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ith - （２）

　　眼前的賭枱是骰寶，骰盅是黑色的空心圓筒物。娜娜妮從未見過，心想多半也是塑膠產品。

　　已經連續開了５場小。最低下注額為３００克拉，娜娜妮剛好越過門檻。從第一局開始，她已經決定好要押小，可是，３枚泥碼就是緊握著不放。

　　泥碼屬銅製品，獨特的紋路摸上去十分有趣。泥碼亦稱「死碼」，這種籌碼不可兌換克拉、其他貨品或服務。除非在賭場內下注贏了，才可以換來能夠兌換克拉的籌碼。換言之，手持泥碼不下注，就身無分文。

　　莊荷的雙手在腰前微微展開，示意下注時間結束。此時，大小兩邊的押注相差無幾，相比起前幾局，已經有不少人認為是時候開大了。

　　「小……」娜娜妮喃喃說道，但仍然不敢押注。

　　莊荷輕按旁邊的鈴聲，「叮」一聲代表即將打開骰盅。蓋子打開－－１，１，２，４點，小。不少人發出長嘆，直接罵髒話的人有不少。

　　「怎麼可能連續６場……」馬克在身旁抱頭痛哭，他剛剛押注５００買大。

　　莊荷在身後的橫樑上，掛上刻有「４」的木板，橫樑最多記錄十五場結果，所以取下排列最右的「１０」字木板。如要查看更多記錄，必須自己親手記下。四周開始湧上人群，每當抬頭見到近６場的記錄，幾乎所有人都押注在小。

　　莊荷將押中的籌碼會給予相應的賠率，然後收集餘下的籌碼。接著丟入骰子，闔上圓餅形的蓋子，雙手像網子般完全覆蓋著骰盅，上下來回搖晃響起「骨碌碌」的聲音。最後，上下顛倒骰盅，讓平面那端接觸桌面。

　　「妳不下注？」馬克問。

　　這個問題已經聽過好多次了，但今次不同－－娜娜妮側身擠入人群，泥碼上的紋路如今沾滿汗水。她伸長手臂，把所有克拉押到左上角。

　　刻有「大」字的左上角。

　　此舉引來不少人的注意，猶豫片刻，未下注的人跟著娜娜妮一起押大，但押小的數目仍然是壓倒性地多。

　　莊荷重複停止下注的動作，鈴聲響起，打開骰盅－－４，５，４，１３點，大。

　　娜娜妮握緊拳頭，喊了一聲好。

　　兌換回來的籌碼是銀製品，紋路不同，一面更是光滑平坦。銀白色的表面反射出刺眼的白點，與顏色沉悶的泥碼比起來有著天壤之別。

　　「來了來了來了！接下來繼續押大！」馬克是跟著押大的其中一人，他毫不考慮就押注１千克拉。

　　骰寶可以說是完全依靠運氣的賭博，閒家不存在任何提升得勝的技術。然而，對娜娜妮來說「正好」－－反正不擅長需要技術的賭博，就順著「流勢」押注吧。

　　不少人認為賭博是場計算機率的遊戲，骰寶中出現「10」、「11」的機率最大，因此押它們的勝機最高。但娜娜妮的看法不同，在機率以外，還有一樣稱之為流勢的東西。

　　她也不懂得如何解釋，就像預感、直覺那般不能言語，卻是能夠準確預測的抽象事物。具體而言，除了骰盅內的大小，還要觀察周遭的動向。

　　像水注定向低流一樣，如果周圍接連發生「同向性」的事件，接下來所發生的事也會「水向低處流」。相反出現「反向性」事件，水流受阻，一切都會事與願遺。

　　她會不停觀察四周的人和物，不加思索地推敲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如若所有的事情都跟猜想的一模一樣，水流方向相同，激動的情愫會化成聲音在體內持續迴響，當膨脹到極限變得厭煩之際，身體便會不由自主地作出下注。

　　看到「10」號木板被搞下，如願般放在莊荷的「左手邊」，內心的聲音終於膨脹到極限－－她知道是時候押注了。

　　依照1：1賠率，３００克拉翻倍成６００克拉。娜娜妮的目標在１千克拉，那是樸克遊戲「21點」的最低投注額。

　　在馬克先前的講解中，發現２１點是運氣居多，技術含量相對較少的遊戲。其他「梭哈」或「鋤大弟」之類，光是分別牌形組合就令她眼冒金星。相較之下，手上的字牌點數之和不超過且最接近２１點的遊戲就顯得簡單得多。

