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姐姐,要不要一起玩?」黑髮男孩笑瞇眼抬頭看著比自己高一個頭的銀髮男孩。
銀髮男孩額邊冒出青筋,用力巴了白目小孩頭頂,兇惡的低斥:「誰是姐姐!」
「痛!」黑髮男孩抱著被巴的頭部,淚眼汪汪的凝視著銀髮男孩,委屈地問:「不是姐姐?」
「你哪隻眼看我像女的?」男孩幽黑帶淚的大眼睛讓銀髮男孩一時心軟,又因男孩的反問火氣再度湧上。
男孩鼓起腮幫子,睜大黑白分明的眼眸仔細地觀察著眼前比任何人都還要漂亮的銀髮男孩,好久久到銀髮男孩覺得自己很無聊幹嘛在這跟小孩爭論這個,然後小孩猛然抬起閃亮亮的大眼,柔軟的小手親切的握住銀髮男孩的略冷的手,「漂亮哥哥,陪我一起玩,都沒有和我玩,好無聊喔!」
銀髮男孩感受著男孩溫暖的體溫,在男孩燦爛的笑臉中緩緩點下頭。
「漾漾這樣撐得下去嗎?」在幕後的金髮少女焦急地搓著手,走來走去,綠眼緊盯著舞台上表演的黑髮友人,深怕自己遺落好友任何狀況。
「輔長都說漾漾身體裡的毒雖然已經清除,為了以防萬一,必須去總部進一步檢查才行。」千冬歲推著眼鏡,也有點擔心的看著舞台上笑得燦爛的褚冥漾,「可是漾漾堅持自己沒有問題,去總部檢查也要等戲演完才要去。」
喵喵回頭,神情難得凝重,,「我聽輔長說,漾漾體內的毒很奇怪,毒雖然已除,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所以要我們戲一演完馬上送漾漾到總部去詳細檢查。」咬下唇,想起當時提爾沉重的神情,嘆氣,「輔長說漾漾真的越來越像學長了,都不聽話了。」
「是啊,相處久了真的越來越像了。」千冬歲也跟著搖頭嘆氣,「我總覺得漾漾有哪裡不對勁,也說不出所以然。」
「丹恩還沒醒?」
「還沒,萊恩在醫療班照顧他。」千冬歲說著搭擋稍早傳回來的訊息,「一切得等到丹恩醒來,或許我們的謎題就能解開了。」轉頭看著已經進行下一幕的戲場,「漾漾現在有問題都不太會跟我們講了,任何苦都自己吞下。」
「是啊,難道我們什麼都無法幫他嗎?」喵喵失落的垂下頭。
舞台上的褚冥漾因冰炎的話而露出困擾的神情,伸手抓住冰炎的衣袖,扁著嘴抱怨著銀髮少年愛欺負人,銀髮少年寵溺的揉著黑髮男孩的頭,男孩一副想拉下少年的手又不敢,被壓下頭的男孩沒看見少年眼中的掙扎。
「既然漾漾不讓我們知道,我們就得想辦法去找出答案。」千冬歲冷哼了一聲,「絕不能讓我們朋友受到任何委屈。」
「嗯!」喵喵用力點頭。
「放心,我和冰炎也不會讓漾漾受到委屈的。」不知道甚麼時候到他們身後的阿斯利安凝視著台上褚冥漾靦腆的笑臉,給予承諾。
一陣暈眩,恢復到正常年紀的褚冥漾搖晃了一下,幸虧一旁的冰炎伸手扶住他,讓周遭的人把戲接下去演,低首附在褚冥漾耳邊說:「撐得下去了?」
褚冥漾錯愕地抬頭迎向冰炎赤紅的眼眸,在他了然的眼神下,微微扯開嘴角,他還以為他能瞞過學長,看來還是不行,但現在戲只進行一半,說甚麼也不能給大家添麻煩,抿直唇,堅定的點頭。
冰炎緊盯著褚冥漾依然蒼白的臉龐,突然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麼會答應讓褚冥漾來演戲,說什麼也要押他去總部檢查清楚才行。
凝視著褚冥漾幽黑帶著堅定的眼眸,冰炎無聲嘆聲氣,應該就是敗在這雙堅定的眼神中。
抬眼和一樣在戲台上離他們幾步遠的阿斯利安交換視線,兩人在視線中取得共識。
戲進行到最後,硬撐的褚冥漾終於無法再撐下去,整個人倒入一直護著他的阿斯利安懷中,沒有血色的嘴唇像是呼吸不到氧氣拼命的一張一合,眼角不斷流出淚水,眼眸緊緊閉著,因忍耐而全身顫抖。
