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你頸上的痕跡退散了不少,剛確認完韓修爾還活著後的你,走出了中型袋、收好。事實上你還沒有想好要如何處置他,你還沒有作好一刀斃命的心理準備,但如果他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死,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但長年以毒物維生的韓修爾,命倒是比你想像還要硬。
此時,樓下忽然傳來了開門聲。你以為雙子要出門,便匆匆地下樓,卻只見臉色凝重的金尚宇身後帶著幾個正氣師站在門口那邊。
你微微睜大眼睛,而這一刻,你比何時都更想雙子在身邊。
「妹妹,你是不是見過韓修爾?」金尚宇扶著你的肩膀,沉聲地問道。
「沒、沒有⋯⋯」你有些結結巴巴地說著,撇開視線,微微拉起了領口,卻引起對方的注意。
「我們找到了韓修爾的足跡,然後用了『足跡顯現』,看到你也在現場,當時韓修爾尾隨著你,最後還帶著你消影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金尚宇將自己的所見所聞一一詳述,你低下頭,淚水迅速模糊了視線,尚宇看見那滴落的眼淚,心中一頓,他溫柔地捧起你的臉頰,拭去你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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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叔叔說吧,我一定會幫你的。」尚宇語氣堅定地說著,而你亦從尚宇身上看出了雙子的身影,你咬了咬下唇,然後輕輕地將領口扯下,露出脖頸間尚未完全褪去的紅印。
「我那晚想出去散步,結果被他找到了。」你語帶哽咽,眼淚不斷落下,看上去委屈得很。 「他把我轉移到後巷,捏著我的脖頸,威脅要殺了我…」 你說得半點不假,那時被他捏得快要窒息,耳邊不斷響起他那些猥瑣狠毒之詞,然而秉孤「反派死於話多」的真理,在他大放異彩期間,你把防身刀直刺進他的腰腹裡。
「你明知道韓修爾逃了,你還出去散步?」其中一個韓裔的女正氣師提出了第一個問題,金尚宇身後也有一個年輕的亞洲面孔。
「那是不是韓修爾一天沒被捉到,我就不能出去?殺人的不是我,為什麼坐牢的反而是我啊?」 你其實確實被她這種「責怪受害者」的言論惹怒了,你愈說愈激動,“我本應不需害怕的,而我只是難過時出去喘口氣,你卻來責怪我,魔法部都是偏向加害者的嗎?”
金尚宇出言制止你的話,隨後也斥責了那個女下屬。你紅著眼眶,努力營造出悲傷過度的氣圍,雖然你這話會誤傷金尚宇,但至少能令到他們感到愧疚,不敢直接懷疑你。你知道正氣師偵察的本領,但也很清楚當中的漏洞之處,正是人心,這點還是多虧父親和自己在茶餘飯後時,總愛討論偵察的種種事蹟。
其中一件案,就是父親追查一名婦人,其丈夫死於非命,卻在不久之後,犯人亦被殺害,婦人有涉案動機,但當婦人崩潰大哭,罵著父親等人沒有心,而指向她的證據確實只有動機,沒有實質證據,父親唯有轉移視線,直至一個家庭精靈指證了婦人是殺害犯人的兇手,這案才算結了,而父親也感嘆他還是太年輕,才會動了那無用的惻隱之心。
「那麼韓修爾脅了你,你又如何逃出來?魔法部偵查不到未成年巫師用了魔法。」金尚宇問道。
「我確實用了魔法自保,至於為何偵測不到,你得問問魔法部,據我所知,蹤絲也不是每次都能偵測得到違規行為,不是嗎?」你從JIN的口裡聽過,監查未成年巫師的「蹤絲」其實尚未完善,他們未成年的時候用了無數次魔法,也不過收到寥寥幾封的警告信,魔法部的人手不足,誰又有空這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呢?
