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今天不種地 - 九、傻瓜今天想改變（下）

左思右想一夜，倪耕耘天未亮便起身到田裡收割包菜，待陳西瓜被雞鳴驚醒，才察覺床上少了個人。

比起困惑倪耕耘大清早跑去哪，她先是伸了個大懶腰。

難得一夜無夢。

倪耕耘就寢有個習慣，從前是摟著枕頭，後來是把她當枕頭，害她翻身不能，回回醒來熱氣悶濕後背，是誰的汗液道不清，黏得難受不打緊還不時落枕。

早膳備妥，倪耕耘仍未歸。她心裡沒底，佇在院前張望了會，手擱在籬笆上摩挲打發時間，烈日當空，面頰被曬得通紅，不免越發焦躁。

恰巧，隔壁劉大嬸提著一籃髒衣物要去河邊，見她閒來無事曬日就湊過去家常幾句，講得都是村裡新鮮事，連隔壁村誰家媳婦偷人被浸豬籠都瞭若指掌。

陳西瓜全神貫注投入她繪聲繪色中，聽得一起勁，哪還記得早前擔憂。

「哎呦，你家傻夫婿回來摟。」劉大嬸道。她凝視後山方向人影，忽地拍拍陳西瓜雙臀，眼波蒙上一層深意，「傻歸傻，長相和體魄都不錯，你多努力點肯定很快就能為倪家添喜啦，到時候倪家二老從外地歸來正好能抱上孫子，多好啊。」

陳西瓜臉皮薄，紅臉回了個不失禮貌的笑容，下意識將領口往上提了提。

「不聊了、不聊了，我幹活去。」劉大嬸繞過倪耕耘時順道瞅了眼他粗壯黝黑的臂膀，回頭送了個秋波給陳西瓜，笑得曖昧，把人整得羞答答。

這邊，朝家走來的倪耕耘樂呵著喊了聲：「媳婦！你醒啦！」

他汗液打濕鬢髮沾附灰土，領口大敞，汗珠從下顎滾落硬朗胸膛，兩袖高捲於肩正好抵住背上那總隨肩下滑的簍子，上頭堆滿包菜，兩手再各摟一簍，顯是幹了一早沒緩，儘管如此，仍精神抖擻未顯一絲疲態。

