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ith - 第一章‧娜娜妮（１）

　　琉璃村的特產如同其名，專門出售五顏六色的水晶工藝品。當地人以此供奉神祇，但外人一向當飾品佩帶，久而久之村民發起了排外運動，認為這是污辱天神的可恥行為。

　　琉璃村派遣「廣告」前往「中央」，單單是交帶糾紛內容和確實地點，就能夠預先獲得３成獎金，確定糾紛屬實才會發放餘下７成。

　　「廣告員」是貓族的娜娜妮，她有一頭淺緣色的短髮，頸飾是一個鈴鐺，但不會發出聲響。娜娜妮轉動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等候學園派發獎金。她被拒於學園門外，非相關人員不可內進。未幾，門衛推開沉重的大門，遞交一份土黃色的文件夾。

　　她抱在胸前，厚實的觸感不禁令人起疑。打開一看，裡面的確有３百克拉（金錢單位）－－由３０張１０克拉紙幣堆疊而成。

　　「請檢察一下數量。」

　　人族的門衛爽朗一笑，不知為何格外欠揍。１０克拉在市面上的價值非常之低，很多商店都在店面張貼拒收告示。換言之，用途只餘下墊椅腳。

　　雖然「中央」對民間組織「廣告」的惡劣對待早有耳聞，但行徑如此無懶著實令人無奈。

　　娜娜妮決定忍下去，畢竟隨便撒個故事就能得到３百克拉，比起在街邊乞食一整天還要賺得多。換個角度一看，其實自己才是耍無懶的一方，如果事成後的７成獎金是７０張紙幣，到時再發難也不遲。

　　「沒問題喵。」娜娜妮露出微笑。

　　「確認事件確實後，請耐心等待３至４天時間，獎金會運送到妳的住處。」

　　「可、可是，你怎麼知道我的住處？我敢說你連我來至哪一區都不清楚吧？」

　　門衛瞇起雙眼，似是仔細打量，又像鄙視著外鄉人。

　　「人型、不會發出聲響的鈴鐺、奇怪的『喵』語結尾－－除非『西區』的人類太閒了在假冒－－要不然鐵定是『南區』的貓族。」接著轉身遞出一份表格，「好吧，看來妳是首次擔任『廣告』，請填寫種族、姓名和地址，事成後會寄發餘下的獎金。」

　　表格右上角的編號為６位數，下方還有一道聲明：假如情報屬假，會進行追討預先發放的獎金。

　　－－不知道當中有多少人濫用了「廣告」？娜娜妮心想反正琉璃村的糾紛並非虛構，這種事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啦喵。

　　道別後，娜娜妮思考接下來的去向。

　　手上不能說沒有錢，只是能用的地方多半只有回程的船隻－－而且並非所有船家肯收－－她長嘆一聲「喵」，打算先填飽肚子再說。

　　她找了一片綠油油的小丘，打開背包裡的攜帶糧食。那是混合了三文魚和青豆的燕麥餅乾，是娜娜妮家鄉的主食，能夠一次過補充蛋白質和碳水化合物。

　　嘴巴乾乾的，她走到河邊，雙手呈杯狀盛滿水，低頭喝起來。滿足後，她抬起頭，此時身邊多出一個人族，他好奇地看著娜娜妮的一舉一動。她嚇得直跳起來。

　　「抱歉，我並非有意嚇妳。」

　　陌生人露出笑容，看來並無惡意。他輪廓很深，雙眉呈微微的八字，帶點抑鬱的感覺。及肩的金髮微曲，在頭上左右對稱分開。他稱自己叫馬克，渴望認識娜娜妮。

　　「我以為妳會用吞頭舔著喝水。」

　　馬克亮出透明的水瓶，瓶口一半浸過河水，讓河水慢慢流入空瓶，明明看不到，卻能把水裝進去，直教娜娜妮看得出神。在她的家鄉當然有水瓶這個工具，但那是木製，她不知道什麼物質可以令木材變透明。

　　「我不是真正的貓喵。」娜娜妮進行解釋。

　　「我還是頭一次遇上貓族，事實上我很好奇，你們是否不說『喵』便會渾身不自在？」

　　「不，」娜娜妮笑著搖搖頭，這是談及自身信仰的機會，「是為了符合別人的預期喵。」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iDSM6iDP

　　大地之母的教條經過長時間洗禮，從最初的「別吝嗇幫助別人的力量」，逐漸扭曲成「隱藏在表面之下，成為眾多不起眼的小齒輪才是推動世界巨輪運轉的唯一方案」。近半個世紀，更興起「符合別人預期才是大地之母的宗旨」的說法。

