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vilege - 第六章　反叛者（二）

　　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是在七年級時學的。

　　其中我一直不知道為何社會需求高於尊重需求，是更重要的東西。

　　我一直覺得自信是大於情感上的支持，只要相信，自己就能做到想做的事。

　　或許我有這種想法，是因為我是一個自我封閉的人吧。

　　我很早就幫心臟加上牢固的鎖，任何言語僅會化作資訊處理，直到我遇到了他。

　　那是高一的事，我遇到了改變我價值觀的人。

　　他的一顰一笑我都能感同身受，平時會聊各類流行歌和遊戲。

　　不過，我們一次的爭吵，讓我徹底失去了與他共鳴的能力，也是從那刻開始，我不想再處理自己的情緒。

　　｢一件小事，就能破壞友誼。」我覺得這句話還滿蠢的，我認為友誼就像肚皮一樣，被細針戳破前，已經脹得無法呼吸，那些對內臟嘆息的｢長輩」，是根本不了解人類的身體構造吧。

　　我記得那次的爭吵是因為，他一直覺得我不會安慰人，不能提供任何情緒價值。

　　在回家的路上，路燈與腳步呈相對位移。沒有螢火蟲，只有菸味、霓虹燈和像螞蟻般的學生。

　　他那時候說：｢我的喉嚨發不出聲音。」

　　｢會過去的。」

　　｢可是現在發不出聲音。」

　　｢那就是變聲期，過一陣子就會好了。」

　　｢變聲期過了的話，我就不能唱高音了。」

　　｢就算不能唱高音又如何？唱歌又不是只有飆高音。」

　　｢但我喜歡高音啊。」

　　｢所以你不想過變聲期是嗎？」

　　｢如果沒有的話，當然很好。」

　　｢那就去做呀，去打抑制激素的藥，你就能維持你的高音了。」

　　我還記得，他轉頭瞪著我，大聲地吼道：｢你知道你在說甚麼嗎！」

　　｢為甚麼這方法不可行？」

　　｢我只是想要你安慰我，有這麼難嗎？」

　　｢對我而言，安慰就是解決問題。」

　　｢我不需要解決問題，我只不過希望有人能聽我說話！」

　　我有些不耐煩，沒好氣地說道：｢不解決問題，就只能原地踏步。」

　　｢你不懂我。」

　　｢蛤？」

　　的確，我一輩子都無法理解他，我無法理解受傷的人為何要把傷口展示給怪物看，讓牠在上面灑鹽巴，牠的痊癒方式，怎麼可能被人理解呢？

　　因為這件事，我們的關係逐漸疏遠，當然，這之中還有一大堆無意義的爭吵，讓我越來越認清事實。

　　我總算知道了，我一點也不｢正常」。

　　後來，他因為成績到了，就轉班離開了。

　　黃以沐，他的名字，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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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以沐正在己班等待他們的魔法教授過來。

　　穿越過來已經過了兩週，以沐已經逐漸適應了這裡的環境。

　　跟之前的班級一樣，以沐交不到朋友，之前最好的朋友被鑑定為白級，已經被流放了，而稍有交流的人全在其他班級。

　　作為快被神明遺棄的班級，以沐全然失去學習的動力，室內課就在白紙上畫畫，室外課去抓蟲做標本，跟原先的自己沒有任何差異。

　　教授進來時，學生的聊天聲仍不減，以沐覺得自己就像在放牛班一樣，而自己特別容易被環境影響。

　　｢各位同學，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這關乎你們能否繼續就讀這所學院。」

　　一聽到敏感詞，大家立馬挺直背，畢竟這可以說是他們的無塵室。

　　以沐雖然討厭這裡頹廢的風氣，但也很畏懼外頭的世界。

　　｢接下來要舉辦班級對抗賽，在對抗賽表現糟糕的人將會被退學，唉，如果你們輸太多的話，我也會一併被辭退。」

　　｢比賽內容很簡單，是三對三實戰，我拜託你們之中至少要有一隊闖入二十強內，不然後果可想而知。」

　　｢另外，比賽結束後，就會按照排名重新分班，比賽從下禮拜，接下來的課都會給萊比錫教授給你們訓練實戰，加油吧，吊車尾們。」

　　以沐頓時感到晴天霹靂，全是因為自己這雞肋的能力。

　　按照能力描述，｢演唱歌曲使指定單位提高能力」，上次對小動物實驗時，他們看起來跟一般情況沒有任何差別。

　　氛圍驟變，不過，學生就算像熱鍋上的螞蟻，講話還是帶著笑意。

　　這種樂觀是令人感到悲觀的，是逃避，是一種，放棄邏輯的，精神自強法。

　　以太燈開著，就算背著太陽，也能讓黑暗看不見，但黑暗消失了嗎？沒有，它仍在蠶食著大腦。

　　以沐已經接受了，如此愚蠢的自己，畢竟自己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只能卑微地活在世上。

