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啊!」
徐鎮海伸着懶腰,打着大呵欠,從床上爬起來。
雖說自醫院回來之後有慢慢培養早起的習慣,讓自己盡快適應復職的生活,但是未真正穿起制服,感覺還是差了點。
舊的制服已經被那女孩的汽油彈燒得缺了一塊,幸好新的制服能夠按時造好。徐鎮海一邊小心翼翼地穿起新警察制服,一邊看着用畫框裱起的舊制服。
把這舊制服珍而重之地存起來,是徐鎮海妻子的主意。她說這是丈夫英勇的象徵,是抵抗暴徒、止暴制亂英雄的象徵。這可足夠他們夫妻在訪客面前講足幾十年了。
那個扔汽油彈的暴徒好像當場中槍被殺了。是徐鎮海和當時的同僚一人一槍擊斃的。真可惜呢,好端端的一個女孩,偏要走上反抗的歪路。她倒是成就了徐鎮海,讓徐鎮海反而成了警隊的楷模。
把帽子戴上,英勇帥氣的警察套裝便穿好了。徐鎮海踏出家門,往電梯的方向走。
時間充足,慢慢走也不會遲到。徐鎮海也不想第一天復工就遲到,所以選了個比往常更早的時間出門。
而且一般來睡他應該會到警局裡面才換上制服的。不過今天嘛,耀武揚威一下也無不妥。
晨早的陽光是金色的,徐鎮海肩上的「花」也是。才剛剛添上去不久,他第一次穿上這帶花的制服,走在路上也是神采飛揚。雖然他的工作其實並沒有改變太多,還是依然要負責巡邏,最大的差別可能是現在在衝突現場有多幾個手下可以指揮吧。
九點,徐鎮海分秒不差踏進警察局報到。同袍看見他,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向他敬禮。徐鎮海也逐個人回應了。
就這樣跟局內每個人打過招呼之後,拖拖拉拉的到了十點多,徐鎮海收到消息,再次有反抗分子在轄區內堵路,需要派出警力鎮壓。
據同袍所說,最近這一兩個星期的反抗分子猖狂了許多。相比起從前隔一兩個月才會有比較大的集會,叫叫口號,堵堵路那樣,現在每隔兩三日他們就有一次行動,交通燈這天剛收好,第二天又會被打爛。而且他們的還激進了許多。他們現在會打警察,會燒警車之類,不僅會打爛交通燈,還會朝路軌、電纜丟雜物,不論是撞車還是火車出軌,總之能夠讓城市停頓的,都是他們想見到的事情。
兩個星期前是曾經試過一大班人到警察局圍牆外縱火。好在總警司早幾分鐘收到消息,讓全局的人都預先參與行動,埋伏在四周的街道,才把場面輕易地控制住。
可惜他們有隱形藥水,所以還是無法拘捕任何人,還有幾個同僚被打得很傷。
當徐鎮海帶着隊伍來到示威現場,反抗分子正好把馬路中央的雜物堆點燃了。
又想放火?可恨的暴徒!徐鎮海想着,正想下令讓隊伍擺好陣勢向前推進,卻看見了一個手持汽油彈的傢伙準備把手中的危險品丟出來。徐鎮海馬上想起了當日用汽油彈扔他的那個女孩,那個被他和同袍兩槍打死的女孩。
終究只是螻蟻而已,不管如何用力反抗。
「防禦!」徐鎮海大聲發號施令。隊伍馬上用長盾牌架起抵抗姿勢。汽油彈砸在盾牌上,汽油燃燒起來,但沒有傷到任何同袍。
「前進!」徐鎮海下了新的命令,隊伍便如同步操一樣,整齊地向前推進。
前方又飛來了許多磚頭、碎石和汽油彈。但在堅固的盾陣之下,都無阻警方繼續向前推進。
那燃燒中的雜物堆被警員用盾牌推倒,本來就不大的火勢在吃下這一記之後便不再是威脅了。徐鎮海跟在隊伍後,看到反抗分子轉眼間便已經四散,一個也找不着了。他也無心去追,因為清理道路才是此次任務首要目標。
「清場!」徐鎮海下令。他的隊伍隨即收起盾牌,開始把雜物搬到一邊。
忽然,徐鎮海感受到腦後一陣劇痛,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狠狠砸在他腦後一樣。他一下子站不穩,跪在地上,這才發現地上有一塊染了血的石塊,也不知道是從哪裡飛過來的。
「唔嗚⋯⋯」徐鎮海還未回過神來,馬上油感覺到臉上被狠狠地打了一拳。力量之大,讓他直接趴在地上。
同袍發現了他的異狀,馬上跑過來想要幫他,卻看不見半個人影。
唯獨是那塊染血的石頭詭異地從地上飛起來。
「隱形人!」同袍連忙拔槍,架起了射擊的姿勢。由於不知道對象在哪裡,同袍們只好瞄準着那石塊。
石塊突然向地上的徐鎮海高速地砸過去,像是有人朝他扔出了這塊石頭一樣。警員還未看清石頭的軌跡,徐鎮海便又痛苦地大叫一聲。這次被擊中的是額頭,這一擊讓徐鎮海連掙扎的力氣都失去了,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樣子。
「砰!」的一聲,有人開了一槍。可是卻沒有聽到中槍的人的慘叫。看來是打不中。
徐鎮海的意識就停留在在槍聲響起這剎那。之後的事情,送院、搶救之類的,他一概沒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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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滿城風雨。
有警隊指揮官受傷昏迷的消息一出,據點內的激進派瞬間炸開了鍋,歡呼聲不斷。大批反抗分子被鼓舞着,紛紛湧出街道大肆慶祝。一時間,區內每條街上都滿是激動的示威者。
興奮的示威者拆走街上的欄杆和磚頭,以之作為路障和武器,挑釁着警察。他們高叫着口號,朝警察投擲磚塊和雜物。
警察一方也是每個人都戰意高昂。剛剛把他們視為英雄的徐鎮海打至重傷,怎可以放過這群螻蟻?
