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開學的第一天總是讓人感到百無聊賴,懶洋洋的睡意仍猶在旁邊。還好這天都不過是花一個上午的時間。對於文斯來說今天還算鬆一口氣,只是遇上了一個叫阿光的鄰班同學,這個人她已經不想再提起或多說半句。既然上天安排了最後一年的中學生涯要遇上這個人,看來這一年都要給他纏繞了,想到這裡,她的心沉了一下,伏在檯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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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啦﹖」俊傑收拾文具,見文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他大概猜到是剛剛發生的事。
「沒事。放學了。」文斯緩媛地在檯面爬起來,輕輕的向後挺胸伸了一下小腰,拿起背包離開了坐位﹕「明天見。」她回頭,微笑了一下。
「等等呀……」俊傑也背起了背包衝了課室﹕「說好了去食飯呀!」
文斯停下來,回眸一笑﹕「我說笑而已。」
俊傑此刻趕上了文斯的步伐,跟她在走廊並肩而行,烈焰的陽光剛好落在她的肩上,顯得她的輪廓更清秀,俊傑呆呆的凝視她的側面,搞得文斯都尷尬起來。
「你別盯著我啦……」文斯一臉通紅,低著頭,以手掌遮掩半臉。
「我哪有﹖ 走快點,這裡很危險啊。」俊傑拉起文斯的手跑起來,嚇得文斯不小心的用力甩開他的手,俊傑才醒覺自己的失儀,文斯卻向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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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沒……弄傷你吧﹖」文斯緊張的說。
「沒事。是我一時忘形了,道歉的應該是我。」
「沒弄傷你就好……」文斯再一次微笑﹕「不如在附近看看這個舊屋村有什麼好吃的吧﹖ 」
「好啊!」
他們二人一起說說笑笑的走出學校。對俊傑來說,這是他人生中從未試過的成長。這是他活了十多年難得的一次快樂的時光,他終於有了一個真正願意跟他說話的人,一個真心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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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們去前面的大排檔!」他們走進舊式屋邨,穿過了一座井字型抬頭可望上天空蔚藍的天空,又走過了暗黑的停車場,轉到屋邨內的用鐵皮搭成的一個大型大排檔,文斯已經餓得飢腸轆轆,她躍躍欲試,隨便走個位置就坐下來。
「還以為你們女孩子不喜歡到這些地方呢。」俊傑跟後也坐下來,猛烈的陽光與開放廚房的酷熱在鐵皮屋下凝聚迷幻,俊傑已經滿頭大汗,但文斯仍然面不改容,只是偶而用指尖擦過臉上的水氣。
「我可不是一般的女生。」文斯笑著回應俊傑﹕「還以為這些地方都拆掉了,很懷念啊。」
「可是我才第一次來這些地方。真係好熱啊!」俊傑一邊吃著碟頭飯,一邊用手背擦汗。
文斯沒有作聲,她只從背包取了一包紙巾,遞給了俊傑。俊傑用紙巾擦擦汗,
「待會去哪裡﹖」
「甚麼啦﹖ 你想跟著我來嗎﹖ 」文斯驚訝的問,俊傑點點頭,文斯卻有點怒氣﹕「馬俊傑,你就不能自己回家也好,逛街也好,幹麼要跟著我呢﹖」
俊傑呷了一口凍檸茶,只注視著杯底,用吸管和小羹不停的戳著在浮沉的檸檬,說﹕「其實我不太懂得跟人做朋友,每個接近我的,都不過是想在我身上得到什麼好處著數。我只想嘗試去結識新朋友……」
「你要去識新朋友,也不等於你要去纏繞對方,跟著對方做些事情啊。」文斯呷了一口熱咖啡,說﹕「這樣吧,我帶你去一處地方識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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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午飯之後,俊傑跟文斯上了火車又轉了地鐵,文斯一直沒有告訴俊傑她要帶他到哪裡去。現後一直走著,文斯轉上了一座舊唐樓拾級而上,文斯推開鐵門而進,嚇得俊傑差點要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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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後面是一所拳館,有幾個大男人在打沙包,又有幾個在對練。他們多是肌肉型的還有幾個刺有紋身,對於骨瘦如柴的俊傑來說,嚇得躲在文斯的背後,不敢亂動。
