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心看淨，卻是障道因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U7rmrSdO8
──《六祖壇經》
帶我熟悉現場鑑識業務的前輩很厲害，而我都稱他為師傅。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pKmGRgi9k
師傅雖然有一定年紀了，形象上怎麼說呢?多少會讓人心生畏懼的那種，但我知道他其實很有責任感，雖然行事風格很老派，但也有著自己的一套道德標準。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eM41OQxNW
由於過去在警察系統內的緣故，師傅認識很多高層的大人物，光人脈這點就足以證明師傅的厲害，也能一窺他過去的豐功偉績。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9CH9cu6l5
這次，因為受到警察高層的委託，我們來到一處小鎮調查一起自殺案。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J0lZExuk
案發現場的調查報告顯示，屍體被棄置在郊外的一間空屋中，據法醫推斷，死亡日期不超過五天，加上這幾天氣溫仍偏低的關係，所以屍體的保存情況良好。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zcLdhP6A
我與師傅抵達了案發現場，帶上手套，重新檢視起現場還可能遺留的線索。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8bh8xFxYI
正當我仔細地搜索房內，哪怕是牆壁縫隙都沒有放過時，師傅忽然喊話讓我過去，到了師傅所在的屍體附近，師傅指著屍體對我說道: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QRL5JKdfX
「哪!你看這裡。」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5FRhqqgDX
「手腕處…怎麼會有壓痕?是要我找手鍊之類的嗎?」我就畫面直白地問道。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uSUcOn3k
「你傻啊?沒看到他另一隻手的手銬嗎?」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AkeFYS6r
師傅怒其不爭地壓著我往屍體左手的方向看去，我確實看到了那副手銬。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vd1RtUha2
「師傅的意思是…他本來是被銬著的?」我下意識地說道，不過我很快便反駁道: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P8so1PW1
「不對呀!初步調查不是說是自殺嗎?雙手都被銬著怎麼自殺?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j2xNaxze
啊!這是偽裝成自殺的謀殺!」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KeSW2BLDK
「很好!腦筋轉的很快，不枉我浪費那麼多天的休假將你帶入門。」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TXzbWpGD
難得被師傅誇獎，我很是高興。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fbSyb534F
「嘿嘿!主要是師傅教得好……」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rmANbjvO
只是還不等我客套完，師傅就一改語氣道: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7vQc8KNy
「就是視野還是那麼狹隘，另外，剛剛採集證據的時候手抖了，黏歪了幾次是吧?」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2o4v1a4cs
「……是。」我沒想到自己的這點小失誤還是被師傅發現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OXTsYXHh
「回去後加練一倍。」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JDPZG19H
「是……。」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BFQmXh7B
師傅指得是他開給我的書法作業。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t7QGFXGgN
書法，是師傅能一直保持專注且細心的原因，至少他是這麼自稱的。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flFb6eygu
不過就我自己的感受而言，師傅的方法確實大大地幫助我集中精神，尤其是在調查現場的時候。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cfgRzQZX
我的書法早已練有一段時日了，所以剛剛所謂的入門，說的其實是花道。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rNmJP65w
插花，這乍看之下完全不可能與師傅有任何關聯的典雅活動，實際上是師傅訓練全局思維的重要課程。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70fMsGW2Z
師傅說，插花的講究在於如何合理搭配手裡的材料，你得先構畫好整體的藍圖，同時也要將想呈現的畫面融合進去，最終才能誕生出一瓶富含意義與美感的插花。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wF9QEBaB
書法其實也是同樣的道理，差別在於書法重過程，插花重結果。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7NvI1W4qV
不過這是師傅的分法，在我看來，我根本分不清楚兩者的細微差別，這不都一樣嗎?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4XQz6F5bS
書法要小心翼翼的寫，插花就不用嗎?插花要構築好想要的畫面，書法不也講究整體的流暢嗎?儘管我還只在練字階段就是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IedbeKC8
「還有，重點是，那個槍呢?」師傅繼續說著他發現的疑點。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CWeg2CNa
的確，既然是用槍自殺，那麼那個槍呢?不可能是當事人在自殺完後還特地收回自己家裡吧?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IqKk2oUGv
「說可能是被誤入此地的流浪漢撿走了。」我就著調查報告上的內容說道。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cFoED0DFL
「哈!證據呢?是外頭那些不知所謂的腳印?還是附近充斥著的廢物垃圾?到底能找到多少有效證物還不知道呢!」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UE9Zat2d
師傅說到這裡，高亢的語氣一收，話鋒一轉低聲說道: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yECLhIru
「外面這些顯而易見的線索明顯是想誤導我們啊…目的是想讓我們被耍得團團轉，我已經想像到浪費一堆時間去排查流民街友，或者是等待DNA檢驗卻是毫無收穫的未來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L9iH46Z4H
這是做了多年警察的師傅的判斷，我沒有與他同樣的經歷與眼界，所以不好評判什麼。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LPzzaXE4
