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君天涯 - 十八.無奈成造化弄人

「墨璽將臉埋進他的胸膛，放聲痛哭，她心中的不踏實感正在侵蝕著她，這不安的感覺似是在告知自己，這次擁抱便是最後一次。」

我真不知道是倒了幾輩子的霉！

墨璽在心裡咒罵著，不知不覺走到了花園，甚至偷拔了幾朵花，放在手心用力揉爛。

忽地一隻大手往她口鼻摀住，將她拖進草叢堆。

墨璽害怕的想尖叫卻無法發出聲音，她才知道在危急時沒有辦法呼救有多危險。

「我沒叫妳別出聲，妳反到真的沒出聲。」

這一句嘲笑一點也不會讓人害怕，是讓人放心的聲音。

墨璽彷彿是見到曙光一般，欣喜若狂的轉過身。

眼前的人自然是可以自由出入皇宮各處的人。

「他有沒有對你怎樣？」安蒼淮擔心的看著墨璽。

墨璽搖了首，無法回答他。

安蒼淮遲疑了一會，直直往她啞穴點了下去。

「謝天謝地，我終於能說話了，我就快要憋死了！」墨璽大吐了一口氣，又覺得怪異：「為何你會到這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安蒼淮陪笑著，有什麼話想說卻無法說出口的樣子，讓墨璽十分懷疑。

安蒼淮輕咳了一聲，正經八百的回答：「你在忘憂谷救了我，我現在來救你只是還你人情罷了，況且我是御用神捕，所有皇宮禁地我都能自由出入，今日是太子的壽辰，這麼大的日子，大哥一定會到的。」

安蒼淮巡視著四周又開口：「你離開宴會有多久了？」

墨璽回想了一會：「好一陣子了。」

安蒼淮帶著墨璽離開花園，避開宴會四周的守衛，走到後院。

「為什麼白子仇要帶我來這？我就這樣逃跑，不會激怒他嗎？」墨璽停下腳步拉住安蒼淮，有些顧慮的問。

「我只聽說過大哥遊歷時遇見一位女子，與她相愛之後她就被人害死，他就再也不近女色，但他卻帶你來參加太子的壽辰，怕是會要了你。」安蒼淮。

墨璽忽地想起陸無疾，他還在乎自己嗎？

安蒼淮看見墨璽出了神，便拉了拉她的手。

「你在想什麼？」

墨璽搖首後低下了頭，表情沮喪。

「我想我還是不回去了。」墨璽放開安蒼淮的手，轉過身背對安蒼淮。

安蒼淮望著墨璽的背影，右肩上的傷口正在作痛。

「無疾他與太子有過節，所以自然不會來東宮，不知道他是否和你說過。」安蒼淮舉起左手輕撫著右肩，不曉得是否因為方才來的路途中動作過大，導致傷口又裂了開來。

墨璽不語。

現在扮演白子仇的”假夫人”就已樹敵無數，況且她根本不了解白子仇這個人，留下來的風險也挺大，甚至還處處遭許倩針對。

「若妳在意不是無疾來解救妳而不願意回去，那麼我也不會勉強妳。」

安蒼淮慶幸著，慶幸墨璽是背對著他，看不見他失落的表情。

「我們走吧。」墨璽轉了回來，擠出一個微笑。

安蒼淮也笑著，但不曉得是不是發自內心的笑著，他還是在擔心著。

此舉究竟是對是錯？帶她回去，不免要看見她與無疾...

