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思「微」恐 - 黑店

黑店

Jun 15,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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溽暑，頭油混着額汗蓋罩着頭顱，倍加不適。

承志搔頭拈汗地走入一間食店，要了碗地道的「腩河」。浹背的他坐在空調正下方乘涼，他掃一掃後勺，汗珠連頭屑散落一地，後勺頓時清爽，整間店也只有他跟那遊閒的侍應，也不用注重禮儀了。

不消一會，侍應從店舖後方端着熱氣蒸騰的碗麵走岀來。

侍應佝着背，禿頭，雙目無神，白中發黃的服裝呺然掛在他瘦削的皮囊，如此襤褸，卻是整間小店唯一生還下來的服務員。

「這格局⋯⋯難怪沒有人客。」承志望着白煙，暗咐。三指夾着筷子挑弄碗中的河粉，熟巧地把牛腩壓入碗底，又翻岀麵條，這樣能讓熱汁繼續醺沉牛腩，河粉也不易發脹。

他吃了口河粉，又從碗底夾了塊牛放在河粉滿瀉的膠羹上，連續兩口，滿足。沁人心肺的湯底，加上入口即溶、不黏牙的麵質，一流，顛覆了他對這間小店的看法。

「難得難得。」他一邊吃，一邊後悔相逢恨晚，自己在九龍城上學已久，竟然一直忽略了這間超群的小店，他再看一看門牌：天下第一牛腩麵，腦海就是沒有印象⋯⋯不，好像上一個暑末也有看到，就是沒有進來。

可惜啊！

頃刻，承志狼吞虎嚥地完成了兩大碗「腩河」，正要追加一碗，肚子突然一陣暗湧，他急忙地站起來，侍應也明白地指向廚房後的廁所，他疾步衝去。

承志四處張望，見一門，原來是廚房。廚房竟然也沒有人，只有一大袋半身高的麵粉——不是可以拉屎的地方，他闊步前進。

「找到了嗎？」侍應在外頭喊道，接着也探頭望着承志。

「找到了，找到了。」他關上鋁門，坐上馬桶，廁所的冷氣開得特別大，比剛剛餐館還要大，稠着汗珠的皮屑很快就乾了，肚子卻仍然一陣糾結。

嗵，一舊完整無缺的牛腩沉在水底。

「甚麼鬼⋯⋯」

「還好嗎，先生？」

「欸⋯⋯我、我還好。」承志一臉咤異，半點驚恐。

「有甚麼可以幫手嗎？」

「可以⋯⋯可以先調小冷氣嗎？」承志坐在馬桶上，不安逐漸蔓延。

「愛莫能助啊先生，這是需要的。」

有點被玩弄的感覺。

「別説笑了，沒有廁所需要這麼冷，又不是殮房——」冷意從後一竄，承志的臉發白。

「這是確保食物的新鮮啊，頭皮太濕就不好吃了。」

⋯⋯嗵，又一塊牛肉。

廁所反鎖，燈全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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