「師傅……」儘管我知道潑冷水不好，但我仍基於一位助手的職責質問道: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OMeARICO
「你有證據嗎?」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ySWEOCkjW
聞言，師傅輕笑了聲，這是他極度自信時的起手式，只見師傅指了指手上的證物袋說道: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qKzvHv3El
「這就要看我們的努力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5yeJ71i5d
在回程的車上，師傅跟我說起他對現場情況的看法。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CPFxcA6W
「就屍體幾處細節情況來看，我覺得受害者是在雙手被銬住的情況下，遭到行刑式的槍決，就如同你見到的那樣，子彈是從右邊射入的，也能找到彈孔。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fa3DMkT3
之後，罪犯解開了受害者的手銬，將對方擺弄成自殺的樣子，又特意在外面弄出了顯眼的腳印以及衣物，也帶走了凶器。」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oPxa2R2go
師傅說得有板有眼，很令人信服，但我仍有些疑惑未能解開。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8QtnoTYbb
「那…那個手腕上的壓痕又是怎麼回事呢?」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dRpWbzQ5
「我只能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兇手處決完受害者後，又特地隔了一段時日，這才回來搬動屍體，偽裝成自殺的樣子。」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Z6oLSfyaQ
「師傅的意思是兇手回過頭來…甚至…有可能是兩個人?甚至於兩批團伙!?」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94F5bd6o
心底浮現的猜測讓我不禁轉頭望向師傅的方向。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bwtZVbOW
「搞什麼!?看前面!前面!本來還想誇你有長進了，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失了態，看樣子你的心性還不大穩定啊。」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6xAYehMV
「呃…抱歉。」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SvS7lSCB
回到研究室，我本以為事情會跟以往一樣順利，然而，經過了漫長的等待，檢驗了近乎所有的可疑證物後，我們並未得到預想中的決定性成果。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bmM5mThM
師傅很沮喪，我也一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F691yJDVa
「居然什麼都沒有…怎麼可能…一點線索都沒有?到底怎麼辦到的?難道真的是天才罪犯嗎?但也不可能什麼都沒留下啊?」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L1phoGCF
師傅為此煩惱了很久，然而，他給自己佈下的日課並沒有因為這份挫折而終止，相反，師傅反而更頻繁地帶著我練習書法、插花。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CtsnsiZ0t
有一天，當我還對著手上的幾株花朵構思著完成圖時，師傅忽然說道: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RmuWxCHla
「這樣能不留下半點線索的縝密手段，撇開犯罪天才一說，更有可能是得到了熟稔偵查事務之人的幫助。」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yFTMzzYy
「啊?」我還沒能反應過來，師傅就自顧自繼續說道: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5CmQZZDUw
「意思就是，要嘛是有與我一樣的退休人員參與其中，要嘛就是系統內有人是兇手的同夥，而且還是精熟於刑偵方面的專家。」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k3NGZ5Z5
我這時也明白過來，總而言之就是多人做案，而且其中有一位曾經或現在是警察，還是特別厲害的那種。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FLo5UKaqY
總之就是真相並非如對外公告的那樣，是受害者逃脫後負罪自殺，反而可能是救走受害者的那些人殺了他，將屍體棄置在那裡後，又有一批人來，可能就是原本的那批，將現場重新清理並佈置了一番，這才成了如今警方發現的第一現場。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BTCAq0RF
「像是被丟在一旁的止痛藥，它對於誤導偵查的影響實在太強烈了，不可謂是神來之筆，導致我們花了太多時間在檢驗這一方面。」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ynn18u4tA
藥物部分是我負責的所以我知道，乍一看會讓人以為受害者是服藥後自殺，屍體內確實也有止痛藥的成分，但那不是人體正常消化後的結果，實際情況正好相反，受害者是在死後才被灌入止痛藥的。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rjfQw2n6
「那怎麼辦?」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8w2KpvAOq
師傅罕見地長嘆了口氣，他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先將他面前的插花裝飾得當，又收拾好了零散的材料後，這才說道: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jQ1ekOIh
「沒有證據，那這些也只不過是我的臆想罷了。」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fw9mdZ6X
師傅的插花還是那麼齊整有序，就如他的性格一樣，儘管他此刻的失落溢於言表。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kjKWUu7V0
到頭來，雖然有查到些許織物纖維，屍體的右手也未檢測到火藥成分，如果受害者真的如案發現場那樣，是用右手持槍自殺的話，那不可能沒有殘留。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Kgy3TEUWC
然而，這些證據都無法幫助我們找到嫌犯，甚至於，連當地警方都沒有尋到任何可疑的人選。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MSAostAN
最終，這起詭異的逃犯自殺案就此落幕，師傅與我也沒時間低沉於這次的無功而返，因為還有更多的案子需要我們去鑑識。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RfTpVJYvc
比起執著於一起案件，師傅的原則是盡可能去完成積累的業務，因為我們的鑑識報告往往能左右案情的結果，不僅能讓讓罪犯伏法，還能替無辜者洗脫冤屈。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0nyThRny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