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遊艇載著牠們到一座港口,芬里斯特替牠們買船票,與托里歐道別前芬里斯特再三叮嚀絕對不能把手機弄丟,也再三叮囑修格照顧托里歐。
「芬里斯特,你這麼擔心就跟來呀。」修格圍上一襲白色圍裙,戴上老花眼鏡,模仿起總是對孩子嘮嘮叨叨的年邁家長。
芬里斯特面帶苦澀的笑容搖頭,「抱歉,但我接下來要去其他地方一趟,我實在是抽不出身。」
看著芬里斯特困擾的表情,托里歐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督促自己打起精神,「放心吧!大哥,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謝謝你,托里歐。」
於是,雷爾夫與托里歐搭上郵輪,經過一整夜的航行,他們在早上抵達旅程的第一站。
巨大的郵輪入港,托里歐比雷爾夫先抵達外面。
過了幾分鐘,雷爾夫也跟著其他乘客一起下船。
他們到達的地方是一座繁榮的巨大港灣,附近停靠數十艘船;遊艇、郵輪、漁船等種類五花八門。
雷爾夫將視線轉向另一邊可以看到一艘即將出航的漁船,抬頭仰望天空可以看到一大片蔚藍的晴空,迎面吹來的海風帶有一股淡淡的鹹味。
成群結隊的海鷗在天上展翅高飛,大批的人潮活像沙丁魚群在港口的木板路上移動。
雷爾夫凝視周圍大批的人群,他忽然想起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以平靜的心情停下腳步欣賞身邊的風景。
不知怎地,他竟沉浸在吵雜的海港帶給他的氛圍。
「喂!快點過來。」托里歐朝他揮手呼喚。
托里歐身穿一件短袖上衣與短褲,背後揹著一個橢圓形的黃色背包,看起來就像是準備去遠足的小朋友。
「兩位,搭遊覽車就能到我們第一站的目的地哦。」修格打扮成導遊的模樣,手上拿著一根小旗子舉向前方。然後手機螢幕上切換成地圖的畫面,兩人目前的位置以紅點顯示在地圖上。
他們照著地圖的指示穿過木板路進入城鎮。
位於港口與城鎮之間的交界處有一座紅色拱門,拱門上面寫的是這座城鎮的名字──亞維爾鎮。鎮上有直著比港口更熱鬧、更密集的人潮;琳瑯滿目的商店跟攤販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有像是在舉辦慶典一樣高亢活潑的音樂,不禁會讓人沉浸在愉悅的氣氛當中。
兩人並肩走在擁擠的街道上。
修格突然把地圖的畫面縮小,匆忙的換了身打扮,披上學士長袍,戴上一束長長的假鬍子,配戴單邊眼鏡,手裡抱著一本厚重的書。
「托里歐,繼續看著前方,耳朵注意聽就好,我們現在位於世界第三大的大陸──佛洛斯大陸的東北邊,剛才經過的港口是維魯特海港。現在所在的亞維爾鎮一年到頭都像現在這樣熱鬧。」
解說完之後,他們在修格的指示下走到一家便利商店的門口前停下來。
「我們接下來要去一座叫庫斯塔的村子,他們以發展觀光度假經濟為主,工作內容是要幫當地人消滅一種叫食獸花的特異生物。我已經安排好前往那邊的遊覽車了。」
雷爾夫默默聽他說話,最後輕輕點一下頭。
真不想跟這傢伙相處……托里歐心想。托里歐昨天度過了一段難熬又漫長的夜晚,一想到接下來還得跟雷爾夫度過這樣的時光就讓他渾身難受。
「嗯……距離出發還有一點時間。」修格的雙手交叉托住下顎,眼珠子繞著眼窩隨意轉動,「現在的時間是早上十點十五分。」
手機螢幕再次被亞維爾鎮的地圖占滿,位於城鎮中心附近的廣場被打上一個黃色的標記,那是一座以時鐘為設計基底的休閒廣場。
「現在是十點十五分,大約十一點的時候到地圖上顯示的這座時鐘廣場集合,都沒問題吧?」
