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我起了個大早，不是因為老師的生理時鐘，而是我徹夜未眠，只要一闔上眼睛，滿腦子都是于淵那張俊美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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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以前有人對我說我會因為一張男人的臉而心煩意亂，我大概會給他介紹一個精神科醫生，並叮囑他多吃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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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鐘滴答的走過，現在是早上七點鍾，管家已經備好了香鬆的牛角麵包，方瑩已經把昨日臭哄哄的身體打理好，紮著兩跟羊角辮在吃早餐，看見我們後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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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很大，可以容納下十幾個人都沒問題，於是我就端著盤子，坐在了離于淵最遠的地方，吃飯的時候連頭都不抬，眼觀鼻鼻觀心的低頭扒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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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管家投過來詢問的眼神，我能說什麼？只能微笑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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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罪魁禍首挺心安理得的慢條斯理吃早餐，我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于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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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這“惡狠狠”的一眼在當事人看來是威脅還是風情萬種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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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方清舟畢竟還是方家當家人，所以白天的行程可以說是一刻的休息時間都沒有，不過在去公司之前他特意吩咐過管家盡力配合我們，只要不是做太出格的事情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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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用一把鏽跡斑斑的鑰匙打開大門上玄色的鎖鏈，重物墜地的聲音在空曠的地下室格外明顯，我似乎明顯聽到在這聲音之下暗藏著孩子若有似無的輕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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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往身後看去，除了積年累月的灰塵，以及角落跑過不知道是老鼠還是蟑螂的黑影之外，沒有小孩子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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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淵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別亂看」由於我容易招惹麻煩的體質，原本于淵不同意我跟著來的，但留我一個人在上面實在是憋得慌，總覺得下一秒窗戶又會趴個阿貓阿狗之類的，於是就死死跟着他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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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拍開他的手，昨晚的事可還沒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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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兩位隨我來吧」管家拿出一個火折子，點亮了一把火把。因為裡頭的東西都是陳年古物，當年的當家人覺得如果安了燈泡之類的東西，一不小心把古物給嗑著摔著，那可是天大的災難，於是乎到了現在大門裡面依舊拒絕任何電力設備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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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沿著隔壁的柱子蜿蜒而下，階與階之間的間隔比一般的樓梯寬，活像是一條猙獰滿目的蜈蚣攀爬在污黑的柱子上，兩旁的牆壁用紅色的顏料畫著奇怪的符號，仔細一看好像是張大嘴巴扭曲的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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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瀰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仔細一嗅發現這股潮濕味更像是河水的腥味，但是我左右盼顧了一下，在這裡沒有看到任何一點水漬的痕跡，這股霉味像是憑空冒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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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火把讓我的視線除了管家周圍以外都是黑的，低下頭連自己的下半身都看不清，忽然在這個黑暗的環境，我感到有一個東西和我擦身而過，那個東西高度不高，只到我的腰際而已，撞的我一個踉蹌，倒退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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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是這一剎那，不知怎地原本離我不過一、兩公尺的于淵和管家，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像是轉換了一個時空一般，牆壁兩旁出現了火把，整條 道路清晰明亮，不過依然看不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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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思索之際，後方傳來一陣奔跑聲，若有似無的陰風陣陣，急促的腳步聲促使我跟著奔跑起來，第六感告訴我若是讓那腳步聲追上可能會發生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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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哈啊」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地板不知何時有了薄薄一層水窪，踩在上面總有種隨時會跌倒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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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睛不經意的看了一眼牆壁，那可怕的畫面簡直讓我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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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的鬼畫符已經看不見了，因為牆上佈滿了紅色的孩子手印，程度之密麻，全然看不出原先的灰色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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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容不得我多想，催命符似的腳步聲提醒著我繼續往前跑，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小時？還是兩小時？極致的恐懼容不得我的大腦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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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我快要得到自閉症的時候，道路的盡頭出現一絲光芒，我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拖著已經麻木的腳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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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重新變得寬闊，這裡似乎是一個儲藏室，裡面擺滿了各式宗教的物品，比如面目猙獰的青面獠牙，斷了幾節的泥菩薩，斑駁的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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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腳步聲在這個空間尤為令人害怕，還未散去的餘音與走道裡的腳步聲交織成一個奇怪的旋律，與孩子的笑聲一起，在這個空間裡不停的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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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張的看了看四周，發現這是一個死胡同，沒有任何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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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跑了那麼久，我終於忍不住爆粗口，汗水流進我的眼眶，讓眼淚留的更兇了。此時我才發現，原本不過一、兩公分的水面竟然已經淹過我的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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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方的腳步聲也已經追上來了，是那個高個子，只是此時的他與其說是人類倒不如說是異形，他像是蜥蜴一樣，四肢並用的在地下爬，兩隻眼睛長在太陽穴上，耳朵兩旁長出類似魚鰭的東西，那樣子就像我在電視上看到的娃娃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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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陰測測的笑了幾聲，快速移動他的四肢朝我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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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狼狽的在這個空間和他玩起鬼抓人，不過兩隻腳的很難跑過四隻腳的，不出所料我被困在一個逼仄的小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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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帶著河中生物獨有的腥味，身上溼答答的滴著水，那雙眼睛冒著綠光，像是要把我拆骨入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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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恐懼感到達極限的時候，總會試圖抓取身邊的東西來尋求安全感，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樣，明知道徒勞無功，卻還是想活下去。我的手嘩啦嘩啦的把架子上的東西都打落在地，隨手抓了一個不知道是耶穌還是佛祖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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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靠著架子，這沒有為我帶來一絲一毫的安全感，我可沒忘了牆上全是小孩子的手印，一股陰寒的感覺隨著背脊爬上頭頂，好似不只眼前的一雙眼睛，而是有無數雙，貪婪狠毒的眼睛在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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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和眼前的異形對峙間，水底冒出觸目皆是小孩子的纖細手臂，因為泡在水裡太久而有些浮腫，蒼白的手不知道在找尋什麼，瘋狂的亂抓，拍在水面上濺起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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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百隻手在水面上瘋狂扭動，我害怕的不自覺往旁邊挪一點，卻撞上一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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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頭如機械一般的轉過去，不出所料的，是一隻手，指甲上還冒著淡淡的青黑色，它一把抓住我的小腿，試圖把我拉進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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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的力道出奇的大，被抓住的小腿像是陷入泥沼一般，不論我如何竭力想拔出來，依舊是不動如山，而其他的手臂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全都往我這邊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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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我被五隻手齊力拖進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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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映入眼簾的不是數不盡的手交纏在一起的畫面，而是娃娃魚充滿利齒的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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