的生命體,有三種下場。
第一種,長出原先沒有的器官或是部位特徵,或是任何一項體征發生突然的改變,成功與之共存,並獲得一些不可思議的異能,這樣的人會被邀請進各國新建立的「天啟研究所」配合進行進一步的研究,被稱為「天擇者」。
第二種因為被異變的特徵排斥亦或是吞噬而死亡。
第三種則是最糟糕的一種——變成某種喪失理智的活物,雖然也有異能,但只剩本能驅使,且大多嗜血兇狠,最後被專門的鎮暴部隊擊斃,或是被活捉進研究所進行收容。他們被稱為「天汰者」。
這些「天擇者」與「天汰者」動物、植物或是人都有,他們、牠們或是它們被稱為「天啟體」,並一一編上編號,收錄進了天啟名單。
這期間,第二例的老人樹至今仍然堵在股鳴市中心的楚木大道第三段西側,而首例女人臉上的角在兩個星期內快速發育壯大,很快長到比她的頭顱還重,像癌細胞似的,把她的血肉生生耗乾,到了第20天,女人的頸椎骨被四根角的重量喀嚓壓斷。
如今,經過家人同意後,她的遺體被做成了標本,就泡在鼓鳴市第一天啟研究所樣本庫門口的福爾馬林箱裡,標籤上寫著「天啟綜合症第一例」
樣本庫的外面是個樸素的圓形大廳,作為整個研究所的中心,是通往各區的必經之路,每條通路上都有統一的三層鐵門,方便在情況失控時灌上特殊材料,把整個區域死死封鎖——好在至今為止,這些鐵門尚未啟動過。
研究所中心大廳正前方有八台電梯,其中四台比較大,給普通員工搭乘前往其他樓層,另外三台用來運送需要轉移的實驗體或是器材,而最後一台需要特殊的權限才能運轉。
除了這一台電梯,其他電梯都到不了地下一層。
相比於地表上的三層建築,地下一層那才真正稱得上是個「收容所」——樓上的各收容區和這裡相比之下就只是個奇珍異獸園。
這裡收容或是關押著異能強大的那些天擇與天汰個體,打造收容室的也不是只是水泥與三公分厚的防彈玻璃,而是利用某些天啟體的產物或是異能製造出的特殊材料,精心設計,針對每一個天啟體的能力打造出專門克制它們的牢籠。
比如用強酸泡著無限增生的軟體動物,腐蝕和增生的速度經過嚴格控制互相抵消,把牠保持在了一個適當的大小。
或是在絕對的乾燥環境裡,用一小池人造泥灘地養著的巨大彈塗魚,牠只能無時無刻待在水池裡,不然會死。
長著一個人頭的豬被圈養在豬圈裡,每天都會有新的母豬送進來給牠交配——只不過那些母豬在之後會被屠殺,避免牠留下基因。
更可怕的是,那個人頭會說話。
它還能說出自己叫什麼,而研究人員在國家資料庫真的找到了這個人。
這裡的氣氛比地表上的三層更為沉默。人倒是不少,只是交談時都壓低了聲音。他們對這些天啟體好奇著又懼怕著,研究時試圖激起牠們的凶性,又生怕牠們突破收容。
這裡的收容室也不像地上一層那樣,沿著走廊直接隔出一道道收容間,有大面積的玻璃屏可以隨時觀察。特殊收容區的觀察室和收容室是隔開的,走廊通往觀察室,觀察室後才是收容室。這兩道門不能同時開啟,每道門大門之間又隔了一道小門留有緩衝空間,為的就是避免那些危險的天啟體直接打破玻璃逃到走廊上。
而走過這一條凶險的長廊,在地下一層特殊收容區的最裡側還有一道大門。
不同的是,這個區域燈光暖黃,沒有動物園似的展示櫥窗,只有四間幼兒園教室似的大房間,再裡面還有六個小一點的房間,這些房間外面都是落地的玻璃屏,往裡一看,竟然是六間小小的臥室。
這一區跟其他區域對比起來,簡直溫馨的過分。而那需要三重認證的大門外,牌子上赫然寫著:
「第二代人造天擇體收容區」
「培養人員需要三名以上五級許可權限持有者認證與陪同方可進入,請其餘研究員與員工止步。」