「韓修爾可是黑巫師,你不過是個未畢業的學生。」又是那個女正氣師說話了,而你看著她的嘴臉忽然想起韓修爾能逃過死刑到逃出監獄,這一切都彷彿在印證魔法部有內鬼的事實,女人的眉眼間都透露著邪氣,別問,就是女生的直覺罷了。畢竟,直覺無罪。
你索性掀起了毛衣,露出那大遍傷痕,雖然碩珍的藥太有效,令瘀傷散了不少,但都足以令人乍舌,「我是正氣師的女兒,哪怕我能力有限,也不會輕易被殺。 」你說得堅定,眼睛卻泛著淚光,視線早就模糊成一團。就像父親提過的,有些人說謊,眼神會閃躲,有些人則以為直直地盯著別人就會令人信服,但其實這樣更容易露出破綻。
眼淚,再加上暴露了肌膚,令金尚宇和其他男人有些難為情地偏過頭來,前者讓你放下衣服,然後摸著你的腦袋,低聲地說著,“抱歉,讓你遭受這些事。”你的心裡忽地泛起了一陣愧疚感,畢竟欺騙親近的人,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隊長,我們還是要搜屋的。」大概就是女人的直覺吧,女正氣師顯然是不太相信你的。你的最壞打算也是搜屋,然而你在袋子上施了幻身咒,雖然能力不足以令它完全隱形,但至少能跟地面的顏色和質地一致,袋子更只是普通材質,但設了機關,打開也只會看到一堆雜物,大人們也應該不會想到一個四年級學生會懂得施展無形伸展咒這等違法咒語。
照父親所說,大人們總會下意識看輕孩子,然而在韓國時,一個未成年巫師殺害他人,也沒有收到任何懷疑,直至一次作案被抓正了。
金尚宇瞥了女正氣師一眼,便對你說:「別太介懷,他們只是在做本職工作。」
卻在下一秒,正氣師們拿出裝著銀粉的小瓶分頭行事,其中一個年輕的正氣師將銀粉倒在手裡,然後在屋裡轉著圈吹散手心的銀粉,銀粉四散,然後便拿起魔杖偵測著四周的魔法反應。
「這是…?」你倒是沒從父親或雙子口中聽出這等事物,你指指窩在一角的小月,「對小月有害嗎?」
「如果她真的是貓,那自然是無害的。這是能偵測違規魔法的魔藥粉,最近新研製而成的。」尚宇以為你只是害怕小月會受傷,這確實是你的擔憂之一,但聽見那是能直接偵測違規魔法的的藥粉時,心裡卻因此而咯噔了一下,你渾身直冒冷汗﹐ 你明明一直有關注魔法部的消息,卻從未聽過有此藥粉的事。 『魔法部可不會那麼傻事事都公諸於世。 』父親說過的話,你此刻深有體會。
女正氣師匆匆地看了你一眼,直直奔上樓,你下意識揪緊了衣角,努力壓抑著那一觸即發的驚恐感,在這裡,你面對的是幾個受過精密培訓的正氣師,稍不留神,你就會被他們看穿。你索性跟著女正氣師上樓去, 或許你能博得一線生機對她施展記憶咒,但當金尚宇也跟了上來時,你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
女人先是往走廊吹起了銀粉,然後不太有禮貌地打開了寫著你名字的房門,看著她將銀粉灑在房間裡的一瞬間,你的呼吸一滯,雙腳有些乏力,心臟亦被高高懸掛在半空中,就在銀粉灑滿整個空間時,卻沒有半點反應或聲音,女人皺了皺眉,而你則維持著平靜的面容,但內心早已冒出了多個問號。
銀粉測不到你的符咒嗎?正當你以為銀粉失效時,女人鉅細無遺地翻找著每個角落,而當她伸手摸向床底時,你屏息以待,卻看見她什麼也摸不到時,但你懸在半空中的心臟沒有因此穩穩降落,反而是直墜而下。
韓修爾不見了。
你廢了他的四肢,拿走了他的魔杖,鐵門受到魔法保護,空間也是錯縱複雜,韓修爾斷然不可能逃出來,而且更不會連袋子也一併順走。正氣師打開了你裝防身刀的櫃子,卻發現裡面空無一物,你的雙眼微睜。
誰?