托里歐與雷爾夫不約而同的點頭並在超商暫時道別,看著雷爾夫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讓托里歐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暫時擺脫他了,「修格,那個傢伙好奇怪哦,個性好像有點陰森,在郵輪上的時候也都不太說話。」
「嗯……可能是不想理你也說不定,也可能是在專心思考自己的事。反正你不要想太多,這一路上照著我的指示做就行了。」
「……好啦。」托里歐鼓起臉頰,感覺這趟旅程他的存在似乎可有可無。
雷爾夫獨自一人在陌生的街道上四處閒晃。
街上有許多商店跟攤販,販售的商品都令人眼睛為之一亮,只可惜現在的雷爾夫身無分文,根本買不了任何東西。
逛了大約十五分鐘,雷爾夫走出市集,在城鎮與港灣之間的住宅區有一條人煙稀少的石頭步道。
雷爾夫邊散步邊欣賞受到陽光照耀而閃爍著燦爛燐光的湛藍大海,海風徐徐吹拂,打在港口的浪濤聲與海鷗的啼叫聲不絕於耳。
天空萬里無雲,與他鬱鬱寡歡的心境形成強烈的對比。神秘的委託人的事情昨晚一直困擾著他,他一直在思考該如何處理。
他的眼角不自覺地流下淚水,他急忙拭去,加快移動的步伐。
他漫無目的隨意遊走,四周都是純白色的獨棟矮樓房,他爬上一條狹窄的樓梯,步上一條用紅磚鋪成的道路。
他在轉角處與一位男子相撞,對方跌坐在地上。這個男人披頭散髮,外表看起來正值二八年華,身穿一件暗灰色的無袖夾克,裸露刺有紅色牛頭刺青的腹部,眼神兇狠,身後還跟著五名與他氣質相仿的男性。
男子怒氣沖沖的瞪著牠,起身拉住雷爾夫的衣領低吼道:「喂,你走路不看路啊?」
在雷爾夫眼中,對方厲聲怒罵的模樣不具威脅性。
他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用敷衍的態度回應,「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希望你沒有被輕輕碰到一下就受重傷,不然也不用發這麼大的脾氣。」
雷爾夫略帶嘲諷的話語配上敷衍的表情加深了男子的怒火。
他一把抓住雷爾夫的衣領,追隨他的五名同夥馬上從身後繞過來把雷爾夫包圍住。
「好激動哦,沒有五個保母幫你壯膽你就只能抓別人衣服嗎?」
男子的面容變得扭曲,整張臉氣到漲紅,從抓住衣領的手背到手臂的青筋全都冒出來。
「瞧你這張嘴還真會說,我馬上就讓你再也說不出話。」於是,男子率領著五位同夥把雷爾夫帶到附近一處被公寓圍住的小巷子。很快地,這六名青年便為自己魯莽的舉動後悔莫及。
抵達巷子不到一分鐘,雷爾夫變成狼爪的雙手被這些人的鮮血染紅,爪子縫裡還有從他們身上撕下的皮屑。
倒在地上的六位男子紛紛發出慘痛的哀嚎聲,帶頭的男子傷勢最重,腹部的牛頭刺青被劃出數道爪痕。
雙臂、臉以及胸口也被雷爾夫的爪子割出數道深及見骨的傷口。灼熱滾燙的血液噴湧而出,在地上形成一灘血水窪。
雷爾夫以藐視的眼神看著他們痛苦掙扎的樣子,撕下帶頭老大的夾克的一角,擦掉沾染在手上的鮮血。
「把錢包交出來。」雷爾夫輕聲說道。一個一個從他們身上取走錢包,每個人的錢包裡都只有幾張小面額的綠色鈔票還有幾枚銀色硬幣。
「喂,這是什麼錢?」雷爾夫抓起其中一名男子的頭髮問道。
其中一位混混含著淚水,帶著顫抖的聲音解釋,「那些是……去年開始由翠卡利翁帝國發行的新貨幣,單位是緹亞。鈔票上的肖像是在戰爭中功績卓越的幾位高官。」
雷爾夫將他一腳踹飛,不耐煩的把錢收進口袋。
「喂!那邊的,你在幹嘛?」雷爾夫怒吼,另外兩位混混圍著一個個子最小的人,那個人正在撥打手機,雷爾夫立刻將手機搶過來,看了下上面的號碼,再把手機折成兩半。
