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查思雅那樣在主星養尊處優的人來說,馬陵的港口自然是入不了她的眼。
大老粗們粗口橫飛、地上一角深身沒人抺去的血跡、在空氣中飄散的各種味道,汗味、不名腥臭、信息素,無一不展示着這個人來人往的港口是多麼的低俗。
和主星來的貴族格格不入。
因此機甲前腳才安置好,查思雅後腳就急不及待開口:「鳩呢?你是不是聯絡不上?」
聶舟一眼就看穿查思雅的內心所想,巴不得他立刻宣佈任務失敗再原路拆返,這樣她就不用待在馬陵。
在軍艦上玩得那麼爽,還把洛易寧踢去洗廁所,以為他不會小心眼默默記在小本本上?
「閣下莫急,我需要點時間先準備一下。」聶舟故作正經,想也不想就把幾個小時可以搞定的事,拉長至以天來計算的時間:「大概需要三至五天的時間,現在我們先找間旅館,不然晚了就沒房間。」
聶舟此話不假,放眼整個馬陵,酒店還真是五隻手指全數盡,與期留在一間可能安了偷聽器的房間,倒不如回艦睡自己狗竇比較自在。
「回機甲就可以了,睡甚麼旅館!」查思雅馬上道,光是一個港口已經這樣子了,那些旅館的質素如何可想而知。
「這裡是馬陵,除了睡旅館就是回艦睡,沒有人會睡機甲的。」聶舟笑着道:「閣下這樣做的話,保你還沒入睡,情報販子已經免費讓你成為整個馬陵的焦點。」
「閣下想睡機甲的話沒有問題。」洛易寧適時開口道:「我和中士去旅館就可以了。」
「你!」查思雅怒瞪着洛易寧,卻一反常態沒有動手,林恩在出發前義正辭嚴地警告過自己,她來是盯着聶舟和洛易寧,確保事情如林恩所願般進行,而不是她出手搞垮設好的局。
「那閣下留在這裡,我們先去找間旅館。」聶舟也覺得這主意不錯,可以借機甩掉礙眼的尾巴。
「站住!」查思雅看着那個就這樣把她扔下的兩個人,咬牙切齒道:「我也去。」
「好的。」聶舟表面上沒有説甚麼,心裡卻是偷樂着,外地人來到馬陵還想發施號令,也要看他們這些「在地人」批不批准。
坦白說,聶舟是很想找間垃圾旅館來磨磨查思雅,但即使被招安了,笑爺的威嚴仍在,特別是他還帶着一個Alpha一個Omega,一看就知是想玩特別的,因此好幾間旅館都婉拒了聶舟的入住,更提議他們去全馬陵最高級那間。
聶舟沒有法子,只能便宜了查思雅,開了兩間適合笑爺身份的總統套房,雖然在對方眼中,這間號稱全馬陵最高級的套房,連她下僕的房間也比不上。
至於為何是兩間不是三間,明顯是有人在接待處作妖堅持要同房,總統套房不止不一張床,因此聶舟便屈服沒有多說甚麼,可落在外人眼中,便是霸道笑爺偏心Alpha男寵,順着對方意任他爬上頭撒嬌,倒是另一個Omega話沒說一句就失寵了。
實情是當時洛易寧滿心只想着,分開就不能跟聶舟密談他是如何找上鳩的,所以死活也要纏着不放。
一頓安置後,三人終於有時間坐下來商討接下來的安排。查思雅滿心只想着把這次出行的「結果」帶回去,原來她是沒打算理會聶舟想做甚麼,但現在要留這麼多天,她就不得不過問了。
「今天我要去這裡、這裡和這裡。」聶舟在地圖上圈出了好幾個不同地方,主要是酒吧,也有看來起像是很平凡的公司地址:「明天去這裡、再去這裡,那樣後天消息就可以傳出去了。」
「後天?」查思雅冷笑一聲:「現在鳩這麼大牌,聯絡還要先讓人玩串串連?」
「對呀。」查思雅一氣,聶舟就發自內心地揚起了笑容:「我人言輕微找不上鳩,只能找別的法子來讓消息傳到他們耳裡。」
「最好是,殿下可沒說過容許你們搞這麼多天。」查思雅的目光落在洛易寧身上,語氣不善道:「你們兩個在馬陵混的都這麼無能,亞克蘭指望你們明天便可以亡國。」
「殿下對我們很是信任,連問也沒有問就讓我們來了。」洛易寧諷刺嗆道。
「別說了,車子來了,我們下去。」聶舟的通訊器適時震了震,是司機通知他已在酒店門口待機,便站起來道:「閣下,剛剛提到的某些地方,只認舊人不認新人,你和洛中士都不能進去,只能在車子等候。」
「我是甚麼身份,我不能進去?區區亞克蘭的蛀蟲也敢……」
「閣下若是能在一秒間以身擋下百來發子彈,自然可以跟着進去。」洛易寧打斷查思雅的暴躁,語氣也帶上了不耐:「小的自問沒有這個本事,只好在車子上等候。」
「順便說一句,他們不是蛀蟲。」聶舟涼涼地補充道:「雖然實力是比不上主星的正規軍,但他們比那些邊疆軍還置於前線,說直接點,他們可是亞克蘭養出來、為主星賣命的肉墊。」
被洛易寧和聶舟接二連三的嘲弄,查思雅氣得牙癢癢卻不能反駁甚麼,特別是聶舟的話說得沒錯,好幾次芬羅過來搞事,都是利益被侵吞的黑道第一個反應過來並回擊的。
吃了好幾次虧後,芬羅才學會拉攏,可早已和亞克蘭有着盤根錯節利益的黑市商人,哪會這麼容易就倒戈。
嗆了查思雅二人心情暢快,然而查思雅本人就暢不了哪裡去,整程車子都是黑臉鼓起的,但無論是聶舟和洛易寧都突然間歇性眼瞎,加上他們可是有任務在身,根本沒空去哄人。
查思雅氣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發現這兩個不解風情的男人真的不理會自己——聶舟到了目的地就會下車,洛易寧就在車上閉嘴候着,待聶舟回來了,二人就會簡單點個頭,然後示意司機開去下個地點,整個過程沒有她出場的餘地。
堂堂公爵之女又怎能忍受自己被忽視?
