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天我不吵著要全家出門玩是不是就不會出車禍,爸爸媽媽就不會死掉,我也不會得憂鬱症,一切就不會這麼糟糕,都是…我的錯,爸爸…媽媽…」女孩神情恍惚的在夜晚的馬路上遊蕩著,出事以後鄰居和同學們的竊竊私語縈繞在她耳邊。
「唉,女神變怪人了,真可惜吶。」
「薛曇真是可憐,只剩自己一個人。」
「她現在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得精神病嗎?」
這些話語像惡夢一樣糾纏著她,和悲傷一起慢慢擊潰她的心,身邊的朋友見她那副陰沉模樣,也漸漸的疏遠她。唯一持續來往的好閨蜜,也在她刻意的躲避下失去了聯繫,因為她不願意好友見到自己這副頹廢的模樣,就這樣她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直到某天有個人出現,他一直陪伴她,救下割腕的她並帶她去看醫生,還許下了諾言永遠不會離開她,但女孩想他總有一天會離開,就像其他人一樣。
走著走著,突然一輛轎車疾駛而來,女孩呆站著不閃躲,她想「就這樣消失掉,好像也不錯。現在的我就算死掉了,也不會有人為我哭泣吧?雖然…他說會一直陪我,但誰願意待在一個整天想死的人身旁,想必他早就厭倦了吧…。」她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撞擊力,接著是劇烈的疼痛伴隨著溫熱的血一點一點流過皮膚的感覺,「啊,好溫暖。」抱著這種心情,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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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的不知過了多久,恍惚中,她似乎聽見媽媽中氣十足的聲音,「薛曇,都快中午了妳還不給我起床!」薛曇睜開雙眼,看見自己還在熟悉的房間,看見站在床邊的媽媽,她想:「原來那些……都只是夢嗎?但為什麼有一股想流淚的衝動呢?」薛母見她在發呆,忍不住道:「發什麼呆呢,妳待會不是要和晞晞去逛街?」仔細想想,好像確實有這一回事,但似乎又有點奇怪,或許是因為被惡夢影響的緣故吧?薛曇一邊梳洗一邊想著。一番精心打扮後,她踩著輕快的步伐出門去找閨蜜了。
見到那熟悉的俏麗身影,她抑制不住內心那股突然冒出的衝動,撲過去抱住了好友,「晞晞,好久不見,我真的好想妳啊!」,晞晞笑著說:「薛薛啊,明明上個月我們才見過面,妳這麼說也太肉麻了吧!」兩人一起說笑著進入咖啡廳,點完餐後,晞晞按捺不住說,「好了,少說廢話,妳跟那個徐未然到底是怎麼回事,快跟我從實招來!」聽到這句話,薛曇略顯詫異,「我怎麼不記得有跟妳提過徐未然的事?」 晞晞一臉震驚的說:「小姐,妳是金魚腦嗎?上禮拜二講電話時妳告訴我的,快說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上禮拜二呀,是嗎?」薛曇有些疑惑,因為她真的沒什麼印象,但在晞晞的催促下她決定先不管這件事,開始述說與徐未然相識的過程。
「高中的時候,某天我要帶新雕刻好的小動物雕像給妳看,在路上我看見一個小女孩站在公園的樹下哭,那時候我以為她是跟家人走散了或是被小朋友欺負了,所以過去和她搭話。問了一下,才知道是因為寵物狗死掉了,而狗狗很喜歡來這裡玩,小朋友想狗狗才哭了。我為了安慰她,所以送了她一個我刻的小狗,這時候她哥哥,就是徐未然跑過來了,那時候發現跟妳約定的時間快到了,我就隨手塞了一個木雕狗給他後就跑走了。後來,就是三個月前,他來我工作室裡訂製洋娃娃,看見其他小木雕底下的記號跟他以前拿到的木雕狗底下的記號一模一樣,就認出我了,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聽完後,晞晞面露驚訝,「該不會他一直在找妳吧,那這也太浪漫了吧!」 薛曇淡淡道:「他是想找我沒錯,但只是為了感謝我而已。」 晞晞竊笑著說:「不不不,薛薛妳太單純了,他一定是喜歡妳!不然就不會一直來找妳,你們也不會一直巧遇,我說的沒錯吧?」 「呃,他一直來找我不過是為了商量洋娃娃的造型細節,我們一直巧遇也不過是因為我的工作室就在他家附近,麻煩妳不要腦補過度。」薛曇有些無奈的說,接著兩人又聊了一會,便一起去逛街,之後兩人心滿意足的結束了聚會。