「發生什麼事了?」金碩珍將手臂搭在門邊,你側頭對上他的視線,碩珍淡淡地看了你一眼,便往房裡張望過去,「怎麼搜屋了?」而就在此時,JIN也走了過來,剛好與另一個正氣師擦身而過。
「只是例行公事而已。」金尚宇解釋道。
「隊長!偵測到違規魔法了!」年輕的正氣師在不遠處大聲喊道,女人和金尚宇聞聲走去,而你又再一次繃緊了身體, 金碩珍卻伸手揉了揉你的腦袋,意義不明的。你怔怔地看著他,金碩珍卻牽起你的手,帶著JIN跟上。
年輕的正氣師發現的不是你的袋子,而是作為奇獸飼育地的密室。確實,密室也施了無形伸展咒。你心裡暗暗想著。
「你這小子,隊長早就得到魔法部許可,能使用無形伸展咒為奇獸建造臨時棲息地。」其中一個與金尚宇差不多年齡的白種人輕打了一下年輕人的腦袋。密室的用處,是為了安置走失的奇獸,但後來被金碩珍用來養各式各樣的奇獸,以及你們的練習場。嗯,名副其實的公器私用。
「還是得檢查。」女正氣師正要踏入密室時,一陣震耳欲聾的鷹叫聲劃破了天空,你認得那叫聲是鷹面獅身獸,碩珍挪了一下身體將你擋在身後,而JIN亦搭上你的肩膀。你看見天空閃過一道黑影,並直衝向女人,鷹面獅身獸張開著鷹嘴咆哮著,並伸出了那巨大鋒利的鷹爪。
女人想揮杖擊落時,卻被金尚宇拉回密室外,鷹面獅身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擦過女人剛站的位置,然後那獅身在空中翻了一圈,氣勢洶洶地踩落地面,揚起了沙塵,獅尾亦警戒地高高掛起。牠又對女人咆哮了一聲, 看起來極為不悅。
「格瑞個性敏感,極不喜外人到訪,如果有人闖入的話,多半都過不到格瑞這關。 」金碩珍淡淡地說道,你卻記得當初自己到訪時,格瑞沒有主動攻擊她啊,但你能確定的是,格瑞十分聽從雙子的話。
「就算過了格瑞,這裡有大半奇獸都對人類有所警惕,有些到現在還存有殺心。」就在碩珍說話時,你瞥見JIN垂下的手,悄悄地撒出了一些藥粉,正當你疑惑著那些是什麼由來時,你卻看見幾隻天馬在上空盤旋著,地面也多了幾隻陸地生物,但你只認出其中一隻叉尾犬,昔日裡向自己討摸和小月爭風吃醋的小狗狗,如今卻對那些正氣師們呲牙咧嘴。
是啃了藥嗎?你直白地想著。
「當然你們也可以搜一下,但我無法擔保奇獸做出什麼事來,而你們也絕不能攻擊牠們,畢竟是你們擅自闖入牠們的領地。」金碩珍臉色從容,卻用著最平淡的語氣,警告著眾人。 「我知道了。」金尚宇猶豫半晌後,便下達撤退的命令,女正氣師自然是不甘心,卻被身後的同僚強行拉走。
「小姐,我很抱歉。」年輕的正氣師突然對著你道歉,你怔了怔,他有些不太自然地抓了抓頭髮,卻不敢直視你的眼睛,「我們定會把他捉回來的。」
“你、你請節哀…”
「你的同伴還在等你。」JIN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年輕男人的搭訕,金碩珍偷偷地對格瑞做了一個手勢,乖巧的奇獸便往可憐的男人咆哮了一聲,嚇得他後退了幾步,匆匆忙忙地向你道別,便轉身跑走。
你聽見消影的聲音,卻仍然不敢輕舉妄動,直至你看見小月慢悠悠地爬上樓層。
「都走了嗎?」金碩珍開口問道,小月「喵」了一聲回應他。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金碩珍可以跟奇獸溝通,但你還是覺得有些神奇,畢竟你也想知道小月平日裡到底在「喵」什麼。
「走了。」碩珍翻譯了小月的話,你緊繃著的身體隨即鬆了下來,雙腳一軟,往前倒去,碩珍見狀便扶著你的手臂,雙子的出現莫名令你倍感安心,你情不自禁地將額頭輕靠在碩珍的胸膛上,後者則靜靜地伸手摸著你的後腦。
「他⋯⋯在哪裡?」 你仰頭注視著碩珍,其實你慢慢也察覺到,是雙子帶走了韓修爾,也就是說他們早就知道韓修爾被你關著,但他們又是何時得知此事的?
