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中,吃午餐時,我再次被劉裕他們欺負,他們把我的國文課本丟到裝滿水的水桶裡,我好恨,恨他們,憑什麼捉弄我,但,或許這是老天派來懲罰我的。
午休,我假裝要去補考,我離開教室,走著走著,不知不覺走到音樂教室門前,我試著轉開喇叭鎖,「門沒鎖!」我打開教室門,掀開鋪在鋼琴上的布,拉開椅子,手指放在琴鍵上,本能地彈奏著,「真厲害,這是蕭邦的小狗圓舞曲吧~」我聽見背後傳來的聲音,「你也知道嗎?我很喜歡這首。」難得有人找我搭話,我開心的回應。
轉過頭,我看見一位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校……長……」接著我趕緊起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低著頭彎下腰90°道歉,「同學,你叫什麼名字?」雖然校長的口氣溫和,可是平時被劉裕欺負慣了,導致時常有一種莫名的恐懼襲來,我手指緊抓著另一手的手背,直到手背發紅,才有所緩和,「江……川雨,2年3班。」我顫抖地說出。
「放輕鬆,川雨同學,我給你兩條路選。」校長拉一旁的椅子,翹著腳說。
「哪……兩條?」
「一,去參加鋼琴比賽為校爭光,當然,中午你都可以來練琴。」他豎著食指。
「那另一條路呢?」我的腳不自覺的發抖,深吸一口氣問。
「很簡單,把你交給班導處理,你知道後果吧~川雨同學。」他竊笑一聲。
「如果你選擇第一條,你也可以向我提條件,我盡量滿足你。」他起身朝著門口走去,「那個……校長。」我拉著他的手。
「怎麼?」他回頭露出勝利者的微笑,好像早就猜中我的答案,「我選,第一條,那校長可否聽聽我的條件?」我寧願落入圈套,我也不願意被他們笑話。
「校長,若以後有得獎我不希望在升旗時間頒獎,還有,我想要轉班,但不需要父母簽字。」既然你說可以滿足我,那我就不客氣。
「好,我可以幫你辦妥,轉班的話,你想去哪一班?」
「10。」
「川雨同學,給我你的聯繫方式,這樣還想多提幾個條件時,可以私訊我。」他從口袋拿出一張紙條寫下ID,並遞給我。
「下週,上學直接去10班就好。」
「謝謝校長。」
下週我真的如願轉到10班,幾個月後我穿著正裝站上舞台,下面的觀眾很多讓我不免有些緊張,我彈奏著,結束,站起身,敬禮,下臺,一氣呵成,排名出來,我並沒有看見自己的名字,「對不起,讓你失望了」那一刻我好想哭,在台灣難得有人信任我,可是我卻沒能回應。
「沒關係,再接再厲。」看見手機的訊息,我濕紅眼,我走進廁所,「我好想贏。」我握緊拳頭,捶著牆面,「要不,我教你?」
此時我遇見了在生命中除了家人外,第三個重要的人。
他從廁所門後走出,「剛才我也看了你的演奏,當然看完就知道你不可能得獎的。」
「什麼意思,你是誰?」我怒瞪他。
「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紹,我是樂紹暉。」
「你的鋼琴應該是自學的,很粗糙喔~」他的眨一下左眼。
「你這樣練習幾年都不會得獎的。」他說完這些話我的皺緊的眉頭才逐漸放鬆。
「你是為了什麼那麼努力彈琴?17號。」
「為了贏,為了不讓他失望,為了……重新開始,我好不甘心,我不想失敗,我不想再失去……嗚……」我越說越激動,不甘心的淚滴下,我知道在一個陌生人面前掉眼淚很失禮又很丟臉,「對不起。」我轉向牆壁那邊手扶著牆壁,漸漸地手不斷向下滑,腳愈來愈彎曲,直到無力的坐在地面。
「你聽見了吧…你似乎給17號太多壓力。」他說完,我聽見腳步聲。
「呃…」我轉過身,看見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
「他不叫17號,他叫做江川雨。」
「是嗎?不好意思喔川雨,我剛剛意外發現他好像是來看你比賽的,於是向他攀談,所以才得知他竟然是你就讀學校的校長,所以希望他躲在隔壁間聽你真正的想法。」他敲了敲隔壁的門。
「你想要我怎樣?」我像是被捉住的兔子,再也無法動彈。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你想要什麼?」他蹲下身,「人的價值是自己決定的,不是因為有人需要你,你才有價值,你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什麼?」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讓我無處可逃。
曾經,我好想逃離一切,逃離劉裕,逃離學校,逃離家,逃離……這個世界,是因為校長,讓我明白自己的價值,我不想讓任何人失望,努力讀書,努力彈琴,只是希望得到別人的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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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價值是自己決定的。」
「你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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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如一道光照進來,對呀,價值是自己定的,不是別人給的。我不想要競賽,每個人彈奏的樂曲沒有優劣之分,音樂不該有排名,我真正想要的是,「屬於自己的音樂。」我緩緩地抬頭,視線模糊,我看不見紹暉的表情。
「拉住我,站起來吧!」他起身,並伸出手。他伸出手的剎那,我再次濕紅了眼。
人生總會有雨過天晴的時候,而我的晴天正式現在。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Aiugi3d5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