　　年輕的娜娜妮當然深受影響，認為言行和打扮得像一只貓才行。

　　「這樣嗎……」馬克連連點頭，「妳的五官精緻得就像貓咪呢，頭上的貓耳朵是真的嗎？」

　　「不，」娜娜妮又搖搖頭，「嚓」一聲摘下毛茸茸的貓耳頭飾，戴在馬克的頭上。

　　「什麼鬼……原來也是『符合別人的預期』嗎？」

　　「對喔喵。」娜娜妮再次戴上頭飾，還細心梳理髮側，好讓真正的耳朵不會露出來。「這也是為了信仰宗旨所準備的道具喵。」

　　馬克仔細打量著娜娜妮，他發現貓族的特徵只在於外貌，其餘地方其實跟人族無疑。

　　娜娜妮越說越興奮，開始大談大地之母的故事。馬克伸出食指放到唇邊，說：「不論來至何方，在這裡一律沒有『信仰』。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當個真正的自己吧。」

　　真正的自己？－－娜娜妮反問自己，自己本來喜歡做什麼事呢？為了符合別人預期而做的行為，是自己真正喜歡的事情嗎？這一刻她才發現，活這麼久從未思考過這道問題。

　　「那、那個，」娜娜妮指著水瓶，有點緊張，「難道不是木頭－－嗎？」

　　馬克笑了笑，很滿意娜娜妮的改變。

　　倆人開始聊天，馬克就像教師一樣逐一解答娜娜妮的疑問。對初次踏入「中央」的娜娜妮而言，這裡的一切都十分陌生，要不是馬克的出現，相信這輩子也不會知道「西區」研發出透明且有一定硬度的東西－－塑膠。它能夠製造不同的形狀和大小，可用性相當廣泛。

　　「身後的小丘本來是一片礫石，『中央』為了增加綠意，堆積石塊再蓋上人工草皮，才有如今的景象。摸摸看，草地的質感滿怪的。這也是剛才提到的塑膠所製造而成喔。」

　　然後，他從暗袋掏出娜娜妮從未見過的東西，是個呈長方形，大小與手掌差不多的磚塊。一面畫有富規律的紅色網格，另一面雪白的中間有一個倒轉的心形圖案，鄰近下方連接著三角形。左上還有一個細小的的奇怪符號「Ａ」，下面是那個奇怪的形狀組合。另外，右下也有同樣的排列，之不過上下顛倒。

　　但馬克的重點不在這裡，而是綁住它的土黃色的繩－－能夠稱之為繩嗎？娜娜妮發現不單沒有繩結，摘下來後更旋即縮小好幾個碼。馬克把玩在指間，一臉愜意。

　　「這東西是『橡皮筋』，雖然主要成份可從大自然取得，但藉由人工製成的發展，省下了不必要的破壞。正正符合『中央』宣揚環保的意識……」

　　在馬克滔滔不絕的期間，娜娜妮的眼神都在印有奇怪符號的磚塊上，顯意對橡皮筋興趣缺缺。察覺到此，馬克直接遞過去，讓她把玩一翻。

　　稍為施力，磚塊便在娜娜妮的手中散開成扇形。定神一看，那裡有無數張薄薄的卡紙，巧妙地重疊成扇形。卡紙似乎經過加工，摸上去既硬且滑。翻開第一張，第二張的排列雷同，只是中間變成兩個上下顛倒的形狀組合，還有「Ａ」換成了「２」。

　　「恕我唐突，妳的家鄉用什麼來賭博？」

　　「骰子。」而且是木頭雕刻的手工品。

　　「骰子嗎？『中央』的賭博場所也有在用喔。只是，大多數人都沉迷在這玩意上。」馬克指著紙卡，把第一張「Ａ」亮在她的臉前。「『樸克』－－這玩意可以令妳一夜至富。」

　　賭博業佔據了「中央」收入來源的６～７成，每天也有成千上萬的人前來賭運。雖說排位一直有變動，但據統計顯示，「南區」的首５名富翁都是靠「中央」的賭博業贏大錢。突然，娜娜妮想起「廣告」的３成獎金。

　　「賭場會收１０克拉嗎？」

　　娜娜妮拿出３０張１０克拉紙幣，並交代出「中央」對「廣告」的惡劣行為。馬克差點嚇傻了眼。

　　「原來是因為『廣告』而來到『中央」嗎？好吧，告訴妳一個好消息，不論面值，只要是通用貨幣就沒有問題。不過，真沒想到妳是『廣告員』呢……」

　　反正錢用不著，倒不如拿去賭運。

　　「對了，妳懂得哪些賭博遊戲？」

　　娜娜妮思考參與過的賭博遊戲，「三顆骰子猜大小，其餘都不太清楚……」

　　「『骰寶』嗎？那麼樸克呢？」

　　「第一次聽說。」

　　「說來也是，妳今天才第一次接觸這玩意，看來樸克在『南區』並不流行。既然如此，我來教妳基本的樸克玩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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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娜娜妮（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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