「大師姐!」 一個彪形大漢赤膊的走在文斯前面,欠一下身子。
「別講笑啦,權師兄。」文斯拍拍對方的肩,笑著說﹕「這個是我的朋友,帶他來見識一下。師兄麻煩你了。」
「你……好……」俊傑一臉害羞的跟對方打招呼。
「對了,權師兄,龍師父呢﹖」文斯問。
「他在跟那邊練習呀。」權師兄指著遠處正在使用戰繩練習的赤膊男子,強壯的手臂上還有七彩古舊風格的紋身。
「好的,那我先找他。」文斯笑著說﹕「俊傑,你先跟權師兄走走吧。」
文斯一個人把背包放下在接待處,走到那赤膊的男子旁邊,喚了他一聲。
「阿龍,我回來了。」文斯喚了一句。
阿龍停止手上的訓練,以手背擦了額上的汗,喘氣問﹕「今天第一天上學還好嗎﹖」
「唉,別提了。我重遇了那個人。」文斯沒有帶上拳套,赤手空拳的打在沙包上,打出有節奏的響聲﹕「在同一間學校,還要是鄰班的。」她一個側身扭腰,「啪」的一聲響亮,所有人的眼光都注視在她身上。
「斯!冷靜點。」阿龍喝止了文斯,按停了沙包,文斯只好停止拳擊,「斯,先去換衣服。」文斯喘喘氣,摸摸後頸才醒起自己還穿著校裙。
「大哥幫你解決。別私自行動。」阿龍拍拍文斯的肩,指指俊傑﹕「哪個是你朋友﹖」
「算是吧。」文斯走在俊傑旁邊﹕「怎麼啦﹖ 你交到朋友沒有﹖」
「你這個算是作弄我吧﹖」
「我作弄你﹖」文斯認真的說﹕「待會阿光又再來找你麻煩,看看誰作弄誰﹖」
俊傑沉靜下來,似是認同了文斯的說話。
「這個是龍師父,權師兄。」文斯向俊傑介紹身邊的人﹕「這個是馬俊傑,我的同學。」
「你……好。」俊傑害羞的再一次打招呼。
「俊傑,你要不要試玩一下,待會我有堂要教,你可以留下來試玩呀。」文斯拍拍俊傑的肩,而此刻俊傑的手提電話響起,他知道自己該是時候離去。
「我是時侯走了,對不起,」俊傑道歉﹕「文斯,明天上學再聊吧。再見。」
「再見。」文斯替他打開大門送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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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一下,換上了運動服,帶上拳套,就開始她晚上的助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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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俊傑的手提電話不斷的響起,他煩厭得把手機關上,他知道此刻的後果,但是他並沒有選擇。他趕上了的士回家,母親早已板著臉坐在沙發上,俊傑唯有裝出沒事的走進廚房倒了一杯凍水給自己消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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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俊傑,你到底去了哪裡﹖」母親嚴肅的問。
「我……」俊傑在支吾以對﹕「我……我先入房備課……」
「馬俊傑!你跟我過來!」母親仍然在沙發上,俊傑摸了一下自己的後頸,站在母親的面前,他知道此刻那個後果正在風雨欲來﹕「你明知這個時間該去練琴,你到底去了哪裡﹖」
「媽,其實我都快20歲了……我想有自己選擇……」
「你這是什麼意思!說我不給你自由嗎﹖」
「不……不是這個意思……」
「我做每一件事都是為你好! 你差點就鋼琴八級,你再努力一點就可以到演奏級,你就能出人頭地,去外國表演,有很多人欣賞你賞識你……」母親雙手觸緊俊傑的肩在搖晃。
「我不想跟你談論這個問題,我只不過是一天沒去練琴而已。」
「你從不忤逆的,你今日一定在學校不知識了什麼壞人,第一日上學就教壞你。」