　　但是，只有莊閒之分，一切就變得複雜起來。

　　此時，骰盅內的點數為5，1，6，12點，大。娜娜妮全數押大，再翻一倍，已經達到１千２百克拉。

　　「運氣來了！繼續押大！」馬克完全忘了本來的目的，當初定下足夠１千克拉就要轉戰２１點。他又往大押了１千，娜娜妮根本來不及阻止。

　　「放心，一定會中！剛才連續６場小，連續３場大根本算不上什麼。」

　　其實，她預測賭局一結束，馬克會立即前往２１點的賭桌。即使不是這樣，也有其他事情阻擋了水流。

　　預告下注結束的鈴聲響起，打開骰盅－－１，１，１，３點圍骰，莊家通吃。

　　只要３顆骰子出現同一面，除非買中相應的數字，不然皆判閒家輸。這種情況叫作圍骰。

　　－－我可是預測，下場是小呢。這句話忍住沒說出水，畢竟結果勉強來說並沒有出錯。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39EGGNME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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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哀號連連，一共輸了３千克拉的馬克變得心灰意冷。他驚嘆娜娜妮的運氣，同時領路前往２１點的賭桌。她回頭一看，出現圍骰後賭桌已空無一人。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vNMevoL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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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２１點從一開始就需要下注。把１千克拉押注至桌面中心後，莊荷順時針為閒家派發一張明牌（即掀開的牌）。閒家兩名，娜娜妮和陌生男子。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Fw3uQafS

　　接著，派給自己一張暗牌（面向下），再依順時針為閒家派發第二張明牌，最後同樣給自己發一張明牌。

　　娜娜妮的牌是「７」、「Ｋ」。在２１點中，不含花色，所有點數皆為上面的數字。「Ｊ」、「Ｑ」、「Ｋ」點數為１０，「Ａ」則可當１或１１使用。

　　總數是１７，對閒家而言，這是最好不過的雙位數。假如莊家的加總在１６或以下，需繼續要牌，一旦超過２１即判輸，亦稱「爆煲」。而抽到介乎於１６到２１的機率，顯然遠低於抽到立即爆煲的牌。

