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發生在大海嘯之後,人類首次面對比他們更高階的掠食者時的事情。
在一艘重型的戰艦上,船員和水手都在甲板上緊守著自己的崗位,船邊好幾台起重的吊臂在運作著,在一聲聲的指示下鋼索一圈一圈的收緊,將水底下的回收到的貨物一點點的打撈上來。原本一切都十分的順利,但就在這時發生了人類預想之外的情況。在最左邊的吊臀發出了一聲巨響,操作人員用力的按住收回鋼索的按鈕,但鋼索竟是卡住不動。操作人員把頭探出工作台對著其他人員用手勢比劃著。
「三號起重疑似觸礁,重覆,三號起重疑似觸礁。請派出無人機前往海底調查。」收到操作人員的通知,打撈作業的班長對著傳呼機說著,沒多久從傳呼機中傳來帶著些少雜訊的回覆。
「這裡是司令部,一號無人機現已出發檢查,請稍等。」
「了解,有任何情況請再通知打撈班。」
結束掉簡短的通訊後,打撈部隊班長的挨在欄柵,從褲子的口袋中取出自己私藏的香煙。打開包裝想抽出一根的時候頓了一下,要知道香煙稀有物品可是能值好幾個星期的食物,要是被其他人看到的話麻煩就大了,更何況這是在檢查打撈物時,利用打撈人員的身份順回來的,被抓到的話大概會被趕下船吧。一邊這樣想著,班長將香煙收回口袋,等晚上沒什麼人的時候再回來抽一根吧。
但他卻沒想到自己根本等不到今天的晚上。
被卡住的三號吊臂突然發出一陣尖銳的巨響,鋼索不自然的被反方向拽動,巨響正是鋼索和滑輪磨擦而發出的聲音。甲板上的大家都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到,紛紛跑到船邊的欄柵察看,而作為作業班長的他當然也在其中,但是除了垂在水裡的鋼索外他們什麼都看不到。
然而作為打撈班長的他所留意的並不是海面的情況,而是滑輪的狀況。把突如其來的重力往反方向拉扯,脆弱的滑輪終於支撐不住,爆出一聲巨響之後從鋼筋上脫落砸向甲板。「危險!」接下來的一連串災難便從眾人尖叫著逃竄拉下了序幕。失去了滑輪支撐,鋼索以極快的速度往水下沉去,在幾秒內就被拉到底。而已這股可怕的拉力仍然緊咬不放,它的強勁甚至將整艘戰艦拉扯至近乎90度傾側。甲板上的所有東西都往下滑落,好運的人剛好抓住了欄柵或是找到落腳點,而不好運的就直接掉下了海裡或是被雜物砸中。這個狀態大概維持了數分鐘,終於在接駁著吊臂的鐵皮整塊掀起脫落到海中才結束,戰艦大幅度的搖晃激起一片白浪,濺起的水花如驟雨灑在甲板之上。眾人驚魂未定的呆愣著,還沒從剛才突如其來的刺激中回過神。
畢竟任誰都沒想過會發生這種難以置信的事情。但很快他們就遇上了顛覆人類一般常識的事物。最先是甲板上有人大喊海裡有東西,在那人所指之處的水面上有一個小小的呈三角形的突起,看上去有點像是船帆的白色物體。
「那是什麼啊……」將半個身子都探出欄柵的作業班長輕聲呢喃。就在下一個瞬間,船身傳來一陣和剛才差不多的極強震盪。一個沒抓穩的作業班長被一下子甩出了甲板,摔進了蒼藍之中。
在阻眼的泡沫散去之際,他目睹了蔚藍深淵中的主宰。
那是身上每一處都挑戰著人類常識的存在,比戰艦大是好幾十陪的身體,宛如地獄入口般圍繞著一圈又圈的環狀構造利齒的血盤大口,在水中散發著妖冶藍光的雙眼。而那在船上看到的三角的突起,正是那伸出水面的巨齒。躍動的火光在水面搖曳著,人類最自豪的武器在牠的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只需要合上嘴,一切就結束了,除了零散飄浮在水面的雜物之外,仿佛海面上本來就不存在任何東西。