「是呀!我都不知道這是什麼學校,第一日上學就被欺負了! 你就只叫我練琴學畫讀外語,能對付壞人嗎﹖ 有錢有用嗎﹖ 我就是給教壞了又如何﹖ 我廿歲了,為了你的一切,轉了幾多次學校。你當我是什麼﹖ 所有東西都是你給我選擇,我就沒有權利選擇,我給你軟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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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傑給母親記了一耳光,氣沖沖的返回了房間,「砰」一聲關上了房門。他坐在床上偷偷的哭泣著。他在文斯的拳館走出來之後,恍惚如夢初醒,文斯給他的,是一種活躍和自由,喜歡吃大排檔,喜歡打拳,毫無保留的爽朗。而自己卻似是被囚禁,只能去某些地方食飯,拿起刀叉都要儀態,幾十年來都只是取悅母親練琴畫畫,除了在學校或離開學校的時間可以有半點自由,其實他最愛就是在操場打籃球,最愛在運動場跑步,而偏偏自己沒有選擇,母親怕自己會受傷會流血,可自己又不是有缺陷流血會不止的,只是母親就是太過呵護自己,太過保護自己,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如何離開這種溺愛,他看不到出路,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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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傑躲在房內,偷聽到母親在客廳的電話對話,似乎在替他尋覓另一間學校,他知道他不能再轉校,只要在學校有什麼不妥,母親都會先打電話給學校校長,要是再說不通就轉校。反正家中有的是錢財,對於母親來說只要自己不給欺負成績永遠維持頭三名一切平平安安不痛不痕就最好,可是俊傑知道自己是有感情有思考的生物,而非機械人,但他從來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抗或是逃離,他只會順著母親的說話,然而因為母親的過份保護,他近乎沒有一個朋友,一個能交心的朋友,反之每個貼緊自己的人,都不過是貪慕虛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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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會轉校的!」俊傑沖了出房間,奪去了母親手上的手提電話,掛斷了線。把電話狠狠的擲在地上。母親再次狠狠的給俊傑記一耳光,臉上泛上手型的紅,再隨手在玻璃透明的茶几上拿起幾本雜誌捲成棒狀,發瘋似的打在俊傑的身上,嚇得俊傑不斷的退後到牆壁之下,給母親狠狠的打下去。
「你瘋了吧﹖打我! 」俊傑蹲在地上雙手擋著母親的攻擊,在嚎叫。
「你才瘋了吧!你竟然反抗我﹖」母親一邊狠狠的打著,一邊尖叫﹕「我做每件事都為你好!到底誰教壞了你!我的電話你都夠膽搶﹖」
俊傑一直用雙手擋住,而母親不斷重覆罵著的內容,俊傑的雙手變得紅腫,開始受不了,用最後一口氣力推開了母親,母親跌倒在地上,放聲的嚎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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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傑同時也在地上忍泣著。窗外的夕陽在一場爭執中變成黑暗,家中漆黑無光,沒有人願意為此點亮一點光。直到父親回來了,他打開家門順手的亮起燈,看到母子二人都坐在地上,一個已經哭得乏力,一個滿身傷痕。父親扶起了母親起來,母親再用僅餘的力氣再次罵著俊傑,俊傑咬緊牙關爬起來,沉默不語,進了房間,鎖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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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輕敲俊傑的房門,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俊傑沒有應門,他躺在床上,耳朵給耳機播放的音樂沉醉了北歐一望無際的冰地上,冰冷的電子迷幻。眼尾的淚水順著臉頰流到耳邊,沾濕了髮根,卻幻見女孩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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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孩在小息時已經陶醉在冰天雪地中。只是俊傑搶去了她的耳機,把她從迷幻中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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