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為人的你 - 二她

人終其一生都在後悔，後悔多少次自己都算不清。但至少我不曾後悔現在的決定。

我是一個不怎麼有趣的人，不會說好笑的笑話，不擅長取悅別人，說話幾乎是一針見血。對於看不慣的事情就是看不慣，因此似乎遭到許多人厭惡。被人討厭沒什麼，可總是會有人很喜歡在你的後面捅上一刀。

我不太信任所謂的「友誼」，我覺得那根本不存在，這種東西感覺就像是朋友間互相利用一樣。可是……這是以前的事情了。因為我發現獨自一人是一件極為痛苦、宛如地獄一般的事情。

一直以來我認為自己有辦法獨自一個人完成、經歷任何事物並且只需要在適當的時刻請求他人就足夠了。可是這個想法是錯的，原因是我以為我自己很堅強，什麼樣的事情我都能撐過去。可往往都是在真正遇到事情過後才發現，原來自己是一個脆弱不已的普通人類而已。

是啊。不管性格、性別、種族以及高矮胖瘦……等。我們都是同為「人類」這個愚蠢的物種，沒有什麼不一樣。人類會互相厭惡、互相算計也會互相幫助，也會做出一件件愚蠢、會讓人後悔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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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有些扯遠了。大學畢業之後我正式搬離租屋處從學校回到家裡。說實在的，遇上這些很好的朋友做室友我感到很開心，至少表情不再那麼僵硬。

在正式畢業的那年便要開始找工作，可是我實在沒有頭緒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有想過要去書店或是餐廳的地方打工存一點錢，但是這不是長久之計，雖然聽說速食店不錯，但我個人還是喜歡像咖啡廳那樣氣味好聞一點的地方，所以就到了現在的這家店。第一次遇見老師，就是在咖啡店。

老師她總是坐在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咖啡，只是偶爾換一換口味罷了。我其實不太會主動與人交談，也不擅長跟他人相處。這樣的性子在班上也不被討喜，可是還是有那麼一些人願意與我接觸，老師就是其中一個。每一次看到老師，她都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她的表情偶爾上看去有些憂鬱。

看著其他員工……應該說前輩都很自然的跟她說話，想來她應該也是一位被受喜愛的人吧？知道她是作家也是從同事們口中聽來的。

有一次正好輪到我值班，前輩去忙其他事情，於是今天是由我替老師點餐。

「請問您今天要喝什麼？」我一如往常的用平時的語氣說話。

「今天喝點不一樣的好了，請給我一杯妳泡的拿鐵。」老師這樣說著。

「我……我還在學習怎麼泡咖啡，您確定嗎？」我確實是才剛學習泡咖啡沒多久，咖啡是可以，可是拉花我實在是沒有辦法。

她笑著說：「當然可以，我相信妳。」

「我知道了，請稍等。」說真的，我覺得老師笑起來的時候像是一朵隨時會凋零的花一樣漂亮。

我按照老師的要求親手泡了一杯拿鐵，也努力的弄出好看的拉花，但……還是有待加強。我將上面有著醜醜的拉花咖啡給了老師，老師看了一眼後居然拿出手機拍照。看到她這舉動我還是努力的掩飾內心的困惑以及尷尬。

「嗯，很好喝。」老師喝了一口後這樣說：「可以感覺到妳很用心，謝謝妳。」

「不，不會。這是我應該做的。」說完之後我打算默默離開，可是才一轉身，我的腳步卻停在原地。我深吸一口氣，再度轉回老師的方向。

「請問……我聽同事說，您是作家？」

老師的眼神雖然閃過一絲疑惑，但她還是點頭回答，「是啊。」

「那個……請問，對您來說作家是一個怎麼樣的工作？」我努力的擠出內心的疑惑。

「對我來說是快樂、可以幫助人的職業，雖然賺的錢不多，可能還是得找一個正職的工作。不過，對我來說這樣就夠了。」

我點點頭說：「我懂了，謝謝您。」得到回答之後，我便離開老師的旁邊繼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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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咖啡店通常會從早上九點開到晚上九點，雖然會覺得很晚，但我聽說還有開到更晚的店。自從開始打工開始，我偶爾會上到晚班。有一次，店裡已經快要打烊，我跟同事正在整理的時候，老師突然到店裡來了。我們都很震驚，不是因為老師的到來，而是老師那滿是倦容以及蒼白的臉。