「格瑞,拿回來吧。」金碩珍命令著奇獸,格瑞仰天長嘯,隨後便拍動翅膀飛走, 你們走進密室裡,JIN把門關上,不到半刻,他的前肢便多了一個中型袋,袋子上還有些許雜草,想必是牠把袋子帶回自己的高空巢穴裡了。格瑞將中型袋丟擲到地上,碩珍撫掃著他的毛髮,溫溫柔柔地說:「辛苦了,朋友。」格瑞用腦袋蹭了蹭碩珍,以示回應。
「過去跟格瑞道謝吧。」JIN輕輕推了推你的肩膀,你小心翼翼地上前,向他伸出手臂,格瑞歪頭看著你,見他沒有過激反應,便繼續上前,下一刻格瑞卻主動貼上你的手心,你睜大眼睛,你終於不被牠吼了。
「謝謝你。」
格瑞低叫了一聲,便轉身張開那威風的巨鷹翅膀,揚塵而去。
你看著格瑞飛遠以後,便將目光鎖在那黑色的中型袋上,沉默在你們三人之間蔓延,你吞嚥了一下,緩緩開口打破了沉默。
「你們進去看過了?」看到那些傷口,他們會討厭你嗎?
「沒有,但小皮看見了。」金碩珍回答,他的聲線不溫不熱,你也聽不見他裡面的情緒。
那隻木精,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跟著你進去了。
「聰明的小大人,說說吧。」金碩珍輕嘆了一口氣,語氣裡盡然是無奈,卻沒有半點厭惡。 “你都瞞著我們做了些什麼?”
「我把他引入局了。」你淡淡地開口。 「韓修爾性情凶狠,但極為多疑,他殺害巫師時,必定會誅殺其後人,以絕後患。他本來是要殺我的,但在此之前,被叔叔逮捕了。他既然越獄,像他這種偏執狂,必定會來找我,但我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你怎麼出去的?」JIN問。
「我知道你們會讓木精半夜來看我,所以我算好時間躺床,當你們回房後,便讓恩希幫我買的昏睡藥草,用火醺出其藥性,然後放在你們門前。 」
「難怪你身上有藥草味,」JIN輕笑,但你十分肯定那絕不是喜悅的意思,你亦聽出他的語氣裡有點微慍, 「你竟然對我們下藥。」你頓時百口莫辯,被信任的人下藥,那是多大的背叛,但那時的你一心只想著要引韓修爾入局,忘了愛著自己的雙子。
「繼續吧。」碩珍低聲地說著,但臉色看上來也是十分陰沈。
「韓修爾必定知道我被叔叔收養了,要找到這裡不難,所以我就賭他已經在附近,便假借散步之名溜出去, 甚至用上些許魔法,盡量引起他的注意。持續幾天以後,確實將他引了出來。
之後就發生刀子刺腰的事,韓修爾尚有意識向你擊出魔咒,卻不慎扯動了傷口,你趁他痛得死去活來時,先是擋去攻擊,接著奪去他的魔杖,然後對他擊出昏睡咒,後用鎖腿咒讓他彈動不得。過度依賴魔法的巫師比比皆是,韓修爾也不例外,因而他覺得你用刀子傷他,是懦夫之舉,侮辱了巫師精神,然而在你眼裡,那就是弱者取勝的唯一方法而已。
「我把他塞進我預先備好的袋子裡,將他關在密室裡。」 你將一切經過娓道而來,只見雙子的臉色一直都沒有緩和,你只覺得胃部也跟著抽痛起來。
