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了皺眉頭,凝視著臉頰紅紅的她,沉默起來。
「我們送婷姐回去吧。」沙文說罷,沒等到倩婷答應便開始執拾周圍的啤酒罐和裝著食物的紙盒。這一下,倩婷才願意回家。
當我們到達巴士站時,尾班車已經開出。所以倩婷還得坐的士回去。上車之前,倩婷脫掉外套正要還給我,我見狀便說:「你穿著吧,下次再還給我。」倩婷笑著說:「好吧。」說罷,便把外套抱在胸前,甜甜的笑了一下。
有這麼一瞬間,我們好像又回到十七歲那年,那個陽光正好的課室之中。
「回去告訴我吧。」我說。
我默默把的士車牌記在手機之後,便和沙文目送倩婷離開,然後再送他到小巴站。
「楊大師果然是楊大師,這麼快便有新女了。」等小巴的時候,沙文調侃地說。
「不要亂說,我們是朋友而已。」我淡淡的回答,接著說,「都這麼多年了,她應該也不會喜歡我了。」
「不喜歡你怎會陪你出來喝酒?」沙文說。
「她只是喜歡喝酒。」我回答,「總之我們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
「現在不喜歡,不代表之後不會喜歡啊。」沙文說。
「唉,這些事順其自然吧。」
「我覺得她很高質啊,大大方方的,長得也蠻漂亮,『吃』了再算吧!」沙文露出壞壞的笑容。
「......」我無言以對,唯有轉移話題,剛好想起張敬軒的演唱會將在五月重開,於是便問他:「你會不會有張敬軒演唱會門票?我沒有去過演唱會,我想看。」沙文有一個特別厲害的地方,就是無論什麼演唱會門票也能買得到。
「我幫你看看吧,不一定有啊。」沙文說,然後思考了一會,「要兩張?」
我說:「我自己去。」
一直以來,我也是個獨來獨往的人。可能正因為這樣的個性,總是不經意的傷害了曾經想與我親近的人。我不喜歡別人遷就我,所以一切我喜歡的活動,我都會先假設對方沒興趣,然後獨自完成。而且我又是一個非常需要私人空間的人,即使別人想陪我,我也寧願自己一個。有一次,正因為我一個人到了郊外寫生,而惹前度女朋友生氣。也許是這種個性,總讓人覺得有距離感。我可以對任何人也友善,但想要親近我的人,只會被我越推越遠。
不久,小巴終於到站。
沙文一直嚷著等下班車才走,我花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這個纏人的家伙推上車。
回到家之後,我收到倩婷的訊息,她告訴我她也到家了。
自從那次之後,我們的關係變得親密起來。她有時候會回天水圍的舊居和家人吃飯,吃完才回新居,新居的巴士站就在我家附近,所以每次她都會經過我家樓下,才能到巴士站。
「吃飽,散步。」倩婷發了一張在我家附近的照片給我。
「要一起嗎?」我問。
「真的嗎?」
「我很久沒有散步了。」我回答。
於是,倩婷每次回舊居吃飯後,都會和我去散步。我們會沿著臭河,由天水圍南走到天水圍北,再原路折返。
我們有時會聊起過往,有時會靜默不語。
「倩婷,你覺得忘記一個人要多久?」泛黃的街燈低垂著眼睛凝視著兩個漫步的人,寒夜的晚風帶著溫柔的耳語靜靜跟隨我們的腳步,微微生涼。周遭非常恬靜,只有偶爾掠過身邊的跑步客或是單車經過時,細碎的聲音。
「唔,不知道啊。只要讓自己沒時間想東想西,就會很快了。」倩婷說。
「那你......忘記他了嗎?」我裝作漫不經心地問。
「哪有這麼容易,至少半年吧?」倩婷回答。1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yAR4JpFQU
可能是倩婷個子高高(167公分)的緣故,加上她看似硬朗的外表,她總給人大大咧咧的印象,就像一朵向日葵,永遠只會向著太陽微笑,把陰暗的部分藏在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她總是沉默地承受傷痛,不向任何人坦露傷口,唯獨我記得她是一個愛哭、柔弱的女生。記得中四那年,音樂科考試我們需要在台上唱歌,倩婷唱著唱著就哭了,因為她對自己的聲音毫無自信。當時我還未認識她,但她那個哭得唏哩嘩啦的表情,至今我仍記得清楚。1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tovmj6omV
「要那麼久嗎?」我問,心裡有股酸酸的滋味。1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15Faf7zt2
倩婷對感情的付出總是全力以付、毫無保留,以致她在上一段短暫的感情之中遍體鱗傷。我好想她幸福——這麼愛笑,這麼善良的女孩子不應該被傷害的。我都不願意傷害的人,為什麼別人要傷害她?這個傻瓜還老是替人辯護。1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2dfmVXcCh
我努力嘗試釐清對倩婷的感覺,我告訴自己,這種酸溜溜的感覺不是「愛」,是一種「依賴」。1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MRBYKCvJ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