我趕緊將老師扶到椅子上，正想說要不要叫救護車時，老師卻比我先一步說她沒事。同事見我陪著老師於是她加快了打烊工作的速度並且幫老師泡了一杯茶。在整理完店裡時，同事有事情所以請我關店，我看了看老師的狀況也答應最後關門的工作。

或許是得到了溫暖以及休息，老師的表情比進店時要來得好很多。但我看著沒怎麼說話的老師不禁想，想她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因為她比起疲勞更多的是憂鬱。

我想幫助眼前的人，可是怕對方覺得自己太多事所以欲言又止。如果她是因為家人的關係而如此呢？如果是因為戀愛對象所以憂鬱呢？要是我幫不上任何忙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擔心身邊的人的，我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能力去幫助……。可是即便如此，我還是希望可以分擔一點。

「老師，您還好嗎？」我鼓起勇氣說：「您喝一點茶，……或許會好一點。」

「謝謝妳……真不好意思，這個時間還過來這裡。」

「請別這麼說，倒是我比教擔心您。」

「……我只是想起來今天是一個重要的日子。」

「重要的日子？」

老師微微苦笑著說：「剛才工作到一半不小心在桌上睡著了，結果做了一個夢，然後便想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但也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好日子就是了……妳別在意。」老師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口，興許是因為喝了熱茶的關係，她的臉色總算是有好一點了。

聽到老師這樣說，讓我直覺應該是有人往生的忌日之類的，當我這樣想的時候，我的嘴也不小心說出口。「是……忌日嗎？」

老師似乎微愣了一下，當下我也實在很想給自己揍一拳。

「是啊……」老師嘆了一口氣說：「是忌日，妳猜得很準。」這時，窗外傳來聲音，雨滴的聲音打在咖啡廳外的遮雨棚上，那聲音在這種時候聽上去格為清晰但也很刺耳。

「下雨了……」我主動偏離話題，「老師沒有帶傘吧？」

「是啊，不過沒關係。」老師轉頭看向窗外，像是在想些什麼，不知道是不是在想著去世的故人。雖然是這樣的感覺，可是老師看著這場雨時，嘴角上揚成好看的弧線，眼中閃爍的光芒宛如看到希望一般。

「老師喜歡下雨嗎……？」

「不……我其實不喜歡下雨。」老師將視線轉移到手中的杯子低語道：「但是，他喜歡下雨……」說完，我們便陷入了沈默。

忽地，我腦中冒出了一個想法，這個想法是關於我一直在思考的事情。

「老師，請問您……會收學生嗎？」

「嗯？……如果是指寫小說的話是不會……」老師有些疑惑的看著我。

「老師，我……想跟著您學習寫小說，可以嗎？」我低下頭說：「我想寫小說，我想要……寫出可以幫助人的書。」

「……」我感受到老師的視線在我身上，我也不知道老師現在的表情是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這樣說出口了。

「……妳跟他在這一點很像呢。」老師的聲音很輕，所以我並沒有聽清楚。「妳真的想要寫嗎？」

「對，我這一生中會做的事情不多，可是我想從我最想要做的事情下手，適不適合什麼的……我想要先得到結果之後再做評估。」我說。

「那，妳父母呢？他們認同嗎？」

一聽到「父母」我的身體就不自覺的僵硬起來，「我……其實，他們的反應都不一樣……一人反對，一人覺得不是不行……。可是，我已經是位大人了，我想要決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抬起頭看著老師說：「人類的一生都在後悔各種事情，人生這麼長卻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工作，但工作往往都不會是自己想要的。現在的我，與其等到以後後悔，不如就趁現在有機會的時候去做，要後悔的話，往後我的人生還有很多時間讓我後悔。」

說完，老師若有所思的看著我，她說：「妳今年剛畢業對吧？」

「是。」

「妳真的想跟著我學習嗎？」

「是。」

「……那好，我給妳三年的時間，三年後看看妳能學到多少。」

「是！謝謝您。」

在那之後，我將老師送回去住處，路上我和老師撐著一把傘順便詢問跟她學習時的學費。可是老師說她不收，當下我有些愣住，於是想要請老師至少開個價錢之類的。最後她似乎有些放棄的說：「那麼以掃除之類的事情來抵，覺得如何呢？」聽到這番話我當然也是二話不說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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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老師也有一段時間了，而如今正在幫老師取她每個月都會定的花。我來到花店，店員一看到我便馬上轉身進去拿出花束。