「挺聰明。」JIN冷冷地開口,卻在下一秒將你推向門板,握拳砸在門上,發出「碰」的一聲,你嚇得身子一抖,JIN微微彎腰,視線緊鎖你的眼睛,嗓音像冷酷的寒冰,「 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第一下不是帶著你消影,而是對你用了殺戮咒,你還能站在這裡嗎?」
「誰讓你拿命來賭了?啊?」JIN怒不可遏地低聲吼著,你是第一次看見JIN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你雖然害怕,卻毫不退讓地直盯他的眼睛。
「不然我還能怎麼辦?他本該判死刑的,但魔法部有他的人,他現在逃出來了,等著要殺我!」你的情緒驟然爆發,壓抑已久的眼淚一湧而上,“我和父親明明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要遭受這待遇?我為什麼不能殺他,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他?”
太多的為什麼,然而誰也給不了你真正的答案。
「我也知道對方可以輕易把我殺掉,我拿杖的手都在發抖,只要稍不留神我就會死,我不怕嗎?但我沒辦法啊,我沒辦法什麼都不做,眼睜睜地看著他消遙法外啊!地抓了一把頭髮,與你退開一段距離,背對著你。
你看著JIN的背影,突然覺得百般委屈,你哭得有些乏力,便索性沿著門板滑落到地上,雙臂抱膝,將臉頰埋進臂彎之中。
金碩珍看著眼前的兩人,無奈地嘆息。要照顧兩個令人不省心的小孩,真的比他想像中還要有挑戰。他知道少女的心思細膩敏感,卻從沒看過她表露對兇手的恨意,直至從小皮口裡聽見她把韓修爾關進密室裡,並加以折磨時,確實令他有些震驚。
於他而言,少女是黑暗中的光芒,但原來光芒愈明亮,影子卻愈深沉。
「那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啊?」金碩珍緩緩蹲在她身邊,柔聲地問。 「我…我不知道…任由他回去,他必定又會想辦法逃出來…但…」她停頓了一下,然後用手背輕掩著嘴唇,抽抽泣泣的,「他明明該死的,我卻下不了手。
他知道少女沒有殺人的勇氣,也打從心底不想她的雙手沾上這污血,並且就連他也無法預料到,她之後要背負怎樣的人生,可是就如同少女所說的,韓修爾不會輕易罷休,更別說會奪去他改過自新的機會,在這個世界,誰都要為他們所犯下的罪過作出相應的代價。
「哥哥來吧。」金碩珍溫柔地低語,在女孩抬眸時,眼神裡透著愕然,碩珍伸出指尖為她拭去了眼角的淚水,「你是用水做的嗎?怎麼掉那麼多眼淚呢?
「…不行…」她偏過頭來,咬著下唇,“我背著你們做,就是不想拖累你們啊。”
「但我們已經是共犯了。」金碩珍微微笑道。
「只要我不供你們出來…」
「由我請JIN把袋子拿走的,我們和你已經是脫不掉關係的。」金碩珍用額頭輕撞了女孩的腦門,伸出手心輕撫她那充斥著淚水的臉頰,「既然關乎我們所有人的利益,總得讓我好好收個尾吧?
