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剛好到了 ! 」
大道寺席一郎推開圖書館的門,圖書館難得有普通學生前來,現在覺得當個普通學生低調過活,是最幸福的事,雖然沒有這個遊戲,我的人生也不可能有普通這個詞。
「喂 ! 你說事故有第三人是怎樣 ? 」
「第三人就是第三人,我認為有人暗中挑撥,壯大小松櫻子殺人的念想。」
「搞不好是使魔。」
「妳知道使魔的存在 ? 」
「我在入學前,就有自己的使魔,你不也有。」
「我討厭使魔,先坐下來一起損鵺鴆。」
大道寺席一郎拉開椅子坐下,縭雪順勢坐到對面,我們不著制服的模樣,引來周遭普通學生竊竊私語,不過從他們的竊竊私語中,一絲恐懼也沒有聽到,連關於死人或長時間沒上課的怪事都沒提。
我們這副模樣,應該說是慘況,在這群無關緊要的學生眼中,是怎樣的濾鏡,從無知者眼中流露出的羨慕,不經令人厭煩,一般來說,明明是很爽的感受。
「寺廟裡收錄記載鵺鴆古時的抄本,重點除了提及始祖鴆角的事蹟,還有他在臨死前,留下絕對不能斷絕正統血脈的命令,他的這道命令對於我而言,根本是詛咒,我只是分家的子孫,也逃不了,明明在鵺鴆沒有立場,還要服侍伯父的孩子,整天尊稱堂弟少爺、少主,那時的鵺鴆,就算沒有那件意外,老早就腐敗不堪。」
「我家那間破廟,始於明治時代,創建鵺鴆的始祖是我的祖先-大道寺鴆角。鴆角是不是本名就眾所紛紜,順帶一提,鵺鴆供奉的主神,傳聞是實現願望的水神,我不知道祂的模樣,鵺鴆其他信徒也沒看過神像本尊,能親眼見識神像的人,只有鵺鴆歷代的住持大人,現任住持大人是個思想進步的樂天派的大叔,奈何一問起暮夕神,他就換了個臉色,遵守舊時觀念閉口不談,為此,還出現猜忌祂長相的飯後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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縭雪伸手揮揮,開口提問導致鵺鴆沒落的"意外",縭雪沒興趣聽被竄改的歷史。
「十年前見證那場意外的大人,將意外稱作鬼火焚鵺,黑紫色的彼岸花烈焰,冷酷的焚燒寺廟,這也是鵺鴆從衰敗步向沒落的起因,鵺鴆苟活的老信徒在住持大人的帶領下,與西方協會利益合作,有了西方協會的金援,寺廟順利遷徙到別處重建,但是詭異的火災帶走近乎半數信徒的生命,無人再願意和鵺鴆扯上關係,信徒減少,這也是鵺鴆從衰敗步向沒落的起因,引發火災的始作俑者至今仍是謎。」
「鬼火焚鵺造成的損失,不止是舊寺廟,對吧 ? 一點也不普通的意外,絕對是有預謀。」
縭雪緊握手中的古書,我果然跟時代脫節,連仇敵發生過此等意外都不知情。
「妳說的無誤,確實有一本存放在舊寺廟書房的抄本,被燒得剩殘骸,奇怪的是,跟被燒毀的抄本放在一起的其他書,卻完好無缺到沒有一點燒焦痕跡。」
「被燒毀的書,你記得是哪一本 ? 」縭雪問。
「記得,叫暮時神話,我剛才提過,因為住持的反差行為,出現猜忌主神長相的飯後閒話,其實大家議論主神模樣外,更不停詬病流傳的神話,因為有抄本記載傳言,鵺鴆供奉的神明,是能實現願望的附喪神。」
「你有看過那本抄本嗎 ? 它的作者是誰 ? 」
「存放古書的書房是禁止閒雜人進入,可是我小時候偷溜進書房看過,剛好在被燒毀前看完呢 ! 」
