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緣男子棠暘基 - 妖緣男子棠暘基14

《妖緣男子棠暘基14》

「金金！」

棠暘基驚得抬頭又轉身向後方看去，定格的狀態似乎在瞬間解除禁錮，然而先前走過的昏暗廊道像是沒有終點的直線延伸下去，此刻連剛才能看到的公寓住家和欄杆、戶外庭園、天空中的弦月，都沒了……

他沒經歷過，連做惡夢時、甚至是睡眠麻痺的狀態都沒見過這情景。眼前是一片昏暗，但非全然的黑到伸手不見五指。他腦中閃過很多可能，像是很中二的踏入什麼陰陽界、走過不知名的異界門穿越時空、神祕的二樓一登上就進到黑暗的魔法世界……

「幹！我居然還有時間想這個！應該要先找到金金才對！」

棠暘基抬起雙手猛拍自己的臉頰數次，想讓腦袋清醒，好幾秒後才發現此時自己的一切動作都恢復正常，他不再感覺沉重與重壓，舉手抬腿扭腰都不再卡卡的慢動作，雖然眼睛視線掃到的範圍還是昏暗一片。

「嗚……」

正當鬆一口氣的時候，他聽到一聲奇怪的聲音。

「嗚……」

他不知有多久沒聽到除了自己講話以外的聲音了，除了驚嚇……也只有驚嚇了。

「嗚、你……不、轉過來嗎繆……」

「……」

後面的「東西」都這樣說了，他能轉過去嗎！

咦等等，為什麼他聽得到那種「東西」說話的聲音？難道他的耳朵「進化」了？

「嗚……咪你……」

斷斷續續的聲音就在身後繞著，距離自己很近！棠暘基全身冒冷汗，閉眼再睜眼，看到的依舊是不見盡頭的昏暗長廊，以前在老家祖墳跟七尾姐姐聊到天黑要離開時都沒這麼恐怖……

「啊七尾姐姐！」想到姐姐，棠暘基迅速地一手抽出掛在胸前的項鍊墜子──姐姐贈予的紅玉可是絕佳的護身符啊！

握緊墜子，他一個轉身閉眼，手舉向前、手掌微張露出紅玉，大喊：「幹──惡鬼驅散！」

他胡亂喊的，聽說罵髒話會有加分效果……

四周寂靜片刻，突然又出現剛才那道聲音，卻不再斷續結巴了。

「你終於轉過來了喵～喵嗚？那是什麼喵？」

縮著頭的棠暘基微微眼開一隻眼，「咦？」眼前似乎不再那麼昏暗了，他睜開另一隻眼、頭擺正，這下子可以看到左側的住家門窗和右側的走廊欄杆，但在欄杆之外的夜景和庭園依然看不到。

他正想回頭再看看原本的方向是不是也能看到住家時，有一條毛茸茸的條狀物捲住了他的小腿！因為天氣熱，他今天是穿七分牛仔褲出門，而這種被動物毛皮觸過的感覺……還帶著溫熱、像是被貓狗用身體磨蹭著的感覺……

棠暘基直覺反應一低頭，就見一隻貓咪在他兩腳間打轉、用身體磨蹭他，尾巴鬆開他的小腿後又撫觸了上來，像隻靈活的觸手……等等不對啊！貓的尾巴有這麼長的嗎！都能觸到他的大腿了！

棠暘基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

貓咪停頓不到一秒，立即回頭看他，然後轉個身子正正地面對他蹲坐著，還關心地問：「喵嗚，你沒事吧喵？」

「……」

──啊，是張著嘴說話的貓呢。

──遇到會說人話的貓，那表示……對方不是鬼，是妖。那我就不用怕了。

心裡想著，棠暘基一手撫著額頭，小聲地碎唸道：「結果是妖嗎……但金金不是說有鬼？」對於金金的「感覺」，他可是十分信任，畢竟在這一點上金金從沒出錯過，先前在學姐的屋子裡金金一副耍懶樣、沒有積極性，就說明了屋裡沒有鬼魂。

