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的方向看去，那蕭宏宇似乎微微低著頭，雖然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能猜他對大叔的敬怕是真的。
五分鐘很快就到了，餐廳內的燈光稍微恢復了一點正常，同學們的神情也恢復了，沒有剛剛那種呆滯狀態。
但依舊沒有人開口說話。他們的目光全都看向大叔，他的咧嘴微笑起來讓人不寒而慄，「等一下再處理你的事情。」
蕭宏宇的頭更低了，一句話也沒說。
「包廂門外來了不速之客。」大叔手一揮，「不相干的驅趕出去。」那服務人員聽候便離開包廂。
至於門外的不速之客和不相干的究竟是什麼，我也沒有看到，只知道這大叔出現後同學們不再有人輕鬆作樂，反而都拘謹起來。
「同學們，請大家舉起杯子，讓我們敬彼此，相聚的時間總是特別短，餐廳將陸續再為大家上十九道菜，吃飽後各位就各奔東西，投胎的去投胎，需要受審判的就去閻王殿，大家吃好喝好，我陸某在這裡先乾為敬。」大叔說完便一乾而盡。
聽見那個大叔稱自己為陸某，這樣說起來他姓陸。但我還是沒印象，在我成長的哪個階段有個陸大叔曾經出現過。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6etGCzP5
除了我，所有的人都舉杯，陳月美看我的眼神相當詭異。我想起陳宏偉說過，有些怨念或是執念深的鬼若知道我還活著就會趁機吸取陽氣，然後再次回到陽世。難道，她已經看出來我其實還沒死？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iBIGB0lX
那大叔又再倒下第二杯說：「只要不違反隱藏性的規定，大家幾乎都能平安的離開，除了，我們的茉莉小姐。」他面無表情的勾起一抹邪笑，「聚餐繼續，第一道菜可以出了。」大叔一說完，現場的服務員突然倍數增加出現在包廂內，雙手各端一盤菜依序擺放在所有人面前。除了我以外⋯⋯
第一道菜擺在陳宏偉面前時我好奇的看了一下，是一碗清湯水，什麼也沒有。
我看向對面的陳月美，她也是ㄧ碗清湯水，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湯好像有熱氣騰騰的感覺。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EgXDrqjX
「茉莉，當我開始吃下第一道菜時我們就真的陰陽兩隔了。」陳宏偉繼續說：「其實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活下去的，但看來在陽世的我是真的死透了，沒能熬過。」他無奈的笑了笑又低頭繼續看著那碗清湯。
陳月美也還沒喝，靜靜的看著。
「第一道菜是真的確定死亡的人才會有的。」
我不懂，不是確定死亡的人才能來這裡吃這裡的食物？只要能吃這裡的食物不是等於死亡了嗎？他說的「確定死亡」是什麼意思？
「可是大家先前都吃這裡的東西，不是代表都已經不在人世了嗎？」我問。
「妳說的沒錯，來到這裡的人又能吃下餐廳裡的東西，都足以證明死了。我會說確定死亡不過是感嘆自己要進入下一個階段了。」
「下一個階段？」
大叔再次發聲說話：「第一道菜叫貪，清則身清，濁則貪起，喝下去第一口碗裡才會顯現出清濁，越濁的人會先登記為入閻王殿審判。」
喝下第一口才會顯現，但人在世誰能不貪？
「唉，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陳宏偉說。
「我不想喝。」陳月美輕吐這句話讓我和陳宏偉同時看向了她。
「畫上句點的人生已經沒有重頭再來過的可能，喝吧，也許還能投胎到好的地方。」
「不！這一切都不是我自願的，為什麼我要被迫接受這一切。」
她似乎開始失控，情緒起伏很大。
「別鬧了，妳難不成想觸犯規則？灰飛煙滅有比較好？」
「誰說我的結局只有灰飛煙滅？眼前不就有一個機會嗎？」陳月美不懷好意的目光充落在我身上。
我剛剛猜想的事情得到了證實，她知道我還活著並且想利用我再次回到陽世。
陳宏偉警告陳月美，「妳要是敢動茉莉，看是妳動作快還是我喊人的速度快！陸老闆正看著，妳確定要賭一個微乎其微的幾會？」
陳月美不說話了，她靜靜的坐著，像是發呆又像是思考什麼一樣。我心跳得很快，隨時都在準備下一個逃離或是閃避的動作。
果然，陳月美突如其來的向我攻擊，嘴裡大喊：「我要回去！」她的手有如橡膠一樣彈性極佳，快速變長朝我伸來。
陳宏偉一把拉住我偏往另一邊閃，「不能隨便起身茉莉。」他叮囑著。
我靈機一動抓起湯勺往她的湯碗丟去，幾滴湯因此濺出滴在桌面。
陳月美停下動作，面有難色的看著那碗帶有湯勺的湯，「妳，妳故意要害我是嗎？」
下一秒兩名服務員憑空出現將陳月美架起，她都還來不及說上兩句便跟著服務員憑空消失了。
「茉莉，妳還好嗎？」
「我沒事。」
早在陳宏偉用菜單畫位置圖時，我仔細看了菜單的內容，裡面唯一一個注意事項就是「保持桌面乾淨和不準損毀或是玩弄食材」。
陸大叔說這是第一道菜，那代表菜單上的東西開始上桌，規定也一併開始了。所以我才會將湯勺丟進陳月美的湯碗裡，讓她觸犯規定。
「妳這腦子動的可真快，分分鐘解決一場危機。」
我苦笑著，看了看陳宏偉的湯碗，好險沒有潑灑到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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