好痛、好痛……
褚冥漾重新感受到稍早從丹恩身上轉移過來的毒素再度在體內竄動,變本加厲的疼痛讓他必須緊咬著下唇才能把聲音鎖在嘴裡,他沒忘記他還在舞台上,台下有多少觀眾在看,不能讓大家掃興。
阿斯利安臉色難看的抱著懷中劇烈顫抖的褚冥漾,雖是現在劇情所需但褚冥漾的痛苦卻是假不了,想要把人送往醫療班又因褚冥漾的堅持硬是把戲拖到黑色少主被白色種族逼上懸崖,和身旁的冰炎對看一會,由冰炎和飾演白色種族的人對話,他不著痕跡的對著懷中快要陷入昏迷的褚冥漾施展治療術法,術法像是被吸進無底洞般沒有任何效果。
冰炎自然是很著急自家學弟現在的狀況,紅眼銳利的掃向礙眼的族人,嘴角冷冷勾起,「黑色種族就一定不好嗎?你們現在做的事又哪裡光明正大?」
是啊,妖師一族長期飽受自以為正義的種族追殺,連單純的褚冥漾也常常被人威脅。
這點褚冥漾能忍受,不代表他們也可能忍受重視的人被欺負。
冰炎的這般話讓飾演族人的演員和台下鄙視妖師的學生臉色大變,每個人的臉龐脹紅,雙眼中有些迷茫又忿忿不平。
褚冥漾從阿斯利安的懷中抬起頭,扯開虛弱的笑容,無聲的對著著急的學長說:「我沒事……」轉頭看著依然挺直著背脊站在他前方的銀髮半精靈,淚水再度滾下眼角,「把我丟下去,你們回去白色種族吧……」不管是戲裡還是現實,多數好友們總是這樣站在他前方為他擋下所有惡意,其實他們可以不用管他的。
阿斯利安動容的把臉頰貼在褚冥漾略冰的臉龐,喉間滾動、眼神痛苦的說:「沒有你,回去又有什麼用?」
「少主,他是殺害你父母的種族啊!」
「那又怎樣?」冰炎拿著兵器指著想傷害褚冥漾的族人,「我就不在意了,你們憑什麼在意?」冰冷的一笑,「自以為正義?」反妖師的學生臉紅得要噴血了,「若要殺他,就得踩過我的屍體。」
「少主!」
褚冥漾再也忍不下湧上喉間的酸意,滾燙的黑血從嘴角溢出,看得阿斯利安心驚膽跳,抖著手擦去他嘴角的血絲,「不、不要傷害他們……」
「他撐不住了!」阿斯利安低喊,兩雙驚慌的眼眸再度對上,在眼神中取得共識。
阿斯利安抱起褚冥漾,冰炎隨手丟下法術,三人跳下懸崖,無視上頭的族人哭天喊地。
這麼一跳,三人難逃一死。
「千冬歲!」
漂亮的移動陣突然在後台出現,萊恩匆匆忙忙的叫住正在為台上好友緊張的千冬歲。
「萊恩?」千冬歲和喵喵回頭就看到萊恩到他們身後,臉上的神情十分慌張。
「漾漾呢?」
「在台上……」喵喵愣愣的回答。
「輔長要我們立刻把漾漾送到總部去,不能再拖了!」
「學妹,快!」
阿斯利安抱著已經昏迷不醒的褚冥漾衝了進來要喵喵趕快為少年治療,萊恩也看到褚冥漾那張蒼白的臉龐漸漸染上黑色,急忙制止女性友人,對著阿斯利安、冰炎等人說:「直接送去總部!再不去就完了!」
戲劇的最後一幕是草地上,微微吹著風,拂過草地上的花草,其中躺了一位黑髮少年,臉上的神情很平靜只是輕輕的閉著眼睡著了,那微勾著嘴角像是做著美夢般。
銀髮少年和褐髮青年慢慢地來到少年身邊,輕輕地撥開少年臉頰上被風帶動的髮絲,靜靜地等著少年再度睜開那雙幽黑單純的眼睛。
這裡沒有所謂的黑色種族和白色種族,只有他們三人。
所以快睜開眼吧……
布幕慢慢地遮去三人的身影,台下靜默了一會,才紛紛拍起手,那原本帶著厭惡、惡作劇心態的人們也靜靜地坐在位子上,垂眼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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