「怎麼?想報警啊。」雷爾夫揮過利爪,爪子劃過那人的面容,他的臉瞬間冒出四道細長的傷口,熾熱的鮮血從臉上噴出,濺灑到身旁的兩人。
他們瞪大雙眼,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位偷偷報警的同伴雙手摀住臉,臥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模樣。
「我、我的眼睛……啊啊啊啊!」他拼命大叫,恐懼在眾人間散播開來,深深植入他們的內心深處。
「通通不許動!」此時,巷子口出現一位神祕人物。他戴著一頂紅色的棒球帽,帽沿下隱約露出一絲絲金色的髮梢,帽子下的面容有一大半被口罩遮住,一雙銳利的紫色雙瞳炯炯有神的盯著所有人。他手裡握著一把手槍,對雷爾夫發出警告。
「是你們的援兵嗎?應該不是吧,如果是跟你們程度差不多的小鬼就不會有槍了。」
像是在回答雷爾夫的問題,神秘人物從身上拿出一本黑色的小冊子,冊子的封面印有展開翅膀的老鷹圖騰,圖騰下有排明亮的黃色字體,上面寫著警察手冊四個字。
雷爾夫吹了一聲表示驚訝的口哨,「哦,原來是警察啊,穿便服是表示目前沒在值勤呢?還是便衣刑警?這次能不能當作沒看到放過我?」
「少給我油嘴滑舌。你!把雙手舉高別給我動歪腦筋。」警察替手槍上膛,她說話的音調有點尖,聽上去是位女警。
「等等,警察大人。」雷爾夫咧嘴微笑,挺起胸膛說道:「是這些傢伙先找我麻煩的,我只不過……。」
砰的一聲,雷爾夫的腳邊出現一塊被子彈打出的坑洞。
「再廢話就開槍射穿你的腦袋!給我把雙手舉起來。」
女警跟老鷹一樣兇狠銳利的雙眼狠狠地瞪著雷爾夫,堅定的意志與無法侵犯的立場全透過一個簡單明瞭的行為表現出來。
然而,雷爾夫卻不以為然的繼續說:「這是一場誤會。他們找我麻煩,所以我稍微教教他們這年頭以多欺少不見得能占便宜的道理。」
「把、手、舉、高。」女警咬字清楚,慢慢道出每個字時都充滿威嚴,手指緊緊扣著板機,兇狠的目光警告著雷爾夫膽敢輕舉妄動一定會取走他的性命,而這種威脅對他而言卻是種休閒性質的挑戰。
「滾去一邊玩妳的警察小遊戲,小妹妹。」這句話成為兩人開戰的信號,女警扣下板機,砰的一聲,槍口射出子彈,雷爾夫把躺在腳邊的一名混混踢起來往前扔,使他成為擋下子彈的人肉盾牌。
一時之間,雷爾夫與女警眼中看到的一切好像忽然變慢了,混混在空中以肉身接下子彈,看起來像被一雙看不見的手用力推開,雷爾夫與女警之間充滿敵意的視線也在人肉盾牌緩緩落下的那一刻互相交錯,迸出火花。
女警收起手槍,從腰包裡掏出一雙黑色皮製手套。她戴起手套,一副來勢洶洶的高傲姿態。
雷爾夫認為她是不希望再傷到這些早已遍體麟傷的人才會收起武器,打算以徒手搏鬥的方式制伏。
他露出一抹陰險的奸笑,將剛才中彈倒在他面前的人一腳踢過去,再將倒在旁邊的另一名混混丟向她。
女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旁邊移動,閃過率先飛來的人,再往回移動,輕鬆躲過第二個人。她短距離移動時的爆發力快到在身後留下殘影。
她向前奔去,風馳電掣的移動速度讓她在一瞬間就繞到雷爾夫的後方。
女警抬起右腿朝雷爾夫的後頸踢過去,雷爾夫背對著她彎腰躲過,伸腿掃過後方,女警也在他伸腿的瞬間伸手抓住雷爾夫的肩膀,讓身子向上立起,從上方越過去。
雷爾夫感覺左邊的肩膀變得緊繃,他定晴一看,左肩被一支外觀酷似鷹爪的白色鉤爪牢牢抓住,鉤爪上連著一條銀色鋼繩,沿著鋼繩追蹤可以看到鉤爪來自女警剛才戴上的手套。
緊接著,女警以高速度向前奔跑,把雷爾夫拖著走。
雷爾夫被拖在地上滑行,身體被地面磨出擦傷,他馬上把手臂伸直,手臂在瞬間變成巨大的狼爪向前伸展,女警感覺到後方莫名出現一股詭異的壓迫感而在奔跑中向後跳,她從上方越過雷爾夫的手臂,以平躺的姿勢在空中短暫停留,眼珠子朝上飄,從顛倒的視線中目睹雷爾夫變大的手臂。