這駭人的消息很快就在全球的訊息網傳開,突然消失的信號和那只會出現在幻想傳說中的目擊情報。在那之後,在各地都開始有一些被不明生物襲擊的消息。海獸,這一詞被提出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宗船隻突然消失或是被襲擊的報告。自此以後的每一天,人類日復一日的生活在海獸的陰影之下,連鋼鐵都可以輕易貫穿的利齒,任何彈藥都可以擋下的堅硬甲殼和那好像不會滿足的食欲。
那數十年可以說是人類最黑暗的時期,直到某一天人類終於與那恐怖的掠食者站在同一起跑線上,那就是各國聯合製造的最高機密——鱗裝實驗。
這場實驗源自於一場實驗室的意外,某個研究者在檢測在海獸殘骸上發現的細胞中不慎划傷了手指,流出的血液正正滴在樣本之上。這才發現了海獸的細胞會寄生到人類的細胞之中並產生出共生性。這消息一放出,各國的高層馬上就開始製定實驗,從顛沛流離的難民中招攬人手,但在這之後便遇到了瓶頸——並不是每一個人的細胞都能與海獸的細胞共存。
得到了這個消息,高層馬上就鎖定了那個發現細胞共存的研究者,那就是後來的實驗體00。在一連串非人道的實驗中,人類終於發現了對付海獸的最大武器,在腎上腺素上升到一定數值時候,海獸細胞為了保護寄生母體那生成的自我防禦系統——鱗裝。
鱗裝實驗,這就是一切事情的起點。
在那之後實驗得到突破性的發展,各國軍隊開始投入到與海獸的實戰之中,也就是現在通稱的鱗裝兵。一次又一次擊殺紀錄令人類步出恐慌,鱗裝兵成了救世主的代名詞。
但是人類對海獸的事件終究還是略懂皮毛,隨著每次的出動,部分鱗裝兵出現了鱗裝失控的情況。鱗裝變得不受控制,連內臟都出現鱗裝化的情況,最後整個變成了一團不知道是什麼的肉塊。也有一部分的鱗裝兵還是發生了反噬作用,最終淪為肅清的對象。當然這一系列的事情並未曝光,相反地為了找到更加穩定的母體,高層再一次從難民中入手,對實驗體00的研究也再度開啟,使用的是更加殘忍與極端的刺激來研究海獸細胞與人體的融合。最終大量的人口失蹤令人們察覺到高層的實驗一度引起了一場風波,當時參加研究的大部分人員都遭到處分,也有一些帶著研究資料潛逃了,無奈之下鱗裝的研究被逼暫停。
隨著時間的推進,鱗裝兵的數量逐漸減少,各國的首腦不得不將目光再次放到封塵的鱗裝實驗之上,在亞特蘭提斯的大力協助之下,實驗上有了突破性的發展,母體的穩定性比以往都要更好,於是第二代的鱗裝兵就誕生了。也就是現在的萊拉普斯小隊,然而亞特蘭提斯並未將實驗的成果公開,而是以此制衡住各國的關係,使自身成了在這末世之中不可動搖的存在。
「真是的,我怎麼老是想起這些不好的事呢……」瓦吉特自嘲道,姆指的指腹磨娑著自己頸際至鎖骨的紋身,然後扶著牆壁走向升降機所在的位置。當他進到小隊休息室時,其餘三人都一言不發的各自佔了一個角落。「喂喂喂,我說你們用得著那麼沉重嗎?搞到我都有點不自在了。」瓦吉特一邊說著,搖頭又擺手一屁股坐到不怎麼舒服還有點破的沙發上。
「瓦吉特,真的沒有辦法嗎?」盧修斯平靜的嗓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比起詢問更象是自我安慰。「盧修斯,不要問這種一早就有了結論的問題。」瓦吉特收起了笑容,撩起了耳邊的垂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如果連隊長你都迷惘了的話,我們就真的徹底迷失了。」
「……抱歉,讓你們看到不成熟的地方了。」盧修斯從自己的坐位上站起來,披上披上印有小隊紋章的外套並走到門邊。
「狩獵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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