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煩。
卡米爾將眼睛瞇成一條縫,他單膝坐在椅子上,目光一直筆直地看向前方,熱鬧哄哄的氣氛,眾人微笑舉起酒杯狂歡,還有酒醉的人在激昂喊叫,頭頂上像古董似的吊燈微微顫抖閃爍著,一如往常地沉默啜飲著酒,但心中卻如同寒冷的風般,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
眼前打鬧的場景此時在他眼裡格外礙眼,心中略有不安分的情緒在纏繞著,凌亂的棕髮、挺直的腰間、不失禮又感到溫暖的禮儀及微笑,雖然本人沒什麼感覺,但粗神經的安迷修一直受到雷獅的關注,不僅僅是因為實力,這種濫好人的個性實在是讓周圍人討厭不起來。
但說實在的,卡米爾卻覺得厭煩。 對於這溫暖的人,對於安迷修。
他其實早已察覺自己對自家大哥有別樣的情感存在,但了解後除了一開始的不適應,後來便被他壓在心中,最後變得沉默不語,寡言起來。
陪伴。 這是卡米爾在意識感情不久後所得到的答案,但自從那個騎士出現後,他的內心越來越不穩定,彷彿大哥總有一日會被奪走般。
搖晃著酒杯,模糊虛無的光暈映在杯中,一飲而下,酒從剛剛的甘甜轉為苦澀,就如同他的情緒般烙應在喉嚨久久不散,醉意在他蒼白的臉龐抹上淺淺的紅暈,眼前的景象開始搖晃,腦袋暈沉沉的,眉毛微皺,清楚自己喝醉的卡米爾眼神迷濛的再度瞇起,用圍巾遮住自己的臉蛋,不讓任何人察覺。
看著眼前還在糾纏的兩道身影,頓時起身,把兩人分開,可能是因為喝酒的關係,讓他大膽起來,把正在酣睡的大哥一手掛在肩膀上,卡米爾向眼前的騎士點頭表示離開,最後憑著自己僅存的意識走出酒店外。
「欸,雷獅老大他們好像要回去了,咱們要不要也回去阿?」輕快的語氣響起,佩利一邊打著小嗝準備起身,卻被伸手攔住「幹嘛呀帕洛斯,別抓著我,難道還要喝?」
看著眼前豪不清楚狀況的佩利,帕洛斯輕笑「是阿,好戲等慢慢來,才有點意思,一切的發展就得看天意決定,咱們如果打擾的話,可是會被馬踢的喔佩利。」
佩利抬起頭思索著,但還是不了解跟上去與被馬踢有何關聯,只好搔著腦袋,繼續與帕洛斯一同喝酒。
門喀擦一聲打開,又喀擦一聲關上。 卡米爾帶著雷獅走出房間中,巴洛克式的建築,地盤呈現如同棋盤似的黑白交錯,房間的風個如同雷獅本人般,華麗、跨張調兒啷噹地,窗戶邊以及牆柱雕刻獅子雕像,腳步輕緩地走進床邊,將雷獅躺平在床上並蓋好棉被,卡米爾喘息著,他清坐在一旁,目光不由自主望向眼前熟睡之人。
剛剛的拖行令他衣衫不整,沒有警戒的睡臉,可能就是因為聞到他的氣息才安心的吧,但卡米爾心裡很清楚,就算對象不是他,而是那個人,大哥也會這麼做,全身信賴著他,作為弟弟的他,根本不是特別的。
「大哥───」話語還未吐露完,雷獅突然起身將他壓在身下,卡米爾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他開口想叫醒但嘴巴才微微睜開就被含住,微涼的薄唇緊緊覆蓋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強勢地槍開了牙尖,挑動著、吮吸著,這使卡米爾不由地睫毛輕顫起來,呼吸急促起來,眼睛帶有絲慌亂。
卡米爾雙手推開,圍巾被扯落的他帽子也掉在一旁,醉醺的雙眼充滿水霧、臉頰帶點潮紅,嘴邊還帶點銀絲,樣子看起來十分誘人。
雷獅的頭靠向他的頸肩,平淡的呼吸聲還在繼續著,他雙手抱緊卡米爾,而卡米爾的手則在雷獅背後,握緊又鬆開,似乎不知該怎麼做。
「──安、迷修……」就在這一秒,讓原本思緒及動作混亂的卡米爾,整顆心被打入了冰牢,解脫不了,喉嚨就像被掐住般呼吸不到空氣一樣的窒息感,他的臉迅速變得蒼白,嘴唇微微顫抖,這呼喊彷彿就給他帶來酷刑似,折磨著他的神經、吞食著他的靈魂,雙眼緊緊閉起,逃避這一切。
「───唔!」微弱的聲響,緊咬嘴唇,淚水掙扎著湧出眼眶,卡米爾忍不住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他的哭,是無聲的,指任憑淚珠不停地往下倘,肩膀輕輕地抖動,他並沒有擦淚,讓它流到嘴邊、並嘗到如同他心般的苦澀感。
原來阿。 他真的不是特別的,就算是弟弟這個身分,也沒有辦法一輩子站在大哥身邊,只能遠遠站在背後,看著他與另一個人勾肩搭背,一同歡笑,親密地站在一塊。
他終究不是安迷修,他並沒有那溫柔的笑臉,沒有那感人安心的溫暖感,沒有和大哥並肩戰鬥的實力,他什麼都沒有。
卡米爾,永遠成為不了安迷修,成為不了他大哥心中特別的人物。
他,終究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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