「來，今天的滿天星很漂亮喔。」店員笑著說：「價錢跟之前一樣。」

「好。」我拿出現金付款，然後取了找的錢以及花束便離開了。

手上的花是滿天星，它的花語有思念、青春……等等的意思。老師都是把花放在客廳的一個相框旁的花瓶裡，她說那張相片裡的人是她的摯友，但是卻只有拍到她的側臉，而且兩人看起來好像也才高中的樣子。

話說，老師似乎每一個月會跟她固定聯絡。但是卻只有透過電話說話的樣子，我曾經問過老師為什麼不見面，她也只是說對方在很遠的地方，連見上一面都很難，所以我想大概是因為對方在國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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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著花回到老師的住處，在那之前我遇到之前打擾老師休息日的男生，要不是因為他說有事想請教老師，不然我其實並不想帶他來。

我進到客廳走向放花瓶的櫃子小心且熟練的把花安置好，順便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請問……相片中的人是？」男生問。

「那是我跟我一位好友。」老師說：「不過其實我們很久沒見了。」

「這樣……」男生抬手看了一眼手錶說：「今天打擾您了，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好，路上小心。」

男生向老師表達謝意後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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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開後，發現我幫老師買回來的咖啡連一口都沒有喝，而老師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老師，他剛才都跟您說了些什麼？」出於好奇以及關心我問出了這個問題。

老師沈默不語了一陣，我本以為老師是因為干涉到個人隱私所以不打算說，正當我要默默的離開時，老師開口問：「妳有夢想嗎？」

「要說有的話……是有，怎麼了嗎？」

老師沒有回應只是繼續看著窗外，但窗外除了房屋什麼都沒有，只有看過去毫無盡頭的灰色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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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又過了幾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眼角有眼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雖然依稀記得剛才的夢境，可真要去回想的時候卻又什麼也不記得了。

我一如往常的坐起身，打開手機發現鬧鐘沒有響，與其說沒響不如說是我壓根沒有聽到鬧鐘聲。現在時間已經是早上快十點了，但幸好我今天沒有值班。可是，有件事情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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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非常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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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說這個時間能聽到窗外車子經過的聲音，但是現在卻連一點聲音都沒有。我看向窗外，發現窗外不見車輛，也不見行人。我匆忙下樓，果真街上真的是一個人都沒有。我環顧周遭，因為緊張因此心臟鼓動的感覺特別明顯。這時我想到一件事情，身體也跟著反射性地做出反應，我開始趕往老師的住處，一路上連鳥都不見蹤影，就像世上只剩下我一個人類。

我獨自一人快速跑過空無一人的街道，跑步時的喘息聲也格外清晰。當我趕到老師的住處的時候，發現在那裡的不是老師，而是其他人。那位女性留著中長髮，戴著眼鏡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我看不到她的臉，只是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她。

我愣在原地開口道：「請問……」

正當我開口時她說：「無需難過，無需悲傷，生而為人，你有你應該做的事，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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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尖銳的聲響把我拉回。我猛地的睜開雙眼，看到了自家的天花板，眼角的眼淚隨著我的睜眼而滑落。我朝著聲音的來源伸出手，我將手機的鬧鐘關閉並看了一眼時間——早上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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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夢。

這是第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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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腦海還無法整理剛才夢裡的狀況，我輕輕的扶著自己的額頭嘗試要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眼淚就像是壞掉的水龍頭一樣，淚水不斷地從眼框滑落。現在的我感到很難過，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了誰，為了什麼人而感到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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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拾好心情然後換好衣服，一到客廳就看到爸爸坐在沙發上，而這是最糟的狀況。

「早。」

「嗯。今天不用打工？」

「嗯，媽呢？」

「加班。」

「這樣……」我們倆總是這樣，說話有一句沒一句的。

說真的，我不太會跟自己的爸爸相處，因為爸爸平時話就很少。有時候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但我唯一知道的是，「他反對我寫小說」。因為他覺得我沒有辦法靠這個養活自己，而原因只是因為我不是讀這方面的相關科系。