查思雅眼珠子一轉,不懷好意的神情在臉上躍現,趁着聶舟下車去跟人議事時的空檔,她便把目光落在閉目養神的洛易寧身上。
「洛中士,你聽過馬陵的守護傳說嗎?」
洛易寧頗為不耐地睜開雙眼,查思雅還真是不分過每分每秒作妖,可徧徧人家身份高貴,她若是不甘寂寞開口,他還是不得不開口應付。
「沒聽過。」
「你既然沒聽過那我就跟你說。」查思雅得意道:「據說芬羅之所以搶不走馬陵,是因為這裡有對AO配偶一直守護着這裡,他們結合後的獨特信息素,有種會令芬羅人本能抗拒的氣息,沒事時還好,一旦開戰,那股氣息會纏得他們沒法專心,所以次次都是被我們挨着打的份。」
「唔,我知道了。」洛易寧壓着聲音回道。
隨着查思雅的話,他只覺心頭燃起一把紅火,過去那場惡夢在腦袋中閃播,手指也情不自禁彎曲起來想合成拳頭,但他拼死壓抑着自己的反應——他不能讓查思雅發覺他的真實情緒,更不能讓對方發現他的不對勁。
「聽聞這個傳言,是建基於某個軍事機密。」查思雅故意壓低聲音,裝出神秘樣子繼續道:「亞克蘭一直招攬合符條件的AO配偶散播信息素,百年前的那場戰爭,就是通過這個方法奪下馬陵。」
「在馬陵,軍事機密並不代表甚麼,聶中士現在進去說的也是軍事機密。」洛易寧刻意把語氣弄淡,做出一副他不感興趣,閣下你還是快點閉嘴的樣子。
畢竟,這事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且他不光聽過,還親身經歷過。
查思雅說得好聽,但實際上,亞克蘭才不會那麼好心「招攬」,那班人直接是綁走通過測試的Alpha和Omega,用藥物改造信息素再強制標記配對,被挑中的AO會被安置在馬陵某個地點,固定全身並接上營養劑和刺激藥物,逼使他們餘生都在不斷釋出信息素。
被強制不停放出信息素注定會短命,因此被捉來的AO一個接一個,然後一代接一代,當自己和哥哥被拖進着去,如此不人道的手段都不知用了多少年。
就是為了這個所謂的亞克蘭領土、這個所謂的馬陵。
而徧徧有種搞這玩意的亞克蘭,卻沒有膽子讓它的子民有人在背後默默「犧牲」,所有才有鳩的誕生,所有才有這種傳言出現。
洛易寧的哥哥,就是當年的Alpha適應者,若然沒有那場逃亡,他會被安排和一個不認識的Omega結合,然後被拴起來以生命釋出信息素。
但有那場逃亡也一樣。
哥哥為了救自己主動跟了那班人走,這麼多年過去,他現在應該頂替了上一代死去的Alpha,為亞克蘭「發光發熱」。
既然是以信息素來對抗芬羅,那馬陵起碼也一絲屬於哥哥的信息素,可他把鼻子聞到鼻血不止也聞不到,更別說尋到哥哥的所在之地。
哥哥一定就在馬陵,洛易寧如此堅信着。
所以他一定要加入鳩以獲得更多情報,不然救不回他唯一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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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舟:你覺得這總統套房如何?
洛易寧:廁所可以再高級點,例如牆磚這裡……(下刪三千字)
聶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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