……
醫生就坐在那四間大教室的其中一間裡,懷裡抱著個六七歲的小男孩。
他是個穿著毛絨服的青年,與其他研究人員不一樣,他在接觸所負責的天啟體時沒有任何防護衣保護。
他的手腕上戴著一個金屬手環,上面刻著一串條碼和編號「3-075」,教室裡除了他和他腿上的那個小崽子,還有另外兩個同樣穿著毛絨服的成年人與五個小孩。
這六個小孩就是所謂的「二代人造天擇體」,而醫生和那兩個成年人就是培養人員了。
觀察室內,科研人員操控著廣播和螢幕,在給這群天擇體上完了課之後,就進入了每兩小時一次的自由時間。
一號是個喜歡畫畫的小女孩,她咬著特製的蠟筆,露出嘴裡分岔的舌頭,用帶著趾蹼的手指撓了撓黏滑的皮膚,打了個哈欠,跑到 1-075 培養人員身邊,嘶嘶說要蛻皮。
四號也是一個女孩,不過個性凶悍,罵著小孩吵架毫無攻擊力的話,卻操著能把人活生生絞殺的植物枝條,和身材壯碩的五號打了起來,五號呲著一口鯊魚牙,嘎崩咬斷了一把枝條。
這群人造天擇體各個擁有極其強大的異變肉體和異能,霎時間,教室裡血水和植物的汁液飛濺。
醫生四指併攏,做了個「切」的手勢,隔到他們之間:「停。」
四號畏懼的縮了一下。
這六個天擇實驗體都戴著項圈,要是看到這個手勢還沒有停下爭打,就會被電。
五號卻頓了一下,呲開牙,一口咬在了醫生的手臂上!
霎時間鮮血飛濺,五號惡狠狠的一甩頭,醫生的手臂被撕下一塊肉。原本醫生抱著的那個男孩瞬間撲了過來,緊接著握起小小的拳頭,一拳打在了五號臉上。
五號沒料到男孩有這麼大的力量,猝不及防被摜到了地上,其他兩個培訓人員趕上前來,啟動了五號項圈的電擊功能。
下一秒,天啟體電鰻產出的1200伏特殊生物電能在五號身上流竄,而打人的小男孩反應極快,在培訓人員按下開關的一瞬間就迅速跳了開來,醫生一邊的毛絨袖子已經被血染紅,還在慢慢擴散開來。
他用另一隻手拍拍小男孩的頭,說:「六號,好了。我沒事。」
過了幾分鐘,只見不斷往下淌的血流漸漸止住,剛剛還與骨頭藕斷絲連的大塊肌肉組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醫生輕輕推了一下六號的肩,叫他幫自己拿衣服和毛巾來。
六號悶悶地「哦」了一聲,從軟墊上跑了過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裡急,還絆了一跤。
他可能是整個研究所裡所有天啟體中最不像天啟體的一個,除去非人的力量和速度,他看起來跟正常小孩一模一樣,跟其他凶神惡煞的二代人造天擇體比起來,簡直弱得不正常。
觀察室內的五級研究人員們旁觀著這一切,站在主位上的中年女人寫下紀錄,說:「五號最近越來越凶悍了,加強懲罰的電流。四號對懲罰表現出畏懼和服從,能把電流閥值降低。」
另一個抱著記錄板的研究人員問:「這都九千伏特了……真的不會讓五號的內臟受到灼傷嗎?」
「不用擔心,3-075令狐辰身為「醫生」的治癒能力是能夠治好的。」
教室裡,另外兩個培養人員幫著醫生擦拭著皮膚上的血跡,六號站在旁邊拿著那件帶血的衣服,悄悄舔了一下嘴唇。
醫生抬手摸摸六號的後腦,低聲說:「給我吧。」
六號:「哦。」
他乖乖把衣服遞了出去,目光依舊盯在那片血跡上。
雖然他很想舔,但他聽醫生的話。
那些研究人員不知道的是,六號雖然在異能與身體素質方面比其他二代天擇實驗體更弱,但是更具有智慧——比如說,他能做到「克制」這件事情。
過了自由時間,又開始上課了。
