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真的不能當朋友?」
哽咽的咬著唇,雙眼泛著水光楚楚可憐地凝視著前方一臉神情冷凝的銀髮額邊帶點紅的少年,雙手緊張的抓著長至足以遮住整隻手的衣袖,滿懷期待著等待少年給予答案。
瞇起眼,銀髮少年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澎湃,撇開頭不再注視會讓他動搖的黑髮男孩,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讓單純的男孩這麼早知道世界對黑色種族的排斥,甚至可以的話,他想把男孩擁入懷中,灑下誓言,保證他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
但他現在什麼都做不到!
少年的轉頭等於給了仍抱著希望的男孩毀滅性的傷害,男孩不敢置信的瞪著銀髮少年的背影,雙腿似乎無法承受他的體重般癱軟跌坐下來,豆大的淚珠滑下清秀的臉龐,他咬破了唇瓣,嚐到了鐵鏽味但他沒有絲毫疼痛的感覺,只是在腦海裡想著和少年相處的種種,雖然少年很暴力但他可以感受到少年對他的關心與疼愛……怎麼長大了,說變就變?
難道就真的如他人所言,他是黑色種族、是殺害少年雙親的後代?
別人的惡言惡語盤旋在耳邊,又加上少年主動否認他們的朋友關係,男孩無法承受發出嗚咽聲,他卻緊緊咬著唇瓣不願讓少年聽到他的哭泣聲。
他太天真了,以為他真的能和少年當永遠的朋友……
銀髮少年冰冷的紅眼因主動推開男孩的手而痛苦地瞇起,耳邊清晰的聽到男孩壓抑的哽咽聲,他多想抹去男孩的悲傷,告訴他一切只是玩笑……
在沒確定黑白種族知曉男孩的出現所做出的反彈和利用之前、趁還沒有更多人知道男孩的存在,他必須把男孩送回他的族地,讓男孩可以受到更好的保護。
看著屬於他的白色世界,少年紅色的眼眸十分堅持果決。
他必須隔絕所有會對男孩的傷害!
一直待在不遠處的樹幹後的褐髮青年眼神複雜的看了眼背對男孩壓抑著自己情感的銀髮少年,緩步地來到男孩身邊,小心翼翼的扶起癱軟的男孩,輕聲安撫帶著他離開。
在離開的途中,男孩回頭深深地望著少年背影,濕潤的黑眸中有著少年不曾見過的堅決。
「嗚嗚嗚,不管看幾次都好感人喔!」喵喵拿出手帕擦去眼角的淚珠,轉頭對著拿出紀錄球記下剛才試演的劇情,興奮的說:「千冬歲,這個也要複製一份給喵喵喔,喵喵回去還要再看一次!」
「OK!」千冬歲整理一下剛剛拍攝的影片,突然想起什麼猛然抬頭往後一望,眼鏡後的眼睜大,刷了一聲站起身,急忙的叫:「漾漾!」
他的出聲讓所有在場的人紛紛轉頭往黑髮妖師看去,喵喵甚至衝到倒進阿斯利安懷中的臉色蒼白的褚冥漾身邊,趕緊檢查起褚冥漾目前的狀況。
冰炎一手正拉著褚冥漾的手臂,紅眼撇過少年雪白的臉色低啐了一聲,也跟著蹲下身握住褚冥漾反手握住他的掌心的手,運用起自身的能力溫暖了少年冰冷的掌心。
摟著褚冥漾的阿斯利安臉色也因突發狀況而嚴肅起來,褐眼離不開雙眼緊閉忍受暈眩的褚冥漾。
褚冥漾緊了緊握住冰炎的手,等待暈眩過去後才緩緩睜開眼,拒絕了金髮少女進一步的診察,盤腿坐在地上,一臉歉意的對著圍在四周的人們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只是頭暈而已,讓大家擔心了。」
喵喵抓緊褚冥漾擱在腿上的手,很認真的對上黑髮少年想要逃避的黑眼,鼓起腮幫子地問:「漾漾是不是都沒睡好覺,你嚴重睡眠不足又有些營養不夠,才會造成頭暈得這麼厲害!」
褚冥漾有些訝異友人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知道他的身體狀況,乾笑的抓抓頭,心虛的逃開眾人責備的眼神,「有睡有吃啊,只是昨天太晚睡了,今天才會這樣……」
「褚。」
壓低的嗓音充滿了威脅性,褚冥漾心驚膽戰的吞下分泌過多的口水,僵硬的抬起頭對著正前方冷著一張漂亮臉龐的自家學長露出討好的笑靨,希望能讓暴力的紅眼兔放過他一馬,不過他忘了銀髮半精靈的行動力,抬頭的同時他被冰炎握在掌心的手順間傳來劇烈的疼痛,痛得他連淚水都飆出眼眶。
「痛痛痛痛痛──」
他的骨頭要裂要裂了啦!