陳西瓜剛被調侃仍有些扭捏，唇齒微啟，尚未來得及出聲詢問為何起早幹活，倪耕耘已快步掠過家門。

「你去哪？」

倪耕耘聞聲回頭，腳步未停：「啊？媳婦，我去賣菜給齊大娘啊！馬上就回來啦！」

陳西瓜擺頭輕嘆，一天天不知道在折騰什麼。

約莫半炷香，她地掃到一半，大老遠就聽見門外傳來倪耕耘大喊大叫。

「別跑！別跑！你乖一點，不要跑！」

「發生什麼事了？」她心亂跑出房門，卻見倪耕耘正喘著大氣追著一隻雞跑，「……你做甚？」

倪耕耘接連撲空，餘光瞥向門前，彷彿逢遇救星：「媳婦，你來得正巧！快幫我把母雞抓住，別讓牠給跑了！」

倪耕耘話音未落，再次撲向展翅的母雞。這會比前幾次好點，不算連邊都沒沾上，至少拔下一根雞毛。

母雞硬生生被拔了根毛，可想定是不好受，伴隨淒慘鳴啼四處撲騰，雞屎弄髒方打理好的庭院，兩粗腿一蹬，直接踩上餐桌。

陳西瓜看得心驚，好在煮完早膳怕放涼提前用竹籠罩住，幸得免去一劫。

但再繼續折騰，就不好說了。因為她家那傻瓜似乎看中那竹籠，欲拿來擒雞。

陳西瓜在他手觸及前，趕忙發出警示，倪耕耘只好打消念頭，迅即換了個方式。

脫衣。

「你！倪耕耘！你脫衣服做甚！」

地裡幹活，天熱脫衣能理解，但在自家庭院若被人看見，到時候被亂傳他們夫婦倆從房裡“玩”到外頭，她以後還要不要做人啊！

「趕緊穿上！」陳西瓜催促著，連忙加入抓雞隊伍，一前一後將母雞包抄。

倪耕耘半身赤膊，抓準時機，衣物一拋成功蓋住鬧騰的母雞：「媳婦，你站那別動，我現在就撲過去！」

「行，你趕緊的。」再不抓住倪家真要“雞飛狗跳”了！

怎料，為時已晚。

洗好衣物返家的劉大嬸，捂嘴都沒能掩蓋笑意，將兩人一追一逃的畫面全收入眼底，腦子已然全是“傻瓜調戲良家婦人”的話本情節。

陳西瓜哪會猜不到劉大嬸的心思。

眼看被誤會的徹底，她慌亂擺手欲解釋，豈知，裸半身的倪耕耘竟抱著被衣服籠罩的母雞，擋在她身前道了句：「媳婦喜歡嗎？要不要摸摸看？」

她臉都垮了，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耳邊傳來劉大嬸咯咯笑聲，揶揄道：「哈哈哈，哎呦！這身材是真不錯！嫁給耕耘，西瓜你不虧、不虧啊！」說罷，意味深長地瞟了眼她脖頸，「想來夜裡肯定也沒少折騰你。」

進家門前，兩眼又朝倪耕耘黝亮壯實的身子一頓搜刮，嘖嘖讚道：「真不虧！」

陳西瓜臉紅得欲滴血。

倪耕耘不明所以，但對劉大嬸的話也沒多在意，一心想著與媳婦分享喜悅。

確認抓緊母雞雙翅後，他將上頭衣服扯掉：「媳婦，你看！我方才把菜賣給齊大娘後，就去找李叔買了牠。」

事已至此，陳西瓜多做解釋都於事無補。她拍拍自己臉頰，心想，只要臉皮厚，閒言雜語就惱不了她。

「媳婦？」

鎮定了會，陳西瓜扯了個笑容，問：「你怎麼突然想養雞了？」

倪耕耘本納悶媳婦為何要拍打自己臉頰，一聽到她開口，注意力馬上分散：「喔~就阿星說養牲畜要很細心、很溫柔，這樣我就不會再粗手粗腳了。」

陳西瓜莞爾一笑，走到灶房翻找出幾條麻繩，邊問：「你何時和阿星這麼要好了？前幾日不還說討厭他嗎？」

「是討厭。」倪耕耘蹲在一旁瞧陳西瓜將雞綁在竹欄上，抬眸對視時又強調一次：「很討厭。但是他比我聰明……」

儘管心有不甘，仍不得不承認阿星就是能想出很多實用的法子解決問題。

「媳婦……你以後離阿星遠一點，我不喜歡他。」

「你不會是擔心阿星比你聰明，怕我會更喜歡阿星，然後就不要你了吧？」

倪耕耘沉默俄頃，眼尾泛紅：「那你會嗎？」

「你說呢？」

他抱膝蜷縮著，一顆心七上八下，思考時腳尖墊高又放下，將頭埋入膝間又沒忍住抬頭偷瞄媳婦幾眼。

許久，帶著委屈的表情開口：「媳婦……你不要嫌我笨，我以後會學寫很多字，琴棋書畫都學，一定會比阿星聰明的。」

「琴棋書畫？」陳西瓜有些驚喜，「你打哪學來的詞？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倪耕耘用力眨兩下眼：「我當然知道。就是很聰明，要會寫字，讀得了書，大家都會喜歡他。」

陳西瓜抿嘴一笑，不算全對，但四捨五入也差不遠了：「你也會寫字，所以大家也都會喜歡你。」

「是嗎？」倪耕耘不這麼認為。他知道村民都瞧不起他，說他是傻瓜，但既然媳婦這麼說了，姑且就先信著。

他往媳婦那挪了挪，將頭輕靠在她肩上，沉聲道：「不用。我只要媳婦一直喜歡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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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傻瓜今天想改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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