上課的內容非常簡單——就是明面上教著這些天擇體各種知識,但夾帶了大量服從的暗示。
這六個天擇體上課各有需求。
一號小女孩喜歡黏在牆上,二號需要給一塊肉,讓他用喙啄著吃才肯乖乖上課,三號則在教室四周環繞著的水道裡游動,有時候會被培育人員用裝著輪子的水箱推出來。
四號需要一片擬造陽光進行光合作用,五號倒是沒這麼多要求,只是需要隨時看著,避免隨時暴起。
六號平時安安靜靜的,最喜歡培養人員抱著上課,經過測試,偏好培養人員穿著毛絨面料,且對令狐辰好感度最高。
當然,研究人員也做過隔離實驗,得知當六號發現培養人員正在受到攻擊,六號會試圖保護他們,假如被攔住,他會自殘。
研究人員把醫生身上割開十道血口,隔著玻璃窗吊在六號面前。六號焦急地捶著玻璃,一番嘗試破壞無果後,猛地把目光轉向了觀察室所在的位置。
沒人告訴過他那裡有觀察室,而且那是一面特殊的單向玻璃,和牆壁融為一體。
忽然,令狐辰掙動了一下,抬頭看向六號。
六號急忙靠近那面玻璃窗,輕輕在上面敲了幾下,哭了。
他隨後開始了自殘——雖然沒有其他天擇體那樣擁有異化的肢體或是爪牙,但他一遍一遍的撞向玻璃板,在上面摳出刺耳的聲音,指甲血淋淋的脫落下來。
研究人員下令停止實驗,把令狐辰放了出來,命令他治好六號的傷。
這次實驗讓他們發現,六號是最好控制的天擇體。也發現他似乎是所有天擇體裡人格發展最為成熟的一個,因此允許培養人員和他進行更多對話,甚至破例允許令狐辰和六號睡在一起,對六號的管控也相對鬆弛一些。
研究人員還觀察到,雖然六號不會主動發號施令,但是他會與其他天擇體對話,大部分時候,其他天擇體服從於他的指令。
研究組的想法是把六號培養成所有天擇體中的領導者,而他直接聽命於令狐辰,屆時,他們只要控制住令狐辰,就有辦法讓所有天擇體乖乖聽話。
研究主任坐在椅子上,轉了轉筆,繼續監控下方的教室。
六號坐在醫生腿上,用腳跟一下一下輕輕踢著他的小腿,抬頭盯著播放教學動畫的螢幕。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只是單純的盯著發呆,並不像其他天擇體那樣轉著眼睛好奇地看。
忽然,他揉了揉眼睛,轉頭對醫生說:「醫生,我眼睛疼。」
醫生輕輕捏住他的下巴,打開手環上的燈,把光束調弱,輕聲說:「我看看。」
他對著六號的瞳孔照了一下,眉頭微微往下壓。
他一直在秘密抑制六號的異化,但最近,六號的虹膜顏色漸漸開始變淺,且瞳孔的形狀有了點改變。
他把燈關掉,六號睜大眼睛,在投影幕發出的微光中盯著他看。
廣播系統突然發聲,研究人員的聲音傳了出來:「培養人員3-075,報告情況。」
醫生回答:「六號報告眼球不適,觀察到虹膜顏色變淺。需要我進行治療嗎?」
廣播靜了片刻,然後又開了口:「現階段不需要。據過去觀察,六號的虹膜顏色會持續發生變化,如有異狀,請立即回報。感謝你的配合。」
影片播放結束,六號把頭埋在醫生的肩膀上,直到大燈開啟才抬起來。
毫無疑問,六號比其他五個天擇體都聰明。
這個動作是為了避免那群研究人員看到他在黑暗中反光的虹膜,醫生很早就觀察到,六號似乎對透漏自己的異變格外小心。
他假裝攬著六號的後腦勺安慰,一邊輕聲逗他,指尖埋在男孩的髮尾,輕輕在他耳下摩挲了兩下。
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
「做得好。」
……
這節課上完就是午飯時間,當然,實驗無時無刻都在進行。
讓一號分別食用天擇與天汰體昆蟲,觀察其產生的輕微變異。
