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瑞關上房門，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他拿出今天畫的圖，盯著自己的色鉛筆看。

　　「嘖，」他不爽的把色鉛筆放下：「怎麼會有找不到顏色的問題。」

　　他躺下來，把腳翹到沙發扶手上。

　　「我到底在幹嘛？」他罵自己：「莫瑞.梅爾維爾，你想死嗎？」

　　誰知道菲莉絲起床了，揉著眼睛啪噠啪噠的爬到莫瑞身邊坐下。

　　「你沒有把我送回家耶。」她剛睡醒的聲音柔柔的。

　　莫瑞哼了一聲。

　　「莫瑞。」菲莉絲叫他。

　　「幹嘛？」莫瑞努力想要裝出一點也不想理她的樣子，他在大學時期可是人稱灰鷹的藝術系大魔王，怎麼可以被一個小鬼頭玩弄於股掌之間。

　　菲莉絲抓住他的手指。

　　「謝謝你。」她說，同樣綻開一個笑容。

　　這一次，莫瑞真的心軟了。他摟住菲莉絲的肩膀，小女孩靠在他身上，安靜的像隻貓。

　　「教我畫畫好不好？」好一會兒後菲莉絲問。

　　莫瑞向旁邊挪了一些好看見她的表情。

　　「認真？」他挑起一邊眉毛：「我可是魔鬼教師喔。」

　　菲莉絲狡黠一笑，不知何時一支色鉛筆已經戳在莫瑞的喉頭。

　　「誰是小魔鬼呀？」她輕聲問。

　　莫瑞舉起雙手。

　　「好啦，」他從旁邊的桌上拿來一本厚重的素描簿：「讓我看看妳會些什麼。」

　　出乎他意料的，菲莉絲其實很會畫圖。

　　或許是從小被逼著學畫的緣故，她的筆觸不自然，雖是中規中矩，但就是少了一點藝術家的自由奔放之氣。

　　「菲莉絲，」莫瑞說：「我告訴妳，身為藝術家，最重要的就是這裡。」他點了點自己的胸口：「做妳自己。」

　　菲莉絲歪嘴一笑。

　　「是嗎？」她抱起素描簿，開始盯著莫瑞認真畫了起來。

　　「妳在畫什麼？」莫瑞想看，菲莉絲飛快的彈開，躲到一旁去。

　　「還不能看。」她說。

　　莫瑞無奈的微笑。

　　「行行行，都行。」他乖乖的盤腿坐在地上。

　　過了大約半小時，菲莉絲開心的把畫簿轉過來給莫瑞看。

　　莫瑞幾乎以為自己在照鏡子。

　　畫簿上的自己有著瘦削的臉龐和黑髮，那雙眼睛沒有特別雕琢色彩，只用鉛筆輕輕畫過，就像活過來一般栩栩如生。而且完美呈現出莫瑞此刻的眼神。

　　他說不出話來。過了這些年，原來自己的眼神還可以這麼溫柔。

　　「怎麼樣？」菲莉絲搖搖莫瑞的手臂：「像不像？」

　　莫瑞還沒回過神來。

　　「什麼？」他低聲問。

　　「像不像？」菲莉絲又問一次。

　　莫瑞笑了，笑倒在地上。

　　菲莉絲鼓起臉頰，用鉛筆戳莫瑞。

　　「笑什麼啦！」她抱怨。

　　莫瑞坐起身抱住她，把畫簿給她看。

　　「妳覺得這可以用像這個字來形容嗎？」他反問她。

　　「不用像要用什麼？」菲莉絲感到不解。

　　莫瑞又擁抱她一次。

　　「這不是像，」他說：「妳看，這是我。妳可以畢業了，菲莉絲。沒什麼好教妳的，妳只需要學會做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