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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憐、憐兒......」
溫柔的女聲急喚著她,聲音裡有著濃濃的牽掛、濃濃的擔心與不捨。
「憐兒,求妳不要折磨我了,醒醒阿......憐兒。」紀母撫摸著她蒼白如紙的面容,痛心的叫喚著她。
床上的人兒似乎聽見了,緊閉的眼眸微微的轉動幾圈、羽扇輕輕煽動著,張眼,又隨即闔上,刺鼻的藥味滲入鼻中,她輕咳。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我去叫醫生──」紀母關切著急,隨即站起身準備離去,衣角卻被那白皙的右手牢牢抓住,制止她的離開。
「媽......我沒事,真的。」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髮色灰白的婦人急忙握住她的小手,輕柔的撫著白色繃帶外的蔥指。
「我的傻女兒,為什麼要為了禹竹......」
一直站在旁的紀父忍不住痛心流淚,當年,他帶回和前妻所生的兒子來到,當時以為他們會因有彼此而不孤寂,但如今......妹妹為愛自殺。
聽到『哥哥』,她淡黑的眸子輕顫,心底處狠狠敲擊著,她疼痛的閉上眼,不願聽到他的名子。
「老公,別說了......」紀母制止他的話語,不想再讓女兒承受痛楚。
她還是如此愛他,深切地忘不了他嗎?
但是......她悽楚的笑了,搖頭。
「沒有,我沒有為了他輕生。」她掙開雙眼,灰暗的世界頓時變的清亮。
那一天她是心碎,是絕望,暗黑的天空與淚水遮住視線,她奮身跑向對街,沒看見由綠轉紅的紅燈,才無預警的撞上巴士。
想到那個夜晚、那個經過,紀母不敢想像的閉上眼,淚珠慢慢滾落,滴到紀影憐的臉頰上。
濕濕熱熱的淚液腐蝕著她的心。
「媽媽......」她瞧見她眼裡的脆弱,淚水不禁在眼框打轉。
『我的愛,讓他們為我痛苦了。』
她憂鬱的看向窗外,眼神有著複雜、痛楚、悲傷等等雜緒。
再一次閤眼,她渴望停止腦中的思緒,她已經沒有留在他身邊的理由了,不是嗎?
「我好累,你們先回去休息吧,你們也累了。」仍然閉著眼,但口語有著輕鬆。
「憐兒......」她伸手想撫去她的淚水。
「我沒事的。」她阻止她的溫柔,這次......她要靠自己走出傷痛。
走前,紀父轉身,淡淡的問了一句。
「憐兒,妳還愛著他嗎?」
她揚首,淡笑。
「爸爸,你了解我的個性,我想要的,我會盡力爭取;得不到的,我不會強求。而他,紀禹竹......我已死心。」
曾經用盡心力爭取的男人,一輩子,都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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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靜的夜晚,唯讀三零二號房外的走廊清脆的腳步聲打斷沉默,他踏著沉重的步伐,卻又輕盈的走向那扇緊閉的大門外。
蒼鬱的他手指才輕觸門把,又趕緊縮回,心裡五味雜動著。最終......包覆門把的手心輕輕轉動,門敞開了。
紀禹竹步入病房內,眼神急迫的望向病床上那蒼白瘦弱的女子,她合緩規律的呼吸著,想必,她已沉睡。
病房內只有暗黃的小夜燈照著她蒼白如紙的面容,看到她額上在黑夜裡格格不入的白色繃帶,心抽痛著。他伸手扶去額前散亂的黑色毛髮,輕輕觸碰著她的傷口。
『這次,妳想用生命綁住我了嗎?』
『在妳無辜淘氣的面皮下,到底藏了多少詭計?』
像是聽到他無聲的問話,她緊閉的眼皮緊緊皺起,低吟一聲,眉毛緊蹙。
紀禹竹掙扎的看向憔悴的她,從沒見過她這種痛苦的表情......第一次,他感到心被千穿般的刺痛。
『妳總是對我綻放燦爛,不論我怎麼排斥、冷漠,似乎都阻擋不了妳意義堅定的決心,不管是工作、課業,甚至是我......都極力爭取。』
『只是,我永遠都是妳的哥哥,哥哥和妹妹是不可能會有其他情愫的。』
『但現在,這種喘不過氣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不可能發生的問題令他心煩,那痛楚徘徊在他緊致的胸口久久不散......令他茫然。
他坐在床邊,凝看她姣好的麗容。
想起她平時的逗趣鬼臉,如今卻變得黯淡無光,是因為他嗎?
