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跟洛雨生回到國內,日光還是暫時寄放在望之路家裡面,而他又成了一個人,在這空蕩蕩的屋子哩,獨自,喘息,尋找屬於他的一絲空氣。
他躺在那張一體待過一起翻雲覆雨的雙人床,手心捏緊了被子,這處充滿著景明的氣息,身影,以及每天早晨的那爽朗笑容。
夜晚就這樣慢慢降臨,這樣渾渾噩噩的日子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
洛雨生走進一間病房,他臉色不好的嚇跑了來值班的護士,門被他甩上,裏頭躺著一個眼睛蓋上紗布的人,洛雨生對他說:「三天到了,你要是在這樣,我肯定把你轟出這裡,你不要仗著春和喜歡你你就可以這樣任意的折磨他。」
對方回應道:「我這樣,你看看我這樣我是要怎麼見他?」
洛雨生真是快被眼前這人給氣死,他難不成就真的這麼膽小嗎,連這點事情都說不出,如果真心喜歡的話應該要一起面對阿。不過現在這麼想,他可曾想過其實他以前何嘗不是這樣呢?
洛雨生:「手術不是全然沒有希望不是嗎?我等等會帶春和過來…你…」
景明大聲的說道:「不要帶他過來,他…」說到一半,他竟覺得有一隻溫暖的手在他的臉上,熟悉的氣息,闖入腦中。
景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知道,這一定是春和,可是他看不到,他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春和有些哽咽地道:「不管怎樣,我都會陪著你。」洛雨生看情況差不多,他轉身關上門,因為他知道,如果春和再因為一次的同樣的事情而難過他連自己都會過意不去的。
景明不知道該對眼前的人說些什麼,他想看看春和,想要抱抱他,想親吻他,但是現在,這副狼狽的模樣。
春和:「你..道是說說話啊,就算你看不見,我還是會在你身邊阿,你到底在想什麼。」
景明抬起手來要碰春和的臉蛋,卻是一把撲空,他握緊手,因為這是一場不會醒的噩夢。
春和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指頭被春和的淚水滴濕的時候,他才終於知道,現在這個人真的很愛很愛他。
握緊他的手然後慢慢地靠近他,那睽違兩個多月的吻,卻是久旱逢甘霖。
春和抱著他說:「不管怎樣我…」
景明卻是將他推開,他顫抖的說:「如果...如果我下半輩子都這樣,你要怎麼半,你要怎麼跟著我,我要怎麼保護你。」
春和生氣的賞他一巴掌,對他冷冷地說:「你保護我的方式就是這樣自己多起來嗎?我這兩個月都吃不好睡不好,有什麼消息我就趕緊去找,走了那麼多地方,你卻跟我說要我離開,景明,你聽好了,我告訴你,你要我走就不要到時再來求我回來找你。」
春和哭著關上門,然後洛雨生扶著他,他看了景明一眼,接著關上房門。
春和對洛雨生說:「我想回家,回我家。」
他也不說話的就帶他回去,到家之後洛雨生在門口,他微笑看著他,對他說:「不邀請我進去嗎?」
春和瞪了他一眼:「這不是你要的嗎?」
洛雨生踏進去裡面,他坐下來,對春和說:「我只是讓你跟他說清,不然他也不必在那樣的夜晚來求助於我。」
景明失蹤的一周之後,那天晚上風雨交加,外頭在大雨旁陀,一通電話打到洛雨生家裡,接起來之後卻是一陣一陣的喘氣聲,那頭只說了:「在醫院,手術,幫我…」
洛雨生很快的查到了撥出電話的地點,之後發現是景明,到場之後,洛雨生發現他的雙眼都受傷,肋骨斷了三根,手腳都有粉碎性骨折,醫生跟洛雨生討論之後決定立刻進行手術,在那要進手術房的前一刻,景明跟洛雨生說:「不要跟春和說。」
洛雨生對春和道:「我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做到,不過我寧可違約,也不要你繼續難過,春和你知道嗎?其實我…」
春和:「先走吧,我要休息。」
洛雨生用手槌了牆壁,然後他離去。
春和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他知道景明已經很難受了,為什麼自己還要這樣折騰他,他知道他不想要連累自己,可是他有沒有想過,有沒有想過有多少事情是可以一起面對的。
在醫院病房裡面景明坐在那邊,洛雨生再次打開大門,景明聽著這熟悉的腳步聲,這些日子都是他在替自己處理一切,說實在他都覺得有些對不起這人,不過他嘴上總是掛著「為了春和」的字句。
景明:「怎麼又回來了?回來嘲笑我?」
洛雨生:「是,我是來笑你,笑你不懂得珍惜,他愛你,願意陪你,喜歡你,你竟還有什麼不滿足?」
景明:「我只是不願意…讓他因為我更加的…」
洛雨生:「你們兩個真的是笨,笨到一個不行,明明都愛著對方阿,這種自以為是的保護跟退讓真的是最好的選擇嗎?你會開心嗎?就算你會好了,那春和呢?,你要春和怎麼辦?」
洛雨生到最後幾乎是用吼的,他實在看不下去,自己已經犯過一次錯誤,他卻捨不得別人也步上後塵。
景明:「讓我去做手術。」