　　以沐會因為理解到生命毫無意義而感到恐懼，但有很容易因為小事情感到｢活在世上太好了」。

　　｢這麼簡單地認為『生命毫無意義』實在是太卑賤了」，他有時候也會這樣想，但如果再多想一步，就會發現他討厭的其實是懦弱的自己，像蟲子般弱小的生命。

　　自己在班級裡，就跟蟲子一樣。

　　蟲子的生命價值，或許就是被｢人」做成標本吧。

　　弱小的，蟲子，被鐘聲敲死了。

　　｢不好意思，你還沒跟人組隊吧？」

　　一個清澈的聲音復活了蟲子。

　　蟲子點了點被人討厭的大頭。

　　｢那可以跟我們吧，你的能力是群體強化吧？」

　　蟲子看著｢好人」，再次點了點頭。

　　｢太好了！那之後我們就一組吧，班級對抗賽一起加油吧！」

　　少女的笑容，讓蟲子不知所措。

　　眼前的兩人，是單純的｢好人」。

　　什麼是好人呢？不會討厭蟲子，不會害怕蟲子，不會崇拜蟲子。

　　會願意看著無法作繭的笨蛋蟲子爬行，說著｢好喜歡」的人。

　　以沐已經習慣了，像隻蟲子留下濃稠的黏液，被人類給討厭。只不過他也｢知道」，世上有｢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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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窩在沙漠裡的岩窟生火時，我注意到了艾修眼神的變化。

　　｢那兩個人，跟你是什麼關係？」

　　｢嗯，似乎是我學校的學長。」

　　｢我知道，我是說，他們跟艾修你的關係。」

　　｢沒什麼關係，只是聽過他們分享考上學校的經驗。」

　　｢考試的經驗？為甚麼要分享這種東西？」

　　｢因為有些人需要吧。」

　　｢真的有人需要嗎？」

　　｢或許吧。」

　　｢真的嗎？」

　　｢我不知道，反正我不贊同。」

　　｢他們是怎麼分享的？」

　　｢就是上台分享自己讀書、學習的經驗和技巧。」

　　｢還真是特別，我們這裡只有擁有魔法才能的人才會去學院學習。」

　　艾修似乎聽懂我暗示的想法，悠悠地回道：｢我們的考試，更像是知識，那是所有人都能學會的東西。」

　　｢艾修你們沒有實戰的東西嗎？」

　　｢妳是說戰鬥嗎？當然有，只是我們沒有辦法修練到跟這世界的人一樣。」

　　｢艾修你們的世界很和平嗎？」

　　｢或許吧，一定比這世界和平。」

　　｢這是怎麼做到的？」

　　｢用更強大的武力制定法律。」

　　｢所以到頭來，世界還是以暴制暴嗎？」

　　｢嗯。」

　　｢艾修你不認同吧？」

　　｢當然。」

　　｢我知道艾修你是一個特別的人，但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我在之前的世界徹底理解，人與人之間必然有無法跨過的隔閡。」

　　｢所以？」

　　｢所以只要不當人就好了。」

　　｢蛤？」

　　｢不把自己當成人的過活，就可理解他人了。」

　　｢艾修你也是這麼對我的嗎？」

　　｢當然，這是我唯一認為是『真實』的共鳴。」

　　｢真實的共鳴嗎？我也想要……。」

　　｢妳感覺不到嗎？」

　　｢嗯，因為艾修不是人呀。」

　　｢的確呢。」

　　｢艾修你不會覺得我低賤嗎？」

　　｢嗯？為甚麼妳會覺得我有這種想法？」

　　｢因為我曾經當過別人的性奴隸。」

　　艾修對我提出這問題有些驚訝。

　　他堅定地說道：｢一點也不。」

　　｢為甚麼？」

　　｢物化女性是錯的，奴隸制是錯的，活在錯誤世界的妳，有甚麼錯？」

　　｢那艾修你贊同我的行為嗎？」

　　｢我無法贊同，但我想見證。」

　　｢為了有趣嗎？」

　　｢現在除了有趣外，我覺得還有另一點，我很喜歡妳的憂愁。」

　　｢憂愁？」

　　｢嗯，妳在殺死商人時沒有一絲仁慈，但在埋葬妳愛人的姐姐時，卻在哭泣。」

　　｢艾修，你覺得人是平等的嗎？」

　　｢當然。」

　　｢那商人、小鎮居民和夏克絲，也就是艾斯的姐姐，也是平等的嗎？」

　　｢當然。」

　　｢所以說看到我殺了那些人，你內心的感受是一樣的嗎？」

　　｢作為一個人不是，但不做人時，我認為是。」

　　｢艾修你覺得哪個是答案？」

　　｢我現在還不知道，但我覺得妳會給我答案。」

　　｢我也想要艾修你給我答案。」

　　｢甚麼答案？」

　　｢如果我有一天愛上你，你願意愛我嗎？」

　　艾修又被異常的我嚇著了，他有些結巴地說道：｢這……有點牛頭人了。」

　　｢嗯？甚麼意思？」

　　｢沒有，我現在回答吧，如果在我們旅途的終點，我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就會答應妳，成為一個人愛妳。」

　　｢這種愛情故事我從沒見識過。」

　　｢愛情甚麼的……離我太遠了。」

　　｢艾修你是怎麼想艾斯的？」

　　｢我覺得他挺偉大的，當然，他的結局也有點過於委屈。」

　　｢艾斯的結局會由我來繪製。」

　　｢也可以這麼說。天色很晚了，趕緊睡吧。」

　　｢艾修，最後一個問題。」

　　｢妳說吧。」

　　｢艾修你會討厭我這樣的人嗎？」

　　｢我不會討厭任何人，當然，我會在特定情況下厭惡某些人。」

　　｢你真是太奇妙了。」

　　｢我只不過是把我的想法說出來罷了。」

　　｢晚安。」

　　｢好好休息吧。」

　　作者最近的想法：該不會要變成群像劇了吧？！拜託不要啊！我想創造只有愛莉潔的世界啊啊啊啊。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9858KjyAD

　　還有，這次突然來一段沒有描述的大量對話，這跟之前的寫法可說是大相逕庭，不過，我覺得這種寫法就應該夾在沒什麼對話的情節之中，感覺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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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反叛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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