「喵～嗚～可以給我看看你剛才那個東西嗎？拜託喵～～」

貓咪自動走近，棠暘基看得更清楚貓咪的長相。這是一隻橘貓，有一雙水靈靈的綠眼，身材看起來比一般貓咪還纖瘦，驚人的是尾巴超長！而且左前肢上還戴了一圈亮晶晶的銀色手環，是新型的項圈嗎？

棠暘基能感覺到對方沒有惡意，況且身為絨毛控，他在驚嚇之後看到貓就想摸──他的身心需要毛茸茸來治癒啊！

於是他蹲下身，將墜子捧在手上給對方看。

鑲在墜飾銀色框架上的紅玉發出柔和的紅光，映上橘貓那雙綠瑩瑩的眼瞳，紅綠交雜在一起，變成一種難以形容的妖異色彩。這隻橘貓並不像普通的貓那樣對於陌生物品就聞來嗅去的，牠只盯著紅玉看，像是在觀察、感受著什麼。

棠暘基屏住呼吸，手不自覺地伸了出去想摸摸貓咪……

「嗷！」暘暘！

「嘰！」滾！

很突然的，後方傳來熟悉的叫聲，腦中自動翻譯成聽懂得的中文，知道是誰來了的棠暘基立即回頭，就見一抹特黑的小身影撲了上來……抱住他的臉。很好，現在他的視野是一片黑了。

「嘰嘰！」臭貓滾開！

「喵嗚？」誰啊？

接下來就是聽到金金和貓咪在對嗆的吼聲──不，其實只有金金的暴怒聲，那隻橘貓的叫聲聽起來先是哀號、然後是好奇。

棠暘基鬆了一口氣，用手抓下巴住自己臉的小傢伙，說：「你這樣我會不能呼吸，雖然『吸狐』感覺滿有意思的。」

被棠暘基抓下抱在懷裡順毛的小黑狐：「嗷嗷？」暘暘沒事吧？

棠暘基笑了一聲，「沒事，謝謝你的關心。」雖然他懷疑了一下，為什麼自己這麼快就聽得懂小黑狐的話了？不過現在局勢不明，他沒時間研究這個，趕緊站起身看向另一位好友。

全身泛出金芒的金金飄飛在空中，擋在棠暘基前方，不准橘貓再靠近。

「金金，那隻貓沒有惡意。」棠暘基抬手摸了摸金金，把牠圈在手掌裡拉了回來，放在自己的右肩上。金金待在他身上，他才能感到安心，「你剛去哪了？」怎麼就突然只剩他一人？

「嘰嘰嘰……」金金用全身磨蹭著棠暘基的頸窩，說起剛才連牠都覺得怪異的事。

金金原本在棠暘基的頭頂上站得好好的，卻在下一瞬間、棠暘基抬腳走出一步之後，牠就跌落在地上──當牠抬起頭來看時，棠暘基竟然不見了！

牠狂叫好久、到處飛竄找尋著棠暘基，但周遭還是寂靜無聲，一樣是沒有住戶燈光、沒有人類，只有微弱的月光照射在走廊上。其實牠一直有感覺到，這裡有鬼魂，但讓牠想不透的是，牠竟然感覺不出那隻鬼是在哪一間公寓裡，這種情況要麼是自己的力量減弱，要麼就是對方比牠強大很多。

金金不敢想像是後者，這樣對棠暘基來說太危險了！

「嘰！」要找救兵！

金金立刻決定離開此處，要回五樓去找熊姐來幫忙，哪知牠一躍上欄杆、打算垂直往上衝飛上五樓時，一句「等等！」讓牠停下動作。

穿著寶藍色旗袍的熊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走廊上，手上還抱托著小黑狐。

「嘰嘰嘰！」

金金改衝向熊姐，張口就說了剛才的事，但由於緊張和擔心，牠說得七零八落的，也不知熊姐有沒有聽懂。

「好了好了，姐姐知道了，你別再嘰嚷了，好吵。」熊姐擺擺手，姿勢優雅地蹲下，把小黑狐往地上放去，「姐姐幫你把朋友帶來了，以你們兩個，應該可以護住小棠棠。姐姐跟那隻惡鬼談過互不侵犯，所以人家不能插手這件事。」