到了晚上,薛曇總覺得今天的一切很正常,卻又透著一股自己不明白的怪異感,帶著有些不安的心情,她進入了夢鄉。在夢裡,她聽見一個熟悉又溫柔的聲音在呼喚她,要她快點醒來,薛曇感到一陣心慌想要張開眼睛,但卻怎麼都張不開,直到呼喚聲停止,她才沉沉睡去。隔天一早醒來,薛曇想著:「那是誰的聲音呢?呀,好像是徐未然的,但…他為什麼要我快點醒來?」接下來連續幾天晚上她都做著相同的夢,夢裡的聲音一直讓她快點回來、快點醒來,令她忍不住想,「我到底該回去哪裡呢?我現在就在家裡啊?而且他的聲音好像帶著一絲悲傷,他為什麼如此悲傷…?」
一直思考這件事,導致她這幾天總是心不在焉,結果今天雕刻時新作品不小心割傷了手,看著受傷的手,她忽然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一些東西。突然,一道焦急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薛曇,都受傷了妳還在發什麼呆!」她抬頭一看,是徐未然來了。 「你什麼時候來了,我都沒注意到。」 「剛到。別動,我替妳包紮傷口。」薛曇望著身前專心替她包紮的人,突然想起了從前徐未然也是這樣認真的替她處理自殘留下的傷口,還帶她去看醫生,並許下會一直陪著她的諾言。雖然她不相信自己會被醫生治好,也不相信徐未然會一直陪她,但薛曇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想他了,雖然眼前的人也是徐未然,但卻不是她的徐未然。她忍不住輕聲說道:「你為什麼總是這麼溫柔?」徐未然沒聽清,說:「小曇,怎麼了?」聽見徐未然說話,薛曇才回過神來道:「沒什麼,只是在想些事情。你怎麼過來了,有什麼事嗎?」 徐未然微笑著說:「沒什麼事,剛好經過就順路來看看妳了。現在時間不早了,我送妳回去吧。」「好,那你等等我。」
望著站在門口的身影,薛曇突然想起那天,徐未然握著她的手真摯的說:「妳離開的話我會很孤單的,所以請不要輕易的離開這個世界。」,她還記得他的雙眼裡清晰的倒映著自己的身影。回家的路上,薛曇的心情有些沉重,因為她剛剛終於回想起一切了,也知道自己的怪異感是從何而來,因為這裡才是夢境,如果當年沒有發生意外,她的現實生活也會這麼美好吧,薛曇心想。
回到家裡,看見在客廳看電視的爸爸和在廚房煮飯的媽媽,她突然覺得很不捨。吃飯時,薛曇看著父母說:「爸、媽,我愛你們。」薛父略顯吃驚的說:「你這孩子,是不是吃錯藥啦」說完被薛母揍了一拳,薛母緊接著說:「爸爸媽媽也愛妳呀!小曇妳老實說,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薛曇拼命忍住淚水,笑著說:「沒事啦,別擔心。我只是覺得好像很久沒有說我愛你們了。好啦,我去洗碗了。」說完她就躲到廚房洗碗,薛曇怕再說下去,眼淚就會掉下來。