漸漸讓二號提高對腐敗肉類的接受度,以便日後的訓練。
把三號投放在擬造海岸,訓練其像虎鯨撲食岸邊的海豹那樣,漸漸掌控讓自己不擱淺而藉由海浪衝上岸邊捕食的方法。
更改四號的營養液配方,包括溶解的肉類、植物和各式營養物質,找出能夠為其提供更多能量的食物。
把五號投放在布著機關的水槽中,訓練其追蹤獵物、判斷危險。
六號則是跟著醫生到員工餐廳吃飯,只不過需要栓上特製的鐵鐐銬——他目前還表現出沒有像其他天擇體那樣能夠輕易破壞水泥的力量,所以可以用鐵鍊限制。
雖然可以以「學習人類語言及社交技巧」的理由進到公共區域,但是除了培養人員 3-075 號,其他人員不得與六號有任何類型的肢體接觸,並且對話會受到監聽。
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人非常喜歡六號,而這些社交讓六號的語言、人格與情感發展在所有人造天擇體最為突出,就好比幾個樣本區的年輕女性研究員,天天都會來送東西。
其中一個年輕的女研究員一屁股坐在醫生對面:「小六!姐姐昨天送的巧克力好不好吃?」
她們並不知道,她們所贈送的東西都需要經過嚴格篩選,真正能送到六號手裡的沒有多少。
六號咧開嘴笑了一下,說:「很好吃,謝謝姐姐。」
女研究員:「哎醫生,幫我摸摸六號,好想戳他的臉啊。」
醫生捏了捏六號的臉頰,六號抬手抓住他的手腕。他手上牽著的鐵鏈響了一聲,鐐銬上的監測設備某處突然亮起了一星紅光,閃了閃。
六號說:「不要戳我的臉。」
語氣很有威懾性,但鑒於那小孩嗓音,聽起來毫無危險性。
對面的女研究員不知道是不是被這種表象誤導,還是壓根就沒有把眼前這個小傢伙和「整個研究所裡最強大的六個天擇體之一」聯繫在一起,咯咯直笑。
但醫生曾經看過他睡夢中不小心暴長的犬齒,也曾經在起夜時只是輕輕一動身子,六號就以肉眼難見的速度無聲竄到床底邊,一雙瞳仁在黑暗中反著光。
他趴在床底下戒備的樣子,像極了夜行的貓。
床下是唯一一個房間內攝影機的死角。
醫生回來後,他沒有馬上鑽出來,而是幾下爬進床底,然後在離床邊幾十公分的地方,睜著那雙反光的眼睛,靜靜地盯著醫生看。
這很恐怖谷效應。
在那群研究人員的紀錄裡,醫生後來花了一整晚把他哄出來,於是六號被他們加上了一條特徵:「易受驚嚇」。
那些研究人員不知道,六號在那一整個晚上自己摳出了眼珠、剝下了長出的皮毛、拔下了尖銳的爪子,利用醫生的治療能力治癒那些傷口,把自己身上的異變剷除,讓那些研究人員眼裡的他始終是「最弱的二代天擇實驗體」。
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很多次,每次控制不住發生異變,他都會鑽到攝影機的死角,然後咬著牙把異變的部位生生撕咬下來。
而在醫生的報告中,研究人員以為六號是在應激,床底下則是他感覺安全的地方,要是拆除了會使得六號感到極度不安。
他們成功在研究組的眼皮子底下,留出了一片小小的避風港。
六號吃下了自己撕下的那些部分,醫生把那些殘留的血跡解釋為六號應激時自殘留下的。
六號在令狐辰的幫助下隱瞞著自己的真實實力。
雖然他們從來沒有說起,但這是他們之間的共識——不能讓研究所知道六號的真實水平,這是他們唯一的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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