「不行,哥哥不能殺他!」女孩慌張地抓著碩珍的手,佯裝堅定地說著那不可能實現的目標,「你再給我時間,我會做到的!」碩珍卻一臉從容地順好她那沾了淚水而貼在頰上的髮絲,然後湊向她,輕輕親了親她的額頭。
「我和JIN不會殺他,你也不會。」金碩珍的嗓音總是出奇地令人安心,溫柔得猶如在夜裡哄著小孩子一般,「相信哥吧,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我們也不會有事的。愛的哥哥們也會在所不惜的保護她,甘願當她的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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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已泥足深陷,又何畏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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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什麼值得金尚宇欣慰的事,那莫過於在長年缺乏家庭溫暖之下,除去相愛一事,雙子仍然沒有劍走偏鋒,心裡尚存正義之說,否則雙子或許又會變成足以令巫師世界翻天的存在。
魔法部很久之前已經不再用催狂魔作為監獄守衛,並將牠們囚禁在某個地方,但金碩珍卻不知從何處得知囚禁地點,在你一輪軟硬兼施之下,雙子還是敗下陣來。
陰霾籠罩著這個荒蕪之地,不見天日,卻隱約看見催狂魔在天上盤旋著,驟降的溫度令你冷得打了個哆嗦,JIN默默地拉開大衣,然後將你拉進懷裡。你頓了頓,小心翼翼地仰頭看了他一眼,從剛才大吵一架後,你們都相對無言,但JIN此舉,大概也可以認為他在對你示弱了。
格瑞帶著袋子停留在你們旁邊,你摸了摸牠的毛髮,有些擔憂地問:「 格瑞不會有事吧?」
「催狂魔對動物的感情不是很敏感,而且格瑞飛得夠快,牠們不會抓到牠的,況且這裡還有兩個會用護法咒的人。」金碩珍說著,然後他偏過頭來看你,「你準備好了嗎?」你輕輕地點了點頭,碩珍便拍拍格瑞的身體,後者聽令便全速衝向不遠處的廢地。
在催狂魔盤旋之地,將袋子掉落,而催狂魔察覺到牠的存在時,牠便迅速折返飛離了牠們的聚集地。
你死死地盯著袋子,手裡緊握著魔杖,只要你念出咒語,袋裡的符咒就會失效,韓修爾就會暴露在催狂魔面前。金碩珍從沒有打算親自下手,而是借助催狂魔的天性,吸食韓修爾的快樂,使其絕望,最後吞噬掉他的靈魂,將他折磨致死。你知曉催狂魔的恐怖性,也聽過多少人死於牠們的吻下,而確實這種令他在絕望中死去的懲罰,是對雙子和你最佳的解決方法。
「還是哥來吧。」金碩珍低語。
「不。」你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碩珍的提議,然後緩緩踏前幾步,舉杖指向那罪惡之物,“那是我和他的恩怨。”
「Finite.(止止、魔咒消)」
韓修爾從袋子裡彈飛了出來,可尚未來得及看清四周時,飢餓已久的催狂魔感受到那久違的佳餚,迅速地聚集在一起,然後發了瘋似的飛向地面,無數個催狂魔將韓修爾包圍其中,你看見他被催狂魔吸食著靈魂,發不出半點慘叫聲時,心裡卻沒有半點喜悅,恨意也沒有因此而褪去半分,但至少從今以後,少了一個作惡多端的黑巫師,便少一個家破人亡的悲劇。
或許是過於飢餓,催狂魔也變得比平常更為敏感,一小部份的催狂魔感應到你的情緒,便改變方向衝向你們。
「Patronus!(疾疾護法現身)」雙子側身舉杖,同一時間喊出了護法咒,杖端躥出銀白色的光芒,化成兩隻燦爛奪目的狼形生物,直直撲向襲來的催狂魔。 雖然你來不及看清那是怎麼的狼形,但依稀還能看出兩者有些分別,雙子為免召來更多催狂魔,便匆匆地帶著你消影離開。
轉眼間,你們回到屋子的後空地,而你再也看不見韓修爾和催狂魔。 「完了。」你低聲地喃道,忽然,後腦感到一下灼熱之感﹐接著是你的意識逐漸變得迷離起來,你想轉身向哥哥救助,下一秒雙眼一黑,然後依稀感覺到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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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下扯平了。」金碩珍看著在懷中昏睡的少女,她用藥迷昏了他們,他用魔法,四捨五入算是扯平了。 繼而,金碩珍將她橫抱起來進屋,並小心翼翼地把她放置在床上,然而,他卻沒有收起魔杖。