回到客廳,她窩在薛母的懷中說:「爸媽,如果你們離開的話,我一定會活不下去。」薛母輕敲了一下她的頭說:「傻孩子,我們一定會比妳早離開,但除了我們一定還有人一直愛著妳、陪著妳,妳可不能輕易拋棄人家。」薛曇又撒嬌的說: 「但我會捨不得你們啊! 」原本靜靜聽著的薛父開口道:「但也有人捨不得妳啊,妳也總會遇到讓妳捨不得走的人,所以就算爸媽不在了,妳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不管是為了不要讓我們擔心還是不要讓別人為妳難過。爸爸媽媽一直希望妳能成為照亮別人的小太陽,成為讓別人溫暖的人,就是希望妳能一直樂觀的好好生活。」薛曇的腦海浮現了一個人的身影,她決定要好好活著,為了爸媽也為了他,因為他是她的太陽,那顆連烏雲也遮不住的太陽。洗完澡,躺在床上薛曇思索著回去現實的方法,雖然這裡的一切都很美好,但她不想要丟下徐未然一個人,也想回到那裡找到晞晞繼續和她的友誼,或許真實世界很不美好,但她還有一個愛人跟一個好朋友,她想要好好活著不讓這些曾經溫暖她的人難過,未來換她成為他們的太陽。左思右想,她還是沒有任何頭緒,懷抱著想離開夢境的巨大渴望,薛曇沉沉睡去,突然她覺得身體越來越沉重,依稀又聽見徐未然在呼喚她,她忍不住掙扎著想要睜開雙眼,但掙扎了許久還是無法睜開眼,她只好放任自己睡去。
薛曇一醒來,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病房,當她對於自己如此輕易的就離開感到茫然時,她聽見徐未然驚喜的聲音:「阿曇,妳醒了!」,她轉頭望向坐在病床旁兩眼通紅、面容憔悴的男人,她的內心湧出一絲疼痛,她張開自己的雙臂,只見男人愣了一下後笑著俯身抱住了她,說:「我還以為妳在夢裡太開心不想回來了。」 「但夢裡那個人不是你…」「薛薛妳醒啦!」兩人的對話被一個充滿朝氣的聲音打斷,薛曇抬頭看向門口,「晞晞,妳怎麼在這裡?」「妳男朋友找到了我,希望我來見見妳,正好趕上妳醒來。」薛曇有些疑惑的看向徐未然說:「我好像…從來沒有跟你說個晞晞的事,你怎麼知道她的?」徐未然輕柔的撫摸著她的頭髮說:「兩個月前,我無意間看到妳的聯絡人除了妳爸媽還有我之外只剩晞晞這個人,所以我猜她對妳很重要,所以我決定想辦法找到她,希望妳見到她能開心一點。」晞晞接著說到:「要不是高中畢業後我搬了家,那之後我們就很少見面,否則哪能讓妳那麼容易就和我失聯。妳出事那陣子我正好忙著要當交換學生的事情,等到了國外就聯繫不上妳了,問了其他朋友也沒人知道妳的近況,我還以為妳是不想跟我聯絡了。」薛曇聽完有些愧疚的說: 「晞晞,我…只是不想讓妳看見我這樣子。 」聽到這話晞晞瞪了一眼薛曇繼續說道:「我前陣子還換了手機號碼,這件事還沒幾個人知道呢。也不知道你這男朋友從哪裡打聽到我的號碼,打電話給我,前幾次還被我當成詐騙集團給罵了一頓。這麼好的男人,薛薛妳可要好好把握,別辜負人家。」薛曇聽到這事,握住了徐未然的手輕聲說道:「謝謝你啊。」徐未然沒說話,只是朝她笑笑並用力的回握住她的手。晞晞看見忍不住說:「薛薛,妳先別放閃,先聽我說。妳是傻還是笨啊!當初不是說要當永遠的朋友,要互相扶持的嗎?結果妳出了事居然不告訴我,還…還把我拉黑,我還以為妳討厭我了…嗚…。」說著,她就哭了起來。薛曇內心有些感動,說:「晞晞,我真的很抱歉,對不起啊。好啦先別哭了。」「妳…妳可別…別以為這是一句道歉就…就能解決的事啊。」「那妳希望我怎麼辦?」稍微平復心情後,晞晞瞪著薛曇說:「以後有事情要第一個告訴我,之後…之後再也不準做傷害自己的事了。」「知道啦。」薛曇望著紅著眼眶氣呼呼的說著話的晞晞和身旁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徐未然,她突然感覺自己空盪盪的心被填滿了。謝謝你們,在我醒來之後還願意愛著我,擁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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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夢的話,當我回到那裡,你會張開雙臂擁抱我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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