「學長我知道我錯了拜託你大人有大量放過我!」褚冥漾痛到頭也不暈了,雙眼含著淚水懇求著銀髮少年能饒過他的手,連講話都省去逗點直奔句點。
「哼!」冰炎看著褚冥漾蒼白的臉孔有了些血色加上那雙單純的黑眼含著可憐委屈的淚水才大發慈悲的鬆開手,在少年潔白的額頭彈了一記,「昨天你又做了什麼?」
記得昨天晚上他和阿斯利安是盯著褚冥漾吃完晚餐洗完澡,稍微教導一下少年課業上的問題就趕人去睡覺,直到他睡著才離開,怎麼還會睡眠不足?
這點也是阿斯利安納悶的點,伸手理了理褚冥漾自己抓亂的柔軟髮絲,褐眼仍警戒著少年的狀況。
千冬歲一臉沉思,彷彿注意到哪個地方不對勁,然後他拍手,追問著黑髮友人,「漾漾你該不會一整晚都在翻譯中文?」
早上他才看到褚冥漾抱著一疊資料往會計部去,在那之前夏卡斯才說有個翻譯工作需要精通中文的人,不過目前大家手上都還有任務,這案件又是急件,真不知道要給誰。想必褚冥漾接了這個案件。
褚冥漾錯愕的眨眼,然後再度發出乾笑,在周遭的人們臉色越來越難看前,自己小聲的解釋:「睡到一半就睡不著了,所以乾脆起來翻譯,想說有睡意再去睡,哪知會做到早上……」
人們聽完少年的解釋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對少年不懂得愛惜自己感到又氣又憐惜,紛紛把視線轉到一臉鐵青的冰炎和臉上笑容黑化的阿斯利安,不知道誰先開口說交給冰炎和阿斯利安去處理後,大家再度要褚冥漾多注意點身體才離開做自己的事。
最後才和喵喵離開的千冬碎推著眼鏡,和指揮現場的歐羅妲交換視線,才說:「學長、阿利學長,麻煩你們先帶漾漾回去休息吧,現在漾漾也不能再排演下去了。」
喵喵用力點頭,「等等整理完後,喵喵會送營養餐點過去的,漾漾一定要吃完喔!」
千冬歲冷笑一聲,危險的看著想要出口反駁的黑髮友人,「不吃的話,我這邊還有很多藥方可以幫你補補。」
不了……看夏碎學長就知道,那些補品有多恐怖。他沒有那麼嚴重,吃點東西就可以了……
「直接回黑館?」無視一臉不甘願的黑髮少年,冰炎問著一直托著褚冥漾背部的阿斯利安。
這時褚冥漾才發現自己一直讓身後的狩人給扶著,不好意思要挪開身體卻被阿斯利安雙手緊緊握住肩膀,不解的抬眼卻看到那雙如陽光般溫和的褐眼裡含著他無法理解又好像可以了解的情感,突然整個人僵住。
阿斯利安很快地收起自己流露出的感情,捏著黑髮少年僵硬的肩膀,朝冰炎點頭,「就回黑館,讓漾漾多休息點。」鬆開手,把褚冥漾推給冰炎,「你先帶他回去,我去餐廳帶點餐點再過去。」
「嗯。」冰炎拉起褚冥漾,少年站不穩跌進他懷裡時,皺下眉,對於他們在這幾天對少年緊盯進食下,體重依然沒有增加,臉色也沒比之前來得好而感到不悅,看著褚冥漾慌慌張張想要離開他的懷抱,他沒有給少年機會,直接抓著人踩進早就已經待命的移送陣。
褚冥漾來不及反應過來,下一秒睜開眼就已經在黑館屬於他的房間,面對著臉色難看的自家學長,在心中悲愴的猛掉淚。
還留在現場的眾人只是露出無奈的微笑,繼續忙著自己的事,而阿斯利安則是微笑地向大家道別後也丟下移送陣離開,千冬歲和喵喵互相對看一眼,喵喵彎腰拾起冰炎遺留下來銀白披風,細心的折好放在一旁的桌上。
千冬歲轉過身也彎腰撿起阿斯利安身上的配件,交給女性友人。
喵喵在接過東西後,問著友人:「你認為學長他們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千冬歲輕笑一聲,「我倒覺得學長他們已經開始了呢。」
只是以褚冥漾那麼遲鈍的腦袋,不曉得什麼時候才會開竅。
喵喵也笑了起來,然後拉過褚冥漾的戲服仔細檢查有沒有哪裡破損,過一會才又問:「你覺得這齣戲對漾漾真的沒有影響嗎?」
千冬歲沉默不語。
少年掩飾再好,做他這麼久的朋友還是可以看得出少年無法接受這齣和親身體驗的過去相像的戲,想必少年把在鬼王塚阿斯利安失去左眼、冰炎犧牲的景象帶入這齣戲吧……
他們都能查覺,對褚冥漾觀察入微的兩位學長也一定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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