「你記得內容嗎 ? 」
「當然記得,妳想知道 ? 」
縭雪點頭,表現出強大的好奇心,大道寺席一郎不好拒絕,畢竟是自己先提起。
它記載一則隱晦的神話,從前,一座名為千祉森的村莊,村內的神祇官收養了外地的孤女,十五年後,神祇官在臨終前,把職責交由女孩繼承,留下一道婚約,並賜名郁姬,不過,大部分的居民還有重男輕女的觀念,而且相當排斥來自外地的女孩,即便奉遺囑成為神官,大家依舊不待見,支撐郁姬的是自己青梅竹馬的丈夫,兩人沒有隆重的婚禮,直到某天,郁姬上山採藥草的途中,救下一名被山賊襲擊,受重傷的武士,武士為了答謝,贈送了許多衣裳首飾,這一切在年老色衰的村長夫人眼中格外刺眼,村長夫人忌妒郁姬冰清玉潔的容貌,現在又有衣裳首飾襯托她年輕姣好的身軀,她便以贈送和服的武士來歷不明為由,誣陷造謠是郁姬的情夫所贈,事情還鬧到官府出面審判,當時官府查證的消極態度,加上村長夫人與旁觀者的偽證,郁姬因莫須有的罪,被處以火刑。
她的丈夫深信情夫一詞的造謠,心灰意冷的郁姬,在綑綁到木樁架上行刑前,一改平時的柔弱,喝叱詛咒千祉森的罪人及後代子孫,將會在她死後,遭到恐懼與死亡的吞噬,並且不再受神靈庇佑,只剩下滅亡的下場,徒留你們的罪孽永傳在世。郁姬不久後遭到處刑,上天也許出自憐憫,下起一場大雨,使郁姬的身軀不至於剩下灰燼,可是她燒焦成黑炭的屍體,掛在絞刑場中無人問津。村民對於郁姬的死,絲毫沒有任何愧疚之心,一點也不在意郁姬臨死前的預言,暮夕時分,村長帶領村民慶祝新任神祇官的降臨,村長夫人還擅闖神社,拿走郁姬生前穿戴的全部衣飾,然而在夜晚午時,千祇森所有燈火同時熄滅,伴隨村長夫人的尖叫打破了嬉鬧的夜晚,眾人隨著尖叫聲來到神社內,發現了臉色猙獰恐怖,慘死在血水裡的新任神祇官與村長夫人,兩人全身上下被華麗的衣裳纏繞,那些衣裳彷彿被鮮血染紅鱗片的巨蛇,將她當成獵物拖入水池活活勒死,神祇官的屍體,則像是被巨型猛獸啃食,屍體變得殘破不堪,池裡的水全被他的血染紅。
慘事過後,千祇森陸續出現食物中毒的現象,迎來了長達三年的乾旱,乾旱帶來飢荒,飢荒又引發瘟疫,陸續的天災,千祉森的村民,失去理智的消滅長久的供奉的神明,衝動犯下的罪刑無法挽回,千祉森如郁姬的詛咒所言,不再受到神明庇護,別說饑荒和瘟疫越來越嚴重,村內的貿易一落千丈,連最基本的生活都維持不了,千祉森一夕之間成了死城,加上過去對外來者不友好的態度,根本無人願意進入千祉森救濟,甚至築起圍牆防止千祉森的村民外出傳播瘟疫,局勢逆轉,無地自容的絕望,讓村長篤定是慘死的少女降下的報應。
村長為了贖罪,從絞刑場帶回郁姬腐敗燒焦的遺體,替少女建造墓碑安葬,企圖安撫她的怨恨,人是需要心靈寄託的生物,他們不斷請求親手趕走的神明回歸,曾經厭惡郁姬的小人,甚至將郁姬的墳墓改建,供奉為暮夕神,但是事與願違,再多補償都平息不了少女靈魂的憤恨。最後一年,千祉森不復存在,全村只剩下村長苟活,肚子餓到難以入眠,口乾舌燥到出現幻覺,甚至感染瘟疫而病重不愈,卻依然死不了,簡直就是針對村長的詛咒,作惡多端的村長,在孤單和病痛的折磨中,在九十八歲的高齡魂歸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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