「她或許會在某天想起來的。」JIN看著妹妹,想起她所經歷的一切,心臟宛如淌血一般。
「她還少,我此番抹去她的記憶,大概能讓她徹底忘了這段記憶。」金碩珍坐在床邊,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額頭,「就算真的記起來,也只希望等到她成為大人的那天。
JIN不語,金碩珍抬頭看了他一眼,笑問:「你也想要嗎?」
「你在胡說什麼?」他又怎捨得留他一個人去承擔這一切呢? JIN也坐在女孩的床邊,牽起她的手,嘴角緩緩上揚,語氣裡盡然是無奈,“我們可真的是為了你掏心掏肺啊。”
「所以啊……」金碩珍俯身輕吻著她的額頭,然後深深地凝望著美麗的睡公主,「你是真的逃不掉了。」
「Obliviate. (空空・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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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囚禁著催狂魔的地方找到了韓修爾的屍首。」當金尚宇在餐桌上宣布著這件事,妹妹微微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盯著男人,「他…他死了? 」而在餐桌左右的雙子則是一臉平靜地吃著桌上的料理,JIN 還不忘將少女盤上的薯泥盛走。
「你不吃薯泥的嗎?」 這次料理是金尚宇負責的,他看見JIN那自然而然的舉動,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呃……還沒習慣。」女孩弱弱地說著,然後瞪了一下JIN,後者卻無視妹妹的怒目,吃得津津有味。
「為什麼會在催狂魔的地方…」她問。
「這點確實有所疑慮,畢竟很少人知道囚禁之地,但那些人都是位高權重的,跟韓修爾也沒有直接的關係,而且他身上還有傷,也不知道是哪個人廢了他的四肢,但真正令他斃命的,是有人對他施了殺戮咒。 ,早早結案。
「真的像魔法部的作風呢。」女孩下意識說出了嘲諷的話,卻一時之間忘了金尚宇的身份,便趕緊收口,「抱歉⋯⋯」
所以,他真的死了。 女孩心裡暗暗想著,內心卻平靜似水,彷彿一早就預視到這般結局。
此時的魔法部確實是全盛時期,但難免會有腐敗之風,而有犯人逃出阿茲卡班已經弄得滿城風雨,若能早早結案,自然是再好不過,要說人權?奪人性命者又談何人權。
金碩珍自然是看中了輿論的風向,也知道韓修爾結下的仇債能編寫成一冊書籍,他只要在酒吧里散播一下韓修爾的去向,再加上催狂魔所在的地方是法外之地,自有人前去了結他生命, 若沒有,韓修爾也是會死在催狂魔的折磨下。
親愛的妹妹設下了不太成熟的騙局,那麼金碩珍就只能完善她的騙局,讓韓修爾付出了相應的代價。他從不主張直面迎敵,雖然過程有些瑣碎曲折,但至少確保他們能全身而退罷了。 還記得他和JIN再次回去那荒蕪之地,躺著的已是了無生氣的韓修爾,JIN忍不住說了一句,「哥是天生惡人吧。」
「 你真的很沒禮貌呢,愚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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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過去有你在我身邊,我才不為魔。
而如今,倘若世界將你們從我身邊奪去,我必定翻天覆地,拿世界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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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相隨,光芒消失以後,
便是至黑之夜,惡魔甦醒之時。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4Idlyc3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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