　　娜娜妮看了一眼莊荷的明牌－－「６」。記得馬克提醒過，假如暗牌是「１０」到「Ｋ」任何一張，避免爆煲只能抽中「Ａ」。想當然爾，機率又是低得可以。

　　「要一張。」右手邊的男子有「４」跟「５」，總數９。在安全範圍之內。

　　要牌的順序同樣是順時針，一張明牌滑到牌前，「２」。

　　「再要一張。」

　　當前一家不再要牌，才會輪到下一家。現在總和１１，抽到１０的點數就穩贏了。

　　然後，第四張牌是「４」。

　　「……１５嗎？」

　　男子摸了摸下巴，瞄了一眼娜娜妮的牌。

　　「等莊家爆煲吧。」

　　在這個不上不下的位置，他決定不要牌，倒不如等莊家自挖墳墓，而娜娜妮也沒有要牌的意思。接下來，換莊家開牌。

　　暗牌掀開，一張「Ａ」疊在「６」上面。

　　如未達到１７，抽中的「Ａ」只能當１使用，然而當點數恰好在１７，便不用要牌。

　　男子氣得大聲罵粗話。

　　此局的結果為平手，娜娜妮拿回原本的賭注。男子則輸了１千克拉。

　　雖說２１點是莊家勝率最低的一種遊戲，但閒家的數量一但增加，即使輸或平手仍然有賺回來的可能。

　　第二局開始。男子的「８」、「３」合計１１。如首兩張牌點數之和為１１，可以選擇雙倍加注，但僅獲派一張牌。

　　「雙倍。」

　　男子握拳伸出姆指，在胸前揚了揚，不是在比好，而是雙倍加注的手勢。

　　派發的牌為「９」，牌橫放在首兩張牌上方，表示雙倍，賭注多加１千克拉。２０點的雙倍加注，他高興得「咯咯咯」笑出來。

　　反觀娜娜妮，手上有「９」、「９」。當首兩張牌相同，這情況可作分牌，亦即兩張「９」各自派牌，賭注為原來的賭金。要是兩邊都贏過莊家的話，賠率也隨之翻倍。　　

　　這是難得的機會，可惜手上的籌碼不夠加注。該問馬克借嗎？不，對認識不夠半天的人借錢太不好意思了……她翻找腰包，把備用的１千克拉拿出來。

　　只要有錢，隨時都可以兌換籌碼。假如輸掉怎麼辦？不成問題，反正還有「中央」派發餘下的７成獎金。把全數２千克拉堆成小山後，娜娜妮示意要牌。

　　一張「Ｑ」派過來，１９總比分牌前的１８大１點，算賺到了。接下來換另一邊要牌，得到一張「５」。

　　１４處於一個尷尬的位置，面臨技術層面的問題時，娜娜妮回頭徵求馬克的意見。他點點頭，示意繼續要牌。

　　如果沒有分牌，娜娜妮一定會猶豫不決，但分牌後等同於分散了風險，賭一點也無妨。

　　「繼續要牌。」

　　莊荷目木表情地發來一張，眼前出現一張「２」。

　　連續的小點數，娜娜妮發現流勢正好。即使１７不能說小，也未能算大，她依然有要牌的打算。

　　但男子不這麼認為。

　　「換作我就算了，等莊家爆煲也是一種策略。」

　　－－不，流勢來了，理應順勢而上。她點點頭，示意要求派牌。

　　結果，得到了「Ｑ」。

　　２７點……

　　她默默把爆煲的牌反轉。

　　此刻，輸了的一邊已沒救，要是１９沒贏回來，賭場之旅就得停止。

　　終於來到莊家開牌，暗牌為「３」，合計明牌「６」之和是９。第三張牌為「２」，達到１１。

　　這下子可危險了，要是剛才決定不要牌，點數１０的「Ｑ」由莊家抽到的話，１９點數早已結束了賭局。結果是輸了一邊，１９平手，拿回來的１千賭注可以繼續第３局。她心感不妙，太多「反向性」的事情發生了，顯然流勢已去。

　　只要抽中１０點數就是２１點，通吃閒家。手持２０點的男子狠瞪了娜娜妮一眼，彷彿在說「早跟妳說了」。然後緊張得探前身子，喊著：「別中！」

　　「別、別中喵！」

　　娜娜妮也跟隨喊起來，頓時身後引來圍觀者。反觀莊荷持續呆若木雞，經驗豐富，一早見慣。只見他用手指握住牌角，慢慢帶到桌的中央才慢慢掀開。還真會搞氣氛。

　　「啪」一聲，牌翻正面。所幸點數不是１０，男子擦了一把冷汗。

　　可是，以機率而言，那是比中１０低很多的可能性。

　　「９」

　　在桌面出現３張「９」的如今，集齊了第４張「９」。

　　不論牌組餘下多少張牌，抽中的機率永遠在１／Ｘ。偏偏在這個時候抽中，偏偏……要比娜娜大１點。那究竟是多小的機率？桌面有１２張牌，換言之機率在１／４０嗎？換算小數點是０‧０２５……居然抽中了，簡直是噩夢……

　　瞬間輸了２千克拉，在家鄉玩拿手的骰寶也從未發生過。娜娜妮感到頭暈轉向，要是當初沒有轉戰２１點，早就買到高級郵輪的船票了。可是，世上哪有這麼多如果？

　　她拿起桌上餘下的籌碼，站起來離開賭桌。沒有足夠的資金是其中一個問題，最重要還是感覺到流勢已經難以掌握，想抓也抓不住。是時候停止了。反正就結果而言，３百克拉跌落２百克拉，也不算太慘吧。

　　四處張望，一直在背後的馬克不在身邊，也不在眼睛可及的範圍內。算了，反正兌換克拉的地方有明確指示。此時－－某個「感覺」把娜娜妮喚醒。

　　２百克拉的籌碼握在掌心，其觸感有點似曾相識。獨特的紋路，為肌膚喚醒某個記憶，與一直留意流勢而緊握不放的觸感相當相似。

　　掌心緩緩攤開，皮革般的古銅色呈現眼前。她不禁倒呼一口氣，手上的２枚籌碼，竟然是泥碼。

　　除非下注押贏，不然泥碼不能兌換克拉。

　　怎麼回事－－？

　　為什麼會這樣？玩２１點時明明是籌碼－－難道被掉包了？那時認為反正都不夠加注，所以隨便放在一邊。之不過，在什麼時候？明明一直也有留意。

　　不！「那時候」不就轉移了視線嗎？當人把寄望投放至不存在之物，跟隨一起喊「別中」的時候－－視線不就轉移了嗎？！

　　可惡！是誰？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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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案可謂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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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克，你為什麼消失不見？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wt2MKc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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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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