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承不自主的又想到兩人告別前,姜璟的那個吻。正在思緒百轉千折到時候,手機會議跳出一條消息,他看見姜璟更新了一條最新的動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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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璟:我問了心,它說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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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馮承沈浸在姜璟發的動態時,家裏的門傳來開鎖的聲音,那人看見坐在沙發上的馮承,二話沒說就抄起鞋櫃旁的擺件砸了過去,「還敢在這不務正業!」「你知不知道我接到學校的電話了?」馮承根本沒反應過來,那擺件就已經砸到自己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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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訥然的摸了摸額頭,一片濕意,攤開手一看是鮮紅的血。沒感受到疼,馮承只是垂下眼,「不就是掉了點成績嗎?」他懶得和父親辯論,反正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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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有臉提成績?你這書還想不想讀?」馮父抄起茶几上的玻璃杯,重重的摔在地上,碎片在馮承腳邊四濺,他只是低頭看了看,「讓您自豪的兒子有兩個就夠了,別把我也算進去。」如果他今天真的只是提線木偶,那他會一輩子溫順,聽從別人宰割,就跟之前過的那些日子一樣,但在父親一次次的打罵裡,馮承突然覺得很累,他不想要在這樣討好無論如何都看不見自己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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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父沒想過他會如此頂撞自己,「你……」被氣的胸口劇烈起伏,「您打我無所謂,別把馮婷吵醒,她最近可在準備大考。」馮承的話聽不出情緒,他只是看了眼那滿地的狼藉,繞過後就頭也不回的走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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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推開大門,就看見姜璟站在門外。
「這麼晚了,為什麼跑出來了?」馮承調整了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看起來和往常一樣。
姜璟只是拿出手機,手機還停留在通話的介面,「半夜接到某人的電話,沒聽見聲音,倒是聽見打仗的聲音了。」原來無意間手機被馮承壓到了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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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璟的眼神落在了馮承還傷著的額頭上,「這被打的也夠狠的……」她不太想評論馮家的家庭關係,不過每次馮承挨打的時候,看著觸目驚心的傷口,姜璟都很難想像這是父母對親生孩子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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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在我爸媽心中,活下來的不應該是我。」姜璟沒有回答馮承的話,只是拉住他的手,「回我家,你這個傷口也不能放著吧。」
馮承只是輕輕的放開姜璟的手,「我自己可以。」聽見他的拒絕,姜璟的心裡升起一股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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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可以!」她的眉心緊緊的擰在一起,「為什麼總是想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她討厭像個石頭的馮承,討厭他總是一個人舔拭傷口,一個人自愈自己,對誰都好,就是對自己一點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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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著依靠別人,你會死嗎?」說著說著,姜璟就紅了眼眶,淚止不住的往下掉,「為什麼不關你事的惡意,要你來買單……」「為什麼你要活在自責裡半輩子,還覺得自己不夠好……」看著眼前哭成淚人的姜璟,馮承只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剜了一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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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好哭的……」他伸手把人攬進懷裡,「我不難過。」馮承低頭親吻著姜璟的髮絲,「可是我難過!」姜璟抽抽噎噎的哭著,「你怎麼能說……」「怎麼能說……自己不該活下來……」馮承的衣服被姜璟的淚水浸濕了一半,但他一點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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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承湊近姜璟,伸出手指抹掉了她的眼淚,「這麼好看的眼睛,拿來為我哭多浪費。」姜璟只是吸了口氣,啞然的開口,「阿承,你應該知道那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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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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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前,馮太太被診出懷孕,醫生說這一胎是龍鳳胎。那時夫妻倆一直想要個女兒。
但兩個小孩一出生,男胎足足比女胎重了幾斤,醫生說這是龍鳳胎裡很常見的情形,在母體內爭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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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嚴重營養不良,女嬰不到幾個小時就沒了生命跡象。馮太太還因此患上了嚴重的產後憂鬱,身體健康直線下降,馮先生就把這一切的錯歸咎到和女兒一起出生的男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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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每個孩子都是帶著祝福和愛降生的,那馮承一定不是如此,他簡直是父母的仇人。
因為在父母眼中,他是害死妹妹的兇手,也是害的媽媽鬱結難解的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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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承一生下來就被丟給了遠在B市的爺爺奶奶。「我還想再試試看,說不定呢?」「說不定能有女兒……」「可沒有人有時間照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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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承一直被爺爺奶奶帶到一歲,直到一年後馮太太再次懷孕,才把孩子接回家。
馮承能感受到這個家,他始終像外人,至少對於爸爸媽媽來說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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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會誇獎哥哥,會疼愛弟弟妹妹,唯獨對他,沒有父母間的噓寒問暖,最多的話題就是,「你的成績如何?」小馮承認為,只要努力讀書,總有一天爸爸媽媽的目光能落在自己身上,但事實卻狠狠的把他打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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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著全校第一的成績單回家,都不如弟弟妹妹隨手畫一張畫……
他發現,只有在靠考砸的時候,父母才會願意多看看他,哪怕那種目光是嫌棄,是厭惡。
哪有小孩子不需要爸爸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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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馮承在自己家客廳看見了一個小女孩,她好奇的看著馮婷手裡的毛絨娃娃,「妳想要嗎?分妳。」話都還講不清楚的妹妹,含含糊糊的說,然後把小熊塞到那個女孩懷裡。小女孩笑起來的眼睛是彎的,就像是掛在天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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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光站在這不叫人?」聽見爸爸媽媽不滿的聲音後,馮承才回過神,朝著客廳裡的大人鞠了躬,「叔叔好,阿姨好。」儘管他才六歲,早就已經會看大人的臉色和語氣了。
也知道什麼樣子的小孩最「招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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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呀,小傢伙。」那個男人拍了拍他的頭,那是個和爸爸完全相反的叔叔,看起來就是脾氣極好的那一種。「叔叔好。」馮承又叫了一次,男人笑得合不攏嘴,「好,好。」「你叫我姜叔叔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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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姜叔叔和他說話的時候,一個小腦袋從叔叔的背後探出,她巴眨著眼,學著大人自我介紹的樣子,「我叫姜璟。」馮承仔細看了看面前的女孩,小娃娃長的粉雕玉著的,好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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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世界是很簡單的,交換過彼此的名字,就是可以玩在一起的小夥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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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才知道,姜叔叔是爸爸從小到大的好哥們,聽著父親介紹覺得現在住的小區好,也決定在這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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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認識姜璟開始,馮承人生中長年的陰霾天,就像是被童話中的精靈施了魔法般,奇蹟般的開始變得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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