此刻病床上的人兒不安的轉動頭顱,那毫不掩飾的目光令她有了不安的思緒。
或許是藥物的作用,每到夜晚她總是沉沉睡去。夢裡,時時有羽毛般溫柔的觸碰著她,但夢醒,什麼都只是虛無。
不想讓父母擔心,她難得不耍脾氣的喝下苦澀的藥水,連同那隱隱作痛的心一併吞下。
藥物可以舒緩病痛,是否心靈,也可以得到痊癒呢?
今夜,她如平常乖乖吞下藥物,一樣沉沉睡去,但總是有神秘、渴望的眼眸直視著體無完膚的她。
她用力擺動頭顱,深扯傷口也不要想到那個人!不要!
她闔緊雙眸,無法控制自己溢出的思慮,那無法忽視的呼吸似乎就拂在她面頰上。
是夢嗎?又是幻覺了嗎?
頭好疼,傷口傳來陣陣絞痛;心好疼,那揮之不去的想念無時無刻提醒著......她還掛念著他。
她用力撕開傷口,那疼痛清醒她的神經,她痛苦的喘氣,突地掙開雙眼,迷濛的眼眸有短暫失神,待凝聚焦點後,她瞧見了日夜思念的男人。
她怔愣......
紀禹竹狼狽的縮回戀戀不捨的手掌,不願看到那炙熱的眸子。
他站起身,有種想要轉身離去的衝動,這樣......她就可以徹底死心了吧?
無奈雙腳卻像千斤鼎般沉重,而深邃的黑眸也牢牢盯住她,不願眨眼、不願那一秒後,她便消失在他的眼前。
「你......我不知道,你會來。」她沙啞的聲音不如平常豐潤,聲音細吶如蚊。
她急迫的想要起身,奈何厚重的石膏卻無法抬起,她輕蹙眉頭。
「我幫妳。」他轉身替她倒杯溫水,並溫柔的幫她墊了枕頭,將水遞到她手裡。
「為什麼你會來?」她瞥頭不願正視看他,怕一對上他柔情似水的黑眸,她會不由自主的融化在其中。
「因為......我們是親人,哥哥看妹妹是應該的。」紀禹竹強調哥哥、妹妹,間接告訴她,只是那種情分罷了。
『哥哥......』
她掙扎的眼神洩漏出她的痛,他終究還是把她當妹妹看待,她還在自做多情什麼?!
呵,真傻。
她嘲弄的恥笑自己的愚笨,這怪異的舉動,讓他感到不安......
她揚起眼,迎視那曾經心動迫切的臉孔,溫柔的笑容不再,只有疲累、困倦,他早已被她的愛搞的疲乏不已,與父母那為她傷心的倦容。那種無形的負擔......原來,她不知不覺中傷害了最重要的人!
『他難受,卻又包容我大小的胡鬧.......這種愛,根本不算是珍愛吧?』
『而他的心呢?過了二十年了。』
『呵──依然不是繫在我身上。』
過了二十年終於悔悟,她悽楚的淡笑,愚笑自己過往那盲從癡情的心。
紀影憐垂憐的心狠狠地拉扯,要放下了,還是會心痛。
『終究,只是場夢罷了。而我只是......大夢初醒。』
『沒事的。』
她自憐著自己,不停搖頭歎息。紀禹竹發現她眼裡的絕望,不該存在的悸動、疼惜著。
伸手想要撫平她眉間的鬱氣,但她卻撇過頭拒絕的他的溫柔。
「妳......」
不明白的,他平常只要肯碰觸她,她都十分歡喜......難道,她只是想博取同情?
