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心事重重,因此即便時間已是三更半夜,克羅克斯依舊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睡不著。過了不知多久後,他突然聽到了臥室外傳來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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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打開房門後,望向浴室的克羅克斯看見伊莉莎白正一絲不掛地站在那裡。有別於平時完美的外貌,此刻她脖頸的疤痕再度顯現出來,全身上下也有多處瘀血及刀疤,看得令人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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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羅克斯很清楚那些傷一直都在,只是伊莉莎白平時會用偽裝隱藏起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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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本姑娘剛洗完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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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克羅克斯的伊莉莎白率先開口,即便自己正全裸著身子站在異性面前也絲毫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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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實說,除非有特殊癖好才會對那殘破不堪的身體產生非分之想吧。即便面容姣好,但那些淒慘的傷痕卻像是隨時都會噴出血液一樣無比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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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伊莉莎白主張自己剛洗完澡,但克羅克斯卻不見她身上有任何洗完澡的跡象,像是濕漉漉的頭髮以及皺起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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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真會照顧小孩,誰知道看到那身體的心理陰影得花多久才能平復呢?」克羅克斯先是調侃了一下才切入正題。「所以妳想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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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特別舒服。」伊莉莎白優雅地攤開雙手,表情卻帶著幾分嘲弄。「本姑娘主要是想要……瞭解一下薇薇。」說完後伊莉莎白用手指玩弄了一下頭髮。即便她馬上就強迫自己停了下來,不過那瞬間還是被克羅克斯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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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那小動作,克羅克斯推測那不是她真正想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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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克羅克斯揣測著對方真實用意時,由於以為他搞不懂薇薇是誰,伊莉莎白補充道:「就是薇爾莉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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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穿上衣服吧。」說完後克羅克斯轉身回到了臥室。他打開衣櫃看著許多已多年未曾再穿過的衣服,不禁感嘆時間飛逝,都把自己這個曾跟伊莉莎白相似、乳臭未乾又傲慢的小鬼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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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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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伊莉莎白卻擅自跑進了克羅克斯的臥室,並且還徑直鑽進了被窩,臉上的表情彷彿在說「你能拿我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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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克羅克斯關上衣櫃,轉過身去看著她。「所以,妳到底想要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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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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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妳真實目的前的一顆煙霧彈而已。」看對方扭扭捏捏地隱藏真實意圖,克羅克斯便毫不留情的點破,畢竟過去的他也常常如此。「妳做一件事前總是喜歡先繞遠路,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我再問一次,妳到底想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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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姑娘……想要多了解你一點。」被完全看穿的伊莉莎白只能無比彆扭地從實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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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族曾是巴比倫最有名的藝姝家族。」雖然感到有些意外,但克羅克斯靠在了衣櫃上緩緩道出自己的過去。「她們自稱自己的基因已經到達人類巔峰,比肩西莉絲。」在說出這姓氏時他轉身看向伊莉莎白。「也就是妳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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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親通婚?」聽完這些後伊莉莎白如此問道。短短一句話便體現了她對於『培育優秀基因』有多麼深刻的體悟,這不禁讓克羅克斯感到噁心。噁心西莉絲家族、以及自己的家族對於他們兩個的所作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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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能立即反映出近親通婚這點來看,克羅克斯估計西莉絲家族就是透過這種方式保證了血統的純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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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克羅克斯搖了搖頭。「所謂的藝姝講好聽點是青樓女子,講難聽點就是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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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你的家族透過這種方式獲取優秀的基因,從而培育出比母體更為優秀的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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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克羅克斯頷首。「我的家族只有女性,男嬰只要一出生便會被處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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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伊莉莎白困惑地挑了挑眉。「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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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不知道。」克羅克斯聳了聳肩。「我只知道母親帶著年幼的我逃離了家族的控制,並從小就把我當女兒養。為了避免我出現男性性徵……」這麼說的同時他的視線往自己下半身移動,而伊莉莎白立馬便理解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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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嗎?」即便知道這麼問很不禮貌,但伊莉莎白還是忍不住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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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重要。」克羅克斯沒有回答,只是露出玩味的笑容。「總之後來我就被家族抓回去,母親則被處決了。」說到這時一抹難以察覺的陰沉自他臉上一閃而過,不過伊莉莎白沒有發現。「然後就是我長大,最後把他們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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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一切後克羅克斯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就好像那是什麼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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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如何?把她們一個都不留地殺光。」伊莉莎白再次好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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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羅克斯思索了一會。「老實說吧,我已經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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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確實意外的像呢。」聽見這回答的伊莉莎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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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有打算談談自己的過去嗎?但是如我之前所言,要是妳想找個可以託付一切的對象,那請找年齡相近的。親身經歷。」克羅克斯將身體從衣櫃上移開,這個動作象徵著他們的談話已經接近尾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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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有人想要自己敞開心房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伊莉莎白這麼想著,思緒也一同回到過去。那飽含恨意、死死瞪著自己的金色眼眸她至今都還記得無比清晰,並且她也認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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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經過克羅克斯的提醒,伊莉莎白猛然想起了那天在學校偶遇的少年。灰髮金瞳,他們長得簡直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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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吧。」思忖過後伊莉莎白內心已經有了答案。「本姑娘曾覺得自己很了解自己,但現在看來,也許本姑娘還不知本姑娘為何是本姑娘呢。」說完這些後她吐槽道:「好饒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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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聽得懂。」克羅克斯一邊如此說著一邊走到床邊,接著伸出手抓住棉被。「要我送妳下樓嗎?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妳擅自闖入這裡的話,後果可是很嚴重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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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莎白先是瞇起眼睛,接著像是在宣示主權的動物似的將棉被緊緊裹在自己身上。「不要,這裡現在是本姑娘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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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位小姐,請問妳能治好自己身上的傷嗎?還是需要一點協助?」克羅克斯裝模作樣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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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兩人都心知肚明這問題的含義。畢竟這些傷就像是紀念品一樣,時時告誡著伊莉莎白不要相信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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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伊莉莎白閉上雙眼沉思了一會,接著克羅克斯便感應到被窩底下有魔術發動。雖然無法分辨到底是什麼,但想必是治癒魔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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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房間有乾淨的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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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伊莉莎白躺平後閉上雙眼。「我的『膜』已經把血跡分解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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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短話語中所隱含的資訊量有點多,一時半會分析不出來的克羅克斯只能先將其牢牢記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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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見時機差不多,克羅克斯便打算自己到隔壁房去睡了,然而伊莉莎白卻突然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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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記得自己生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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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問題的克羅克斯皺起了眉頭,稍加思索過後他回道:「當妳活得夠久,久到會將長生視為詛咒時,何時出生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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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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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出生的那天是生日,還是成為伊莉莎白西莉絲的那天是生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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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關門聲的伊莉莎白如此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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