但是，有沒有讀相關科系跟這個根本是倆回事啊！

「還在跟人學寫小說？」

「嗯……」

「還要多久？」

「什麼意思？」

「還要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多久？」

「哈？」

「妳沒有什麼專長的話，就去再學一個吧。」

這是什麼意思……意思是我所做的事情對你來說就只是浪費時間嗎？我明明是想為了爸你……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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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著牙，嘗試讓自己忍住並阻斷自己的心裡話。

「你不懂。」說完，我又轉頭回到房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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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你什麼都不懂，明明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不在我身邊……，然而現在你卻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嗎？

沒有一個人瞭解我，從來都沒有。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了，何來的人可以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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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房裡坐在書桌前，雙手遮著臉，感覺這樣我就能冷靜下來。可是被取而代之的不是冷靜，而是溫熱的液體自眼眶流出。

「好想死……這樣就可以……」

不行的。行不通的。

照這樣下去——自己會先崩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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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一旁的鉛筆盒裡拿出小剪刀，細小的疼痛感自手背散出，一絲不起眼的血滴溢了出來。

「呵……」而我自嘲般地笑了。

「看得出他的悲傷又有何用？他也從來不關心我是否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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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逃離家，我來到老師的住處。雖然老師說今天不用過去，但我實在是不想待在家。我用老師給我的鑰匙開了門，一關上門就隱約聽到老師在說話。

「我最近過的不錯，你呢？」

看來老師應該是在講電話，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卻一直站在玄關。

「……最近認識的一個年輕人啊，不知道為什麼好像看到剛認識的你呢。」

看來老師是在跟她的那位「摯友」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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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你，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面呢？……你放心，我會找時間去看你父母的，不用擔心。」

「老師？」聽到這裡，不知道為什麼我下意識的叫了老師。

「啊……對不起，我們晚點再聊吧。」接著我便聽到老師走來的聲音，而我也邁步向前。

「怎麼過來了？」老師看起來有些擔心的說：「又跟爸爸吵架了嗎？」聽得出來老師也有些無奈。

「對……對不起…」

「沒關係，進來吧。妳應該也還沒吃飯吧？既然來了，我們就來討論一下妳的小說吧。」

「好。」

老師總是像這樣關心著我，以前也有一個老師會像這樣關心我。我記得……那是我還在學鋼琴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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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是我國中的時候。

因為接觸了一些日本的樂團跟動畫，於是想要彈看看喜歡的曲子，所以找上了一間音樂教室。第一次看到老師的時候就覺得老師的年紀似乎跟我差不了多少，是位很年輕的老師。姑且先以姓氏稱呼吧，林老師是一位活潑有趣的老師，上課的時候總會開開小玩笑，使得上課不會太過於沉悶。

她會詢問我的課業，或是一些近況。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林老師總是可以看出我的心理狀態。心情不好的時候，老師她會願意聽，然後就像好友一般的為我打抱不平，還會告訴我要如何去面對那些狀況。

「朋友不用多，只留那些願意陪在你身邊的幾個就足夠了。」這是至今為止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話。

就某些方面，我其實很感謝這位老師，或許是因為老師她的年紀真的很輕所以才能夠理解我，又或者是老師她自己也是這樣的。在跟老師學習差不多兩年後，因為要拚課業所以只能將課程停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像她這樣的老師如今我卻對她的印象開始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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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老師她之後怎麼樣了？要是那時候可以跟老師加個聯絡方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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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在想什麼呢？」老師的聲音讓我回過神來，「是我煮的不合妳口味嗎？」

「不，怎麼會。老師做的炒飯很好吃。」說著，我趕緊將飯一口一口的扒進嘴裡。「我一直覺得老師做得炒飯跟外面不一樣，很好吃。」

「也沒有，就只是普通的鹽巴炒飯罷了。第一次做的時候，因為沒有把菜切的小一點，結果很像是青菜炒飯呢。」

「那也沒關係啊，就是因為這樣才好，誰都有第一次啊。」老師笑了笑沒再說話，我們將午餐解決了之後，我替我們倆泡了一杯咖啡並再度坐回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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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取出隨身攜帶的筆電，而老師也坐到我得旁邊。