徐鎮海被送上救護車,往醫院直奔而去。
剩下來的警員目送着救護車離開,個個都握緊拳頭,咬牙切齒。訓練有素的警員很快重整好隊伍,準備好繼續推進。不同的是,每個人都把手槍準備好,可以隨時開槍。
既然逐點逐點推進會給反抗分子太多時間滲透己方,招致失敗,那麼接下來就打閃電戰。
全副武裝的警察分成小隊,荷槍實彈跑到街上朝天開槍。槍聲之下,剛剛還興高采烈的示威者瞬間四散得無影無蹤。
全部都是膽小鬼。警察一邊收好槍,一邊開始清理地上的雜物。
當警察以為已經修復失地時,卻受到了隱形人襲擊。
帶頭的小隊隊長一下子被 摞倒在地上,槍也被奪過來了。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隊員。即使餘下的隊員多麼警覺,還是鬥不過隱形的對手。
數把槍飄浮在半空,對準了被制服在地上,被隱形人壓着動彈不得的警員。
然後是數聲槍聲。
即使是蟻,多的話還是能殺死大象的。
隱形是一個巨大的優勢。隱形人身在敵人陣中也可以不被發現,即使敵人發現了他,也因為怕誤傷隊友而投鼠忌器。
衝突就這樣反覆持續着,區內屢屢傳出槍聲,有的是示威者被警察擊中,卻也有的是示威者奪過槍內射擊警察。警方有着火力優勢,但人們卻也有隱形藥水。這裏儼然已經成為了真正的戰場。
直至警方喚來一輛水炮車。
刺耳的警笛響徹橫街窄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無示威者知道這台模樣奇怪的,看樣子還比較像是消防車的警車是什麼,直至它無差別地四處射水。
「哇!!!⋯⋯」
混有藍色顏料的水噴塗在隱形人的身上,不僅讓人刺痛得大叫,還讓他們本來透明的身體染成一片藍色。
人們連忙散開以免被車撞到,可是卻避免不了水漬在自己身上染上不可擦除的藍色墨跡。
有了這擦不掉的藍色顏料,即使在隱形狀態,他們的身體形態在警車眼中也無所遁形了。隱形人瞬間變回毫無抵抗力的裸體男女。
隱形藥水的力量在水炮車的威力之下,徹底被廢了。
「走啊!!!」
失去了隱身的反抗分子慌忙四散,但是在子彈的絕對速度和力量之下,逃得走的人沒有幾個。
槍聲一槍接一槍響起,人們一個接一個倒下。
透明的血在柏油路上流淌,雖然看不到顏色,但是確實流成河。
憤怒的警員們已經殺紅了眼,子彈隨著火焰連綿不斷地從衝鋒槍的槍管噴射而出,朝着藍色的地方飛去。子彈在藍色的肉體上鑽出許多的洞,血從中飛濺而出。
把一匣子彈打光了,換上新的,再把第二匣打光。
藍色的肉塊橫飛,槍聲和慘叫聲不絕於耳。如水一般透明的血濺在地上,建築物的牆上,路旁的巴士站牌上。透明的血看着不覺可怕,但令人嘔心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氣之中。倘若人間真的有煉獄,必定就是這個樣子的。
即使是能殺死大象的蟻,終究也只是踩一腳就死掉一大把的螻蟻而已。
當聯合國大使在封鎖線外下車,不理警員阻攔來到衝突現場,他所看見的是許多許多,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有好幾個是穿著警察制服的,但身體染了藍色顏料的人卻是數十倍。還有滿地紅色的鮮血像河流一樣流淌着,把本應是黑色的柏油路面染得通紅。
腥味攻進大使的鼻腔,一股嘔心的感覺從胃裡湧上口腔。他一彎腰,便嘔得遍地都是。
他知道自己來得太遲了。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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