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耕耘將桌上茶水一口悶,旋即拉起衣領和帽沿裝聾作啞。
「瞧你都什麼窩囊樣。」小寶對倪耕耘的行為嗤之以鼻,偏頭又對陳西瓜道:「我們又沒做虧心事,說什麼“躲”呀。」
陳西瓜挑挑眉,沒接話。
小寶被她盯得渾身難受,在短暫的沉默中又暗罵:你家傻瓜惹出來的禍,看我幹嘛?看什麼看,再看我把妳眼珠子挖了!
他越想越覺自己有理,昂起下巴欲與陳西瓜理論,然而僅是與對方眼神交匯一霎,他便自覺的放下椅子上的腳,挺直腰身,閉上嘴不敢造次。
「⋯⋯。」原來真的有人可以用眼神訓人,而且還是面帶微笑的。傻瓜倪耕耘平常也這樣被媳婦訓的嗎?好像是真有點可憐喔……這麼一對比就感覺自己親娘挺好的,起碼喜怒全顯在臉上。
靜默良久,源源不絕的壓迫感使小寶越發感到焦慮,腳抖著抖著便朝倪耕耘的腳背狠狠一踩。
豈料,倪耕耘寧可忍著疼痛也不願吱個聲。
真沒想到這傻瓜還是個狠人。
說到頭,關他啥事啊,事情本就與他無關,媳婦也不是他娶的?怎麼就由他來遭這罪?
小寶心裡罵罵咧咧卻也想明白了,靠傻瓜不如靠自己。拍拍那雙抖個不停的腿,硬著頭皮上場:「你可有聽過咱村村長一事?」
陳西瓜點頭。
見狀,小寶便切入正題:「就是因為他當年攜家帶眷跑到隔壁村落根,導致兩村關係鬧得僵。哎……講白點,那人就是看不起咱村,但又能怎麼著?咱村就是沒隔壁村這麼能整活,甚至還得靠停歇在隔壁村的旅人做買賣,所以一直也沒有撕破臉。」
「事情就發生在幾年前,當時忽有眾多旅人到隔壁村停歇,導致許多食糧蔬果供應不足,隔壁村的村民只好趕緊前來咱村補給些酒水啊、雜糧啊,好回去做買賣,豈知,前來咱村的那群人當中,有個女人竟相中了倪耕耘這傻瓜……」
小寶說到此處,忽就開始看他們夫妻的臉色。
這事他也是聽他爹娘說的,情情愛愛別說他當時那屁孩年紀不懂,就現如今幾年過去了依舊不明白。
可每回憶起這件事,他腦子便會浮出許多疑問——倪耕耘不就一個沒腦子的糙漢嗎?每天髒兮兮的,愣頭愣腦,隔壁那瘋女人當初究竟是看上他哪一點了?實在無法理解,果然是一個傻、一個瘋。
思及此,小寶看著陳西瓜愣神,暗暗讚賞她不愧是城裡來的女人,嫁給倪耕耘這等傻瓜竟然沒瘋。
陳西瓜似乎也在想事情,這會小寶許久沒接下去說,她倒是順嘴將後半段故事說完:「……然後隔壁村女人勾引不成,又再知曉耕耘腦子不靈光就大肆怒罵耕耘……。」
「喔?原來你知曉這件事啊?!」小寶側頭看著仍神經兮兮的倪耕耘,「那你沒事搞得神神祕祕的,害我以為大嫂啥都不知情呢!」
「不怪他,我也僅是耳聞。之前還以為只是隔壁村村民不喜歡他而已。」陳西瓜道。
「才沒那麼簡單。」小寶食指晃了晃,「後來那瘋女人回隔壁村到處說咱村壞話,企圖挑起兩村戰火,這狠話傳來傳去,真真假假,加油添醋,結果就是兩村關係更差了。」
他忽重重嘆了口氣,瞅了眼縮在椅子上委屈巴巴的倪耕耘,語氣竟有些心疼:「主要是那瘋女人喪心病狂,竟派隔壁村的村民到倪家“討說法”,把倪耕耘嚇得好一陣子沒敢出門。」嘖……害他那段時間沒人可以欺負,過得可無聊了。
聽言,陳西瓜心臟隱隱作痛,起身挪到對面握住倪耕耘的手,又問:「那位瘋……我是說那女人現在如何了?可是有婚配或是嫁到別處去了?」
其實她更想問的是那女人遭沒遭報應了。
「自然還在這村啊,誰敢要她啊?你就想,倘若隔壁村有人能看得上她,那怎麼會三天兩頭跑到咱村勾引傻瓜呀!」
陳西瓜輕嘆了聲,對這世道頗有微詞,僅因為倪耕耘憨傻、不善反抗竟就成了所有人眼裡的軟柿子了⋯⋯。她忽又冷哼了聲,不得幸虧人是傻的,不然追他的小姑娘不都排到城裡去了?
心中不快緩緩升起,醋意上頭時忍不住使力捏了一下倪耕耘的手背撒撒氣。
怎知,皮糙肉實的倪耕耘只當陳西瓜手凍著了,大掌直接將她的手包覆住往自己袖子裡縮。
陳西瓜微微一愣,看著倪耕耘僅露在外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所有不滿頓時噎在喉嚨。
……還怪暖和的。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m295PZey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