洛雨生愣了一下,那手術算是實驗性質,因為國外的醫院跟洛家有合作,但是不是復明就是完全的失明,最終失敗的話連眼球都需要摘除,洛雨生一開始只是跟他提起,想不到他居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不過也好,至少這個笨蛋終於清醒一點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洛雨生:「你要考慮清楚,我跟你說過後果了。」
景明則是深吸一口氣,他把手張開舉到自己眼前的位置,他道:「如果我可以再一次看到他,賠上我的一切我都願意,他很好看,那一天在酒吧,他一踏進去,好多人的眼睛都看著他,連我也是。」
那日他醉了,卻是在眼前出現了一個好看的人,那晚的對談他全都忘記了,只剩下春和最後抱著他哭的事情,或許是那個時候又或許是更早,他已經狠狠地把他的模樣刻進他的心裡。
如果是為了他,景明會在所不辭的。
景明對洛雨生說:「幫我安排,還有,好好照顧春和。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拜託你了,你說呢?」
洛雨生真的是被這人的癡傻給信服了,他對他說:「我會,至於春和,你可要想清楚如果你把他交給我照顧,你可做好我會繼續追他的心裡準備。」
景明:「如果最後真的變成那樣,只要他開心,他快樂,只要我可以再看到他笑起來的樣子,我也會認分的離開。」
洛雨生離開病房之後,看到春和站在外頭,他摸摸他的頭說:「怎麼來了?」
春和:「跟著你過來的。」
洛雨生:「要我送你回家嗎?」
春和:「我進去一下,你先走吧。」
洛雨生心裡舒坦的多,畢竟,他們的事情還是得要他們自己處理才行,就算他再怎麼憤恨不平,終究是徒勞。
那天春和被人下藥時他在跟合作夥伴僵持不下,等到他知道消息春和已經進了醫院,他的父親,使盡手段目的只要他離開春和,他這又是該如何跟春和開口。雖然說來難,景明的情況何嘗不是這樣,那些所謂的體貼跟體諒,卻造就他們再也回不去的結局。
這樣也罷,每個人都有他的歸宿,而自己,今天又該到哪去流浪呢?
春和走進去之後,景明發現腳步聲不一樣,因為走得很慢,也不會是護士,他在猜測,這時還有誰會來。
是誰?究竟是誰?是春和嗎?自己或許又在自作多情了吧。
春和坐在一旁的椅子,他開口說:「景明,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歡你,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不管你在怎麼拒我於千里之外,我也會繼續黏在你身邊,所以答應我,你要回來。我不在乎你會去哪闖蕩,我不在乎你在外面會不會看見比我更好的人,但是對我來說你就是唯一,只要你記得回來,多久我都等你。」
景明坐起來,然後下床,春和本來要去扶著他,景明卻跟他說:「我自己可以,春和,讓我靠著我自己了力量去找你。」
他緩緩地站起來,然後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顫巍巍地往前,在這段路上,他有時差點摔倒,短短的距離,他摸索了快要十分鐘,當景明觸摸到春和的肩膀時,他笑了,手順著他的外觀,他的臉、眼睛、睫毛、高挺的鼻梁、手臂直到手掌,春和也握緊了那隻手。
春和把自己的臉靠過去景明的臉,對他說:「你找到我了,既然找到了,就不要再把我弄丟了,好不好?」
景明抱緊他,畢竟洛雨生說的沒錯,那些自以為是的保護,卻往往是最傷人的東西。
景明臉龐上也出現了兩行淚水,他哭的時候眼睛真的很痛,可是現在的喜悅卻是遠遠不及那痛楚,他道:「我不會再把你弄丟了,我發誓。」
春和:「好了好了,不准哭,你這樣眼睛會痛吧,我在你身邊的日子,是我此生最難忘的。而且你不知道為什麼日光要叫做日光不是嗎?」
景明:「先不要告訴我吧,等我好了,我聽你說,聽你說個三天三夜都行。」
春和笑著把他攙扶回床上,他心裡想著,只有一句話,那原因只有一句話。
然後他趴在景明床邊,那是何等的幸福,夜越來越深,春和肚子有一點點餓了,不過他只想要守在他身邊,就像是他只要一離開眼前的人就會消失一般。
洛雨生再次回到病房,他手上提了一袋食物,看見春和睡在景明身邊,他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春和身上,然後安靜地離開。
他拿起電話說:「手術安排好了之後把資料給我,然後,跟老頭子說我會過去找他,叫他不要再吵我了。」
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66IeVPzwS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說我虐不過超過一萬字的,你放心放心。
ns 15.158.2.21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