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夜色上是破碎的月輪,艾肯一如既往的進行著所謂的儀式,就在眾人低頭祈禱的靜謐之中,脆弱如同虛設的鏽鐵門被什麼東西撞開了。突然的巨響引來了在場難民的注意,那是一具黏稠的新鮮白子屍體,頓時尖叫四起。緊接著出現的是卡提亞和瓦吉特二人,臉上被鱗片狀的外骨骼所覆蓋如同面罩一般,只露出眼部以上的肌膚,但是眼白的地方卻是反常的漆黑。爬蟲類似的豎瞳快速的掃視了一下會場,並未見有之前主持儀式的港主和相關人等。卡提亞啟動塞在耳洞裡的通訊器,用著低沉且有點沙啞的嗓音向盧修斯報告道:「隊長,只裡只有難民。」
「明白了,我和希爾多這邊也快到巢穴了。」盧修斯結束了通訊,與希爾多在水底下的殘骸之間快速穿梭著,然後來到了作為艾肯支柱的那棟百貨公司。二人從間隙處進入這棟被水淹沒的大樓,一如盧修斯的推測一樣,大樓的內則全部都佈滿著密密麻麻的卵泡,雖然有些已經破掉但大部分仍未破裂,從半透明的薄膜下可以看到包裹在裡面的未成熟的白子。
「真是令人壯觀的噁心。」盧修斯的視線跟著向上浮的水泡,掃視那些一直延伸到大樓頂端的卵泡。被鱗裝所包覆著沒法看清他全部的表情,但從那湛藍的眼瞳中能感受到他那翻騰的憤怒。
未成熟的卵泡破壞起來並沒有太大的難度,柔軟的薄膜很輕易就可以刺穿,沒有花太多的時間海水就被破裂的卵泡染紅,而血的味道引來了白子群的注意。大量上下擺動著尾鰭的白子快速向水底中的二人快速游去,饑餓的張開滿佈尖牙的大口。「希爾多,他們來了,小心一點。」盧修斯旋身離開被血污弄得視野不清的水域,不忘提醒自己的隊員。雖然白子並不是什麼危險度很高的海獸,但數量一多起來單靠兩個人也是比較吃力的,一個不留神也是可能受傷的。
「只不過是些雜魚,來更多也只是雜魚群而已。」希爾多主動衝向白子群,包覆著堅硬的外骨骼的雙爪輕易的劃破白子光滑且缺少鱗片的表皮,將肉塊從其身上分離開來。看似是胡亂揮舞雙爪的攻擊卻每一擊都精準的落在白子的要害,宛如野生動物般的動態視力輕易的鎖定了群體中每一個個體的存在,發達的運動神經在鱗裝的強化下,在水中毫無阻力的做出驚人的連續攻擊動作。
就在希爾多將尖爪刺入眼前的其中一隻白子的身體時,後者吃痛的扭動著身體,瘋狂的揮動著如人類上肢的雙臂,黑洞般的大嘴一開一合,用著尖銳又沙啞竟是吐出令人難以置信的聲音。
「好痛……媽媽,救救我,媽媽……媽媽……」
其餘的白子似乎也受到了影響,一直張開著那長滿利齒的巨嘴,一開一合的叫嚷著媽媽。在戰場上的大意和猶豫往往會要了你的命,希爾多流暢的動作被意想不到的情況打斷了,而那一大群的白子抓緊這一瞬間的空隙瘋湧而上,將其壓向海底的深處並狠狠的撕咬眼前的獵物。
而在另一邊岸上的情況,祈禱儀式被突然打斷,加上那個具噁心的白子屍體,在現場的難民早已亂作一團,尖叫著四散逃竄。但是身處的空間對於幾百人來說還是很狹窄,人們都擠成一團互相推擠,不幸跌倒的更是被眾人淹沒踐踏。
而對於兩位掠食者來說,這樣的場景簡直是最佳的狩獵狀態。只顧著逃命的人們連反抗就時間都沒有就被解決掉,如同家畜一樣被輕鬆屠宰。卡提亞的鱗裝桑納托斯能讓刀刃狀的外骨骼及鱗片如同飛鏢般射出,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生,且鱗片鋸齒狀的邊緣會緊緊卡在傷口,任何大幅度的動作都會撕扯其皮肉。眼前擠在一起的人群,無疑是優秀的活靶。
驚叫漸漸平息,只剩下二人還直立在地上,瓦吉特用手背擦掉濺到臉上的血液,半瞇著眼睛掃視著地上的屍體堆。從一開始進入到祈禱場所的時候他就注意到該要主持儀式的港主並不在高台之上,雖然不排除混進了人群當中。瓦吉特向卡提亞擺了擺手,示意二人分頭檢查屍體,以防還有活口。而他也借此檢查港主是否在人群中,畢竟他的首要工作是問出對方口中關於實驗體的事情。
收到瓦吉特的指示,卡提亞走去與對方相反的方向開始檢查屍體,主要是察看會不會還有活人躲在屍體或是瓦礫之下逃過一劫。說實話卡提亞其實並不喜歡血液中那濃烈的鐵鏽味,但不管是他的過去還是現在,似乎他都擺脫不了這股味道。卡提亞深深吸了一口氣馬上就察覺到了異樣,在他熟悉的鐵鏽味中似乎還夾雜了其他味道,一種腥味,排泄物的腥味。
卡提亞鎖定了幾個放在暗處角落裡的,只足夠容納小孩子的木桶,淡黃色的液體從木桶的縫隙流出。他伸手挪開壓在上面的屍體,輕易的打開了木桶的蓋子。就如同猜想一樣,一個大概七歲的小男孩瞪大了眼睛,充滿恐懼地看著卡提亞。淚水和鼻涕的混合物打濕了他用力捂住嘴巴的手背,纖細瘦弱的身軀不住的顫抖,胸腔急速的大幅上下起伏,盡管已經捂住了嘴巴但還是發出了微細的嗚咽。
卡提亞左右環視了一下,之後低頭向小男孩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而小男孩也很配合的點了點頭。卡提亞拿起木桶的蓋子蓋了回去,輕輕的閉上了眼。
「對不起。」卡提亞輕聲呢喃,緊接是一聲小小的悶哼和滲出木桶的紅色液體。又是那陣惹人討厭的味道,他再熟悉不過的鐵鏽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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