心底處莫名的空虛,他挫敗的垂下手,不懂她的心思,他,永遠都不懂。
誤認她方才只是任性,他扯開嘴角,故作輕鬆,執意牽起她柔細的小掌。
順手打開牆上的開關,烏黑的視線霎時變得光亮。
他只是想看她,好久了......他好久沒好好的看她了。
突然的白亮讓紀影憐刺眼的瞇起雙眼,久久無法睜開。而他清澈的眸子無阻的望著她,彷彿要將她穿透。
紀影憐顫抖的閉緊,長睫輕輕拍打著,不敢面對他熾熱的眼神。她害怕,害怕他會穿視她脆弱的心靈。
收縮小手,想要逃避......卻被他緊緊抓牢了。她驚愕的抬眼,她......看見了他。
「傷口還好嗎?」
發現她也在看著他,突然的怪異情感湧現,他選擇忽略。
眨了眨羽扇,這......是他嗎?
蒼白消瘦的他,緒亂的頭髮,還有......
「沒時間整理?」
看到他下顎的淡青,本來要收緊的心再度奢侈的放鬆了。
『他,是在為我擔心嗎......?』
小小的期望,貪婪的,她竟有些期盼他的回答。
紀禹竹順著她的眼,撫著下顎。驚訝發現愛潔的自己竟然長出少許的鬍渣。
因為擔心,他總是扒不下幾口飯便飽;因為思念,他已幾夜無法安眠了。
空閒時腦中時常浮現她的倩影,所以他埋頭於工作,不想再想她。
「是啊!因為公事。公司那邊很忙的。」
把玩著她的手,而本是溫熱的軀體漸漸發冷。他驚覺,努力想傳遞自己的溫暖,但卻徒勞無功。
「......是嗎?」
紀影憐自嘲著自己的無知,淡漠的臉孔不知覺的露出悲傷。
『呵.......我,又在奢望些什麼?!』
她毫不留戀的抽出被包覆的小手,紀禹竹發現她冷漠的反應,不禁慌忙無措。
她......第一次掙脫他的溫柔,沒有不捨、沒有羞卻。有的,只有從容。
牽扯著微笑,無暇管理嘴角的舊傷撕扯,她不想讓他看見,她的脆弱。
疼痛令她痛息,但......卻遠不比心痛來的痛楚,二十年了,那種痛,根本不算什麼。
根本.......沒什麼。
「怎麼了?拉到傷口?」
發現她臉色不對勁,紀雨竹慌忙不已,欲奪門而出求救,卻被她制止了。
「不......沒事。這遠比心痛,還要短暫。」
酸楚的微笑,間接告訴她,這二十年來,她無時無刻都無法放鬆,而痛,一直存在。
紀禹竹重新坐在床沿,複雜的看著她,看見她的疲憊。
「我不是永遠都不會累的。」
抬起眼眸,沉靜的睇著他。
而那愛戀的眸子已經收起,不要了、累了,放棄了。
強烈的不詳預感襲來,他想要離開,但身體卻動彈不得。有一剎那,他想要摀緊她的唇,不許她說......
『等......為什麼我會那麼不安,亂了!』
故作鎮定,他又露出了溫暖的微笑。
「累了?那我先回去了。」
側身準備離開,卻被她柔柔的抓住。
「不是的。」
搖頭,她不要他逃避,她不要等到她後悔了、開不了口了,而那愛戀,依然在。
用力扯開心裡泛酸的不捨,終於要劃下休止符了嗎?這長久的單戀,就要結束了。
眸子裡,不再像以前那般癡迷,嘴角不再上揚,而心......也不再為他開啟。
沉重的吸氣,揚起眼,露出了最美的微笑。
「結束了......都,結束了。我......」
最後的情,剝落。
「我決定放你自由,哥哥。」
『放我自由......難道,她不追了?』
沉重的石塊壓在心窩,令他窒息。他應該開心的,她終於不再糾纏,但......他卻怎麼也無法輕鬆。
他,就要失去她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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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叫你一聲哥哥,那就是我決定,放你自由了。』
『呵,但那是不可能的不是嗎?』
『對,永遠,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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