雖然熊姐也很不滿，但住在這裡的人類不少，如果他跟惡鬼起衝突，那可不是房子損毀這麼簡單就能善了。他想守護好友阿響曾經的家、也想保護老陶的房產，然而那隻惡鬼也有不得已留在此處不走的苦衷，因此雙方談和，公寓三樓以下屬惡鬼的範圍，四樓到七樓歸熊姐管轄，整個ㄇ字形社區的三邊公寓都統一這樣分類。

所以，現在二樓發生的一切怪異情事，熊姐不能插手。

不過熊姐知道棠暘基並不是專業道士或宗教人士，他也不能放任看得見妖、能跟妖做朋友的人類去送死，於是他先去社區外面找莫漢禹討要小狐狸。雖然只是隻初生狐，可他明顯感覺到這孩子護主心切，即使尚未開始修煉，或許也能發揮一點作用？至少妖看得到鬼，不像人類看不到。

於是熊姐把小狐狸抱上二樓，正好瞧見金金要往上飛，趕緊叫住牠。

熊姐的妖力比金金和小狐狸強大多了，除了能看見那隻惡鬼，自然也能看見惡鬼散發出的怨氣遮蔽了一切。他推測棠暘基應該是誤入了謎之空間的怨氣裡，而金金的妖力等級還不夠，被怨氣擋在外頭。比起妖，人類與鬼魂的關係更為接近，不論那隻惡鬼有意或無意，身為人類的棠暘基一定會走進那層詭譎的怨氣裡。

他邊站起身，邊嚴肅地說：「我只能把你們送進去，剩下的靠你們自己了。快去吧，我不知道那傢伙會不會暴走。」

男人的威嚴聲音直達金金和小黑狐的心裡。就見熊姐伸出右掌，一記如閃電的光芒射入前方，金金和小黑狐的視線追蹤著光芒、轉頭看向棠暘基消失的方向，光芒衝破了昏暗的霧氣層，形成一條足夠讓牠們並行的通道。

「快去吧。姐姐等你們平安回來。」熊姐又恢復成那種假假的女聲，對牠們揮了揮手說再見。

「嘰～」

「嗷～」

向熊姐道謝後，金金和小黑狐對看一眼，隨即金金跳上小黑狐的頭頂，一隻小翅膀舉起指向前方，「嘰嘰！」

──前進！

「嗷嗷！」小黑狐跳躍一步，然後以牠最快的速度奔跑起來。

小黑狐衝進閃電光芒打穿的通道裡，通道四壁是令人眼花撩亂的各色射線，小黑狐的眼睛被光線刺得很不舒服，雙眼瞇了起來，眼看就要跑歪路線，幸好金金揪住牠的耳朵，指揮引導牠奔跑的方向，牠才沒有一頭撞向通道壁上。

一雞一狐在通力合作下，不到一分鐘時間就跑出通道，然後見到棠暘基蹲著的背影，以及聽到甜甜的女聲說：「可以給我看看你剛才那個東西嗎？拜託喵～～」

金金瞪大眼看個仔細──吼！是隻母貓妖！滾開啊！

金金使勁一蹬腳，金氏飛踢出場！

「嘰嘰！」臭貓滾開！

橘貓身手矯健地閃開……原本金金是這麼想的，畢竟貓妖以身軀靈活著稱，哪知這隻橘貓居然會被牠踢中額頭，還往後翻了好幾圈，最後趴在地上，咪嗚咪嗚的哀號著。

金金不敢大意，雖然是貓妖，但誰知牠跟惡鬼有沒有勾結？金金氣到全身泛金光，此刻牠居然沒搧動小翅膀就能停在半空中，小翅膀反倒伸張開來像人類手臂一樣，想要遮擋在自己後方的棠暘基……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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