「我昨天有看過了，妳在場景方面的描述可以在更豐富一點。」老師開始指出小說裡需要加以改進的地方。過程中我一直專注於老師所說的每一句話。一直到講到某一個段落時，「這裡……」

「是。」我將注意力放在螢幕上等著老師說話，但老師卻一直沒有說話。

「老師，這裡是不是我的用詞有些不妥？」

「不是的。只是，我想問妳，這一段是不是妳曾經經歷過？」老師說的地方是，書裡的主角覺得自己是會讓人吵架的體質。無論從身邊的朋友中認識了朋友的朋友或是認識親戚的朋友，最後一定會接收到他們後來吵架的消息。

我愣了一下說：「老師妳怎麼知道？」我轉頭看著老師，只見老師的表情看上去很悲傷。

「老師……妳還好嗎？」

「……沒事，對不起，我們先休息一會兒好了。」

「好。」老師說完後便走進了房間裡，而我獨自待在桌前。

我轉過頭，看著客廳的一角，看向那放進滿天星的花瓶。我從椅子上起身，走向那個角落，拿起花瓶旁邊的相框。

相框是直立式的，照片裡有位只有背影與些微側臉的女性，我越看著越覺得有種熟悉感。那女生留著短髮，在那有些褐色的髮絲裡參著一些黑髮，大概是有染過頭髮。在那女生的旁邊，是年輕時的老師溫柔的笑臉。

難道老師只是想放自己的照片而已嗎？可是……上次那個男生問的時候老師的確也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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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他根本是把老師錯看成別人……」我有些嫌棄的自言自語。我將相框放了回去，當我走回桌邊時老師從房裡出來。

「老師，」突然，我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妳大學是讀什麼科系呢？」

見才剛從房間出來的老師面露困惑的表情，我連忙說：「啊……我就只是好奇。」

「我大學原本是藝術科系的，不過後來轉系了。我記得妳說過學過鋼琴對吧？」

「嗯。」

「我的那位朋友也是，她是老師。」

「是音樂教室嗎？」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樣問。

「妳真厲害，猜對了。說不定妳可以嘗試推理小說呢。」

我無力的說：「老師妳別說笑了。」

老師咯咯地笑了。「會嗎？」

接著老師又道：「對了，那位年輕人的姊姊似乎也是老師呢。」

「姊姊？是上次那個男生嗎？」

「對，不過好像是表姐的樣子。」

突然，心中的某樣事物驟然突起。我的手微微顫抖，像是想要確認一般的問出口。

「請問，他有說他表姐的名字嗎？」

老師沈默了一下，眼神似乎有些黯淡，她說：「他沒說名字，而我也是因為好奇所以也有問他姓什麼。……他姊姊，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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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個夢，一個惡夢。

夢裡，我躺在病床上，我知道我不想醒來，永遠都不想。但是，我聽到許多人呼喚我的聲音，家人、朋友、愛人。然後，夢裡的我哭了，同時也哭著醒來了，但我卻不記得他們任何一個人。

後來，夢醒了，臉上佈滿淚水。我坐了起來，一個黑暗的孤獨感襲捲而來。腦中，有兩個聲音在互相拉扯，我想消失，不，我不行消失不然有人會難過。可是我真的想消失，少了我世界也不會怎樣。不行的。那麼就讓大家忘記我就好，可是這樣死去會很孤單的。

眼淚不斷的滴落在棉被上，我開始微微抽泣、顫抖。我知道自己是誰，可是我總覺得有一個名為「我」的面具在困著我。我想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有自己那無趣的表情，我想要過著糜爛的生活。可是，可是啊……內心總有一個聲音告訴我不可以。為什麼不可以？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不然我就只是一個「空殼」罷了。

我抬起頭吸了一口氣，就在那時，我的腦海、內心突然感到一陣平靜眼淚也跟著停下了。坐了好一陣，我起身到廁所用水抹了一把臉，看了看自己的模樣。那模樣，像極了一個行屍走肉的人。

我走到窗邊，輕輕撩起窗簾看著大樓下的光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只是想著「啊，這個時候不會有人醒著吧？」然後就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回到房裡重新躺在床上，就像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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