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說了嗎？這次模考的榜單換血了。」期末週的模擬考結束，這件事就在H高裡傳的沸沸揚揚。「那可不，我在H高兩年，終於看見第一換人了。」班裡的人你一眼我一語的討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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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璟拉住薛南，「榜單？這次的模考榜單怎麼了嗎？」薛南眨了眨眼，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小璟你是不是沒有看布告欄的校排？」姜璟只是迷茫地搖搖頭，「這次馮承啊，是高三的第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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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這是馮承三年來從來都沒有考過的名次，「是不是出了什麼差錯？」姜璟不自覺的皺緊了眉頭，這對於馮承來說太失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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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南只是搖搖頭，「沒呢，綜合分都清清楚楚的列在佈告欄上呢。」姜璟鬆開了薛南的手，轉身就要朝教室外跑去，「小璟！早課要開始了！」薛南並沒有勸住姜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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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布告欄前站了很久，很突然的就想起小時候馮承沒有考好，被叔叔和阿姨罰跪在神桌前一整夜的事。那時候的馮承也犟，他跪的筆直，臉頰上還掛著淚痕，但眼神中那股濃濃的不甘還是出賣了他最真實的心情。
永遠不要妄想小孩子能站在父母的角度思考事情，他們只會覺得父母大驚小怪和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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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挺不甘心是吧？考這種垃圾分數還理直氣壯了是吧？」那時候的姜璟去找馮婷玩，卻無意間看見門縫裡馮阿姨正在教訓這馮承。
阿姨手中拿著一根長長的藤條，藤條上都已經出現掉漆的情況了，一看就知道沒少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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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璟哪見過這般的場景，雖然被嚇的不輕，還是腦子一熱就推開門，衝到馮承面前護著他。「阿姨，您別打他，會打壞的。」馮母大概也沒想過姜璟會突然跑進來，但對於把兒子教訓一番還被撞見這種事，馮母還是秉著家醜不外揚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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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姜璟，馮母隨即放軟了態度說，「阿姨沒打呢，嚇嚇這個臭小子而已。」姜璟看了看馮阿姨的臉色，連忙點頭，「阿姨消消氣，我們兩個馬上去讀書，我替您監督他。」通常小孩子比大人更有察言觀色的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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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璟看見馮阿姨放緩的態度，二話不說的就拉著馮承往外走，「為什麼你還是讓人隨便就打你啊，不會跑一跑，躲一躲嗎？」棍棒底下出孝子，根本就是古往今來父母為了掌控小孩而說出來的謬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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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了，然後呢？」「換來更多的打嗎？」馮承聳了聳肩，像是對這一切已經習慣。
「我看看傷哪裡了？」姜璟抓著馮承就是一頓檢查，「沒哪裡。」馮承搖搖頭，「剛要挨揍呢，就有個小鬼闖進來了。」「我看你也一點都不怕遭殃。」馮承伸出手指，輕輕推了姜璟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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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糟什麼殃，馮阿姨總不能連我一起揍吧？」姜璟嘻嘻的笑出聲，她就是篤定了阿姨的怒火不會波及到自己身上，才敢二話不說的把人給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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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承表面上看著風平浪靜，不過姜璟還是無意間撇見他微顫的腳，「讓我猜猜你被罰跪了多久啊。」「沒多久。」馮承不太想在姜璟面前展露狼狽，「死鴨子。」姜璟點點頭，一副你說你的，反正我不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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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璟？妳怎麼沒有去上早課？」旁人的聲音，把姜璟從回憶裡拉了回神。
姜璟認得他，是馮承的同班同學，周洋。
周洋看見姜璟對著名次像是丟了魂的樣子，一下就恍然了，「妳是在擔心馮承吧。」「不過那傢伙今天可怪得很，早課沒上完就早退了。」姜璟很快就捕捉到了周洋話裡的重點，「謝謝學長跟我說。」 姜璟朝著周洋點的了點頭，就急匆匆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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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洋只是默默看著她匆忙的背影，嘖，好像聞到戀愛的臭酸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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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璟破天荒的逃課了，因為她知道，馮承現在的心情肯定很差勁，不是因為模考失常，而是因為他心情再怎麼差，都沒有早退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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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校門，姜璟撥了馮承的電話，但一陣電子音後另一端卻傳來稍後再撥的提示音。
雖然沒有聯繫到馮承，但姜璟腦子里慕然浮現出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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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璟攔下了路邊的計程車，「司機大哥，我去中心養護院。」司機點點頭，發動引擎，朝著目的地駛去。 師傅透過鏡中看見姜璟穿的是高中制服，便問了句，「小姑娘，上課時間怎麼要去養護院？發生什麼急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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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璟聽見司機的話，只是搖搖頭，「我是……」「去接家人回家。」那是一種直覺，不論是出自於相處多年的默契，還是戀人之間的心有靈犀，姜璟總覺得，馮承一定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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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也不出姜璟所料，剛到養護院前台，值班的前台接待就和姜璟說，「 真巧，馮先生也才剛剛來。」「和鄭奶奶現在正在花園曬太陽呢。」姜璟和前台道謝後就往花園走去，果不其然的看見馮承坐在鄭奶奶身邊幫她老人家整理著手中的毛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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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旭呀，這陣子過的開不開心呀。」奶奶慈祥的握住馮承的手，眼底的疼愛之情滿的快要漾出來。馮承只是笑了笑，「奶奶，我過得很好。」說起來他們兩個人和鄭奶奶的緣分，說起來真的挺奇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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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接觸到養護院，是因為兩家媽媽熱衷於公益活動，從幾年前開始就會帶著他們到養護院幫忙，那時是院裡的冬日活動，義工們來給院裡的長輩發過冬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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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奶奶一看見穿著義工制服的馮承便拉著不放手，嘴裡還唸叨著，「小旭啊，奶奶可想你，你怎麼現在才來看奶奶。」後來才知的，馮承和奶奶的孫子長的有幾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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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聽說那孫子嫌棄老人家癡呆糊塗，在國外畢業後所幸就不回國，在外邊定居了。
現在唯一和養護院有的聯繫，就是一年打一次的匯款，養護院的人都無奈的說，有良心，但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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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鄭奶奶身上，是馮承少數能汲取到情緒價值的人，所以馮承也很樂意來陪著奶奶說話，陪著奶奶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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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說謊？」「小孩子不能說謊……」鄭奶奶突的嚴肅起來，盯著馮承看，「你每次不開心啊，話都特別特別少。」或許是被看穿，馮承感受到有些不自在，但他還是牽起嘴角，拍了拍奶奶的手，「我沒有騙您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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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謊的小孩會長鼻子。」鄭奶奶用手在空中比劃了幾下，馮承嘆了口氣，「奶奶……」「我是不是很沒用？」他的聲音很小，彷彿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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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奶奶似是沒理解他的意思，只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頭，然後用輕輕的聲調哼著，「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那樣哄小孩的歌謠，除了奶奶，沒人對著馮承唱過。他只覺得心頭一酸，卻還是得忍住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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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裝開心的人，是全天下最蠢的白痴。」看著奶奶也沒有撫平馮承的低氣壓，姜璟還是朝著兩人走去。 馮承抬頭，眼底有一絲驚訝，「為什麼妳會在這個時間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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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翹課了，學你的。」姜璟自然的坐在奶奶和馮承的身旁，「我怕我再不來，有人心裡的天氣啊，沒有辦法出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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