「在發什麼愣，快點。」

回過神來，墨璽已走在前頭。

安蒼淮帶著墨璽走往後院外的樹林，抱起墨璽上了馬，讓她坐在前頭之後上馬，安蒼淮用力的策著馬。

不顧右肩的傷口因為顛簸而傳來的陣陣劇痛，只擔心被周遭的守衛發現。

安蒼淮咬緊牙集中精神，差一些就快失去意識。

回到了忘憂谷下的村莊，蕭冷煙雙手抱胸倚在客棧門口。

一見到安蒼淮與墨璽就趕緊上前：「兄弟，你也太不夠義氣了，要去解救小墨，卻不通知我一聲。」

安蒼淮只是扯扯嘴角，感覺一股寒冷從骨子裡蔓延全身。

「對了，李雙兒還昏迷著，我們不知道怎麼幫忙她，小陸他...」蕭冷煙話還沒說完，墨璽聽見陸無疾的名字就直直往客棧裡走去。

蕭冷煙回首望著墨璽的背影，再轉回來看安蒼淮，明白了幾分。

墨璽推開房門，看見小孟雙手墊在茶桌上趴著，陸無疾坐在床緣替躺在床上的李雙兒把脈。

聽見門聲的小孟抬起首來，看見一襲青綠色紗裙的女子，掛著面紗。

墨璽愣了一下又轉身想往外走，卻被喝止：「是誰？」

墨璽只好愣在原地，背對著房門，微微的轉過首：「陌路人。」

陸無疾快步走了出來，用力的跩住墨璽的手。

手腕發疼著，墨璽回過頭瞪著陸無疾。

陸無疾一把將墨璽抱入懷裡，卻被墨璽狠狠推了開來。

「去了一趟東宮，你就說變就變？你貪圖榮華富貴嗎？我可以給你！」陸無疾惱怒的喊著。

墨璽冷笑了一聲：「可笑，說變就變的人是你，我永遠不明白你在想什麼！」

陸無疾不發一語，緊緊握住拳。

「無話可說了吧？我不是因為你而成功逃回來，更不是為了你！」墨璽難受的轉身就走，卻看見蕭冷煙扶著安蒼淮走了進來，因此愣在原地。

安蒼淮垂著首，但看得出來臉色極差，像是已失去意識。

他右肩上的衣袍已染成鮮紅色，傷口狀況比昨日更加嚴重。

「小淮昏過去了，快點！」蕭冷煙邊喊邊帶安蒼淮到隔壁房。

墨璽原本想離開這，卻因為安蒼淮的傷勢決定繼續留下，墨璽轉身跟上蕭冷煙，與陸無疾擦肩而過時，她毫無情緒的看了陸無疾一眼。

她的內心裡是無比的失望。

陸無疾又再一次的站在原地，再一次的讓她離去。

「此處可能不安全，蒼淮他冒死從東宮帶我回來，我怕白子仇會找上這。」墨璽對著蕭冷煙憂心的道。

蕭冷煙將安蒼淮放至塌上，徒手撕開了他肩上的布料，只見傷口深可見骨，稍微癒合卻又硬生生的扯開，裡頭已是血肉模糊。

墨璽摀著嘴，並不是因為噁心，而是不可置信。

他為了救她，能夠忍受這種痛，還逞強的與她玩笑。

「小墨，你先出去吧，讓無疾進來與我治療蒼淮。」蕭冷煙輕擦著安蒼淮額上的冷汗。

墨璽頷首，正要開門之際，門已被拉開。

眼前正要進入房內的人，眼神為何如此陌生，他身上的味道卻又是那麼熟悉，可他的眼裡再也沒有自己。

墨璽呆站在門口，又再次與他擦肩而過，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

這是心痛的感覺嗎？為何他寧願放我走遠，也不願意向我解釋什麼？

墨璽在心裡不斷的問自己，心亂如麻。

失神的墨璽走至庭院樹下的石椅坐下，為什麼她人生中的第一段感情是這樣草草了結？

原本以為戀愛都是轟轟烈烈、山盟海誓，現在卻是心痛欲絕。

本以為在長安的生活會過的比煥山好玩，卻一次次的傷身又傷神，這就是娘親不讓我離開煥山的理由嗎？那麼我為什麼還會在這？

墨璽的心頭湧上許多疑問和不甘心，她不懂得處理這些情緒，只想馬上回到屬於她的地方。

可她究竟不曉得是誰帶她來到長安，她心繫的人究竟是誰，她原本以為是陸無疾，卻發現在夢裡的人是模糊的臉龐，並非是陸無疾的樣貌。

「小墨姐姐。」

小孟輕呼墨璽一聲，將她的注意拉了回來。

墨璽迷茫的看著小孟，小孟則是緊緊皺著眉頭。

「你怎麼哭了？」小孟擔心的問。

墨璽用手背輕拭臉頰，才發現自己哭了。

「你和大哥這是怎麼了?」小孟坐在墨璽一旁，用手托住下巴。

「我和你大哥沒有什麼，我想我過一段時間就要走了。」墨璽淡淡的道。

小孟沒有回應，墨璽只是起身往安蒼淮的房裡走去。

陸無疾和蕭冷煙正替安蒼淮包紮著，安蒼淮已清醒，恰巧瞥見墨璽站在門口。

他不明白墨璽的表情，感覺眼前的她像是一個空殼。

「我沒事了，你們別擔心了。」安蒼淮對著陸無疾與蕭冷煙道。

兩人正一前一後的要離開廂房，蕭冷煙睨了墨璽一眼就離去，陸無疾正要與墨璽擦肩而過時停了一下。

墨璽望著他，心痛有如刀割一般。

陸無疾望著前方，外表看似毫無情緒。

墨璽顫抖的手緩緩舉起，輕輕搭上陸無疾的手，再緊緊抓住他的衣袖。

陸無疾咬緊牙轉過頭，看見墨璽淚如雨下，他再也無法狠心對她。

細雨霏霏，輕點在兩人肩頭，似是在替兩人哭泣著。

陸無疾苦苦建立的高聳城牆，依舊抵不過墨璽單槍匹馬的硬闖。

陸無疾再也不願逞強，一把將墨璽拉近懷裡，一手撫著她的首，一手從她的腰緊緊攬住。

臉頰輕靠她的頭頂，阻止不了的一滴淚輕輕落在她的髮絲。

墨璽將臉埋進他的胸膛，放聲痛哭，她心中的不踏實感正在侵蝕著她，這不安的感覺似是在告知自己，這次擁抱便是最後一次。

「小墨，對不起。」

陸無疾在她耳邊輕聲道，那顫抖的聲音，微弱到墨璽不能確定他是否開口過。

墨璽就像墜落至深不見底的無底洞。

陸無疾用力扯開墨璽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大雨滂沱，狠狠打在她身上，就如他一般，方才還是溫柔深情，現在卻成了冷漠無情。

墨璽無力的跌坐在地，頰上淚水和雨水交合。

房內的安蒼淮全看在眼裡，忍著傷口的疼痛，還有胸口裡那莫名的隱隱作痛。

分不清臉是淚水還是雨水的陸無疾奮力跑至樹林間，雙膝直直落地，放聲嘶吼著。

為何要在他得到她的時候開玩笑？

明明差一步就能成為永遠相守，卻成了永遠不可能。

陸無疾雙手顫抖著，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他緊緊握住那封信。

那一封讓他不得不放開墨璽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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