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的雨連綿了好幾天,陰沈的空氣和濕冷的雨水組成了房間的基調。玻璃上一滴帶著一滴的雨點,最終匯聚成不堪重負的一串,滑落在窗框的邊緣。窗外是一成不變的樹林,鳥兒和動物都不會降落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被困在這個房間裡已經有多久了,只記得在回家的路上眼前一黑,醒來就到了陌生的地方。
簡陋的床已經霸佔了一大半的空間,泛白的藍色床單和枕頭顯示著它被頻繁地清洗過許多次;只有那看起來嶄新的純白色的被子和周圍格格不入。右邊被磨砂玻璃門隔開的空間是個只有馬桶、洗手盆和淋浴設施的衛生間,僅僅足夠維持最基本的潔淨和生理需求。
最後一點空餘地方就是那篇胡桃色木門前的空地。門的上方掛著一個電子時鐘。門上有貓眼,而貓眼要麼是漆黑的,要麼就只可以看到對面一模一樣的木門。每天的早上8點、中午12點、以及晚上8點都有食物從門下端的小洞口裡被推進來,換洗衣物則是晚上9點的時候會出現以作更換。食物搭配營養均衡,味道不錯;衣物尺寸也恰到好處,款式也是自己的喜好。甚至偶爾會有漫畫和小說被送進來,也會有手作材料包的出現。這一切,一絲不苟得像個高配版的監獄。
剛到的時候他驚慌又憤怒,一門心思想逃出去,然而堅固的門後似乎永遠都沒有人,他的詭計和蠻力全都無計可施。沒有任何形式的懲罰,所有東西都按時出現,儘管房間裡被弄得一團糟,「沈睡」後的第二天一切如常。
他只好用餐具在牆上刻下過去的日子,「正」字的積累才令他有了點踏實的感覺。
他不是什麼奇怪的超能力者,也不是反社會人格需要毀滅世界,只是個普通的上班族。沒有經手什麼危險物品,也從不涉及任何形式的犯罪,平凡得像每一個為生活奔波的人。
飛來橫禍,他只能默默承受。夜深人靜時,他才敢想一想自己的親朋,發洩一下自己吧情緒。
這房間的生活他已逐漸習慣,面對送來的一切處之泰然,甚至對著送來的搞笑漫畫也可以笑出聲。
有時,他幾乎會忘記自己曾經擁有的一切,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什麼壞事。
人不應該好奇,尤其是自身在這種無助情況下。
他去了看貓眼,貓眼還是漆黑的,還是漆黑的⋯⋯
突然他從旁邊看到了一絲亮光,然後,他看到了一只經貓眼放大後變形的眼睛。
在他趴在貓眼上時,門外的人也通過貓眼在看著他,漆黑的是對方的瞳孔。
被驚嚇到的他連退幾步,撞在了床上發出巨響,疼痛令他不禁皺眉,內心的恐慌卻令他無暇顧及自己的傷勢。混亂的思緒止不住顫抖的身體,他一時失語,雙眼通紅。
熟悉的氣味襲來,令他陷入沈睡的煙霧漸漸瀰漫開,他第一次對這種煙霧的到來覺得安心,起碼可以暫時令他冷靜下來⋯⋯
「我不是在回家路上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是什麼惡作劇!快放我出去!」房間裡的男人叫囂著。
然後他像以往的很多次那樣,放棄掙扎再到安心接受一切。重新粉飾過的牆上,「正」字逐漸增加時,在某一天,他又對貓眼感到好奇了⋯⋯
而監視器後的人,誠實地記錄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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