她在空中伸出另一隻手,掌心射出鉤爪,爪子咻的向上飛躍,牢牢抓住上方橫貫左右兩棟公寓的一根水管。
五指往內縮,鋼繩迅速收縮,女警帶著雷爾夫一起向上攀升,雷爾夫把手臂變回人類的大小,嘗試用爪子切斷鋼繩,繩子卻遠比他想像的還要堅韌。
女警抓住水管,一腳踩在旁邊的牆壁上,猛力一蹬,越過水管,帶著鋼繩繞到另一邊,她的雙腳踩在牆壁上再度展現剛才那飛快的跑步速度。
她貼在牆上向下垂直奔跑,被鉤爪抓住的雷爾夫也理所當然的直線上升,女警以極快的速度朝地面奔去,而雷爾夫也以同等的速度急速升高,而這兩人的位置即將交會。
女警注意到急速上升中的雷爾夫伸出手臂的舉動,她心底有盤算過雷爾夫會將手臂變形來還擊,自然也做好閃躲準備了。
果不其然,雷爾夫將手變形成巨大的獸爪往上揮,然而,他揮爪的時機卻比女警預測的還要早很多。
當女警準備從牆壁上跳起來迴避時巨大的獸爪突然消失,生長在手臂上的棕色毛皮脫離手臂飄散至空中。
女警的視線被凌亂飛舞的毛干擾,她下意識閉上雙眼防止有毛刺進眼睛,而她無意間的舉動剛好掉進雷爾夫設下的陷阱。
雷爾夫揮過手之後順勢甩動身子,後方冒出一條毛茸茸且強而有力的棕色尾巴。
女警因為視線干擾而影響判斷,她的腹部被襲來的尾巴擊中。
「嗚……」她咬牙捱住疼痛。
女警判斷情況不利,她當機立斷,放掉鋼繩,向上跳躍,停滯在空中時頭部朝下,張開雙臂,扭轉身體,藉由旋轉的力量讓身體在空中飛躍一段距離,最後雙腳踩在另一棟公寓的牆上。
被放掉鋼繩的鉤爪失去力量,雷爾夫輕易扳開後便直接扔掉。
兩人雙雙落下,但他們並沒有因此而停戰。雙方利用間隔鄰近的兩幢公寓大樓的牆壁當作短暫的立足點,一邊戰鬥一邊讓地心引力將他們帶回地面。
雷爾夫處在比女警高一點的位置,他變成狼爪的右手朝她揮過去,女警傾身閃過,雙手抓住她的右臂,伸直一隻腳頂住他的肚子,身體向後仰,把雷爾夫往下拉,兩人在空中翻轉半圈,上下位置對調後女警朝雷爾夫的肚子猛力一踹將他踢下去。
雷爾夫不甘示弱,他再度揮出右臂,揮出去的瞬間手臂變成巨大的狼爪,女警高舉右手,手掌射出鉤爪,然後伸直左腿踢向雷爾夫揮過來的狼爪。
雙方的力量互相對撞,一開始看似不相上下,卻又馬上分出勝負,女警在力氣的正面搏鬥上明顯不利,她的身體被狼爪包住,撞上牆壁。
她被壓在牆上墜落,就像剛才她拖著雷爾夫的身體在地上滑行一樣,她的身體在大樓牆壁上拖出一條壕溝。
女警放掉剛才射出去的鉤爪,從腰間掏出手槍,雙手持槍,朝雷爾夫的爪子連續開槍,雷爾夫感覺到手掌出現難以忍受的劇痛而把手放開,女警趁勝追擊,對下墜中的雷爾夫猛烈掃射,一時之間整條巷子只剩響亮的槍鳴聲。
雷爾夫承受猛烈的子彈攻勢,最後碰的一聲,摔到地上發出壯烈的撞擊聲響。
女警在牆上奔跑一小段距離後跳到另一邊的牆上,最後落地時在地上打滾幾圈減緩衝擊後順勢站起來。
她稍微檢查自身的狀態;雙手的鉤爪斷掉、左腳扭傷。
女警的視線在巷子裡快速掃過一圈,包含倒在地上的雷爾夫在內還有其他六名受重傷的男子。
當她從腰包掏出對講機呼叫支援時,雷爾夫從地上緩緩爬起來,女警看到雷爾夫挺著被射成蜂窩的身軀站起身時嚇得目瞪口呆,連對講機都從掌心滑落。
更讓她驚訝的還在後頭,雷爾夫的肌肉一邊蠕動一邊將陷進體內的子彈排出體外,全身上下如蜂窩般坑坑洞洞的傷口迅速癒合,不一會的功夫除了衣服變得破破爛爛之外,雷爾夫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站在她面前。
女警並沒有因此自亂陣腳,她的眼神依然堅定,並信誓旦旦的告訴自己,必須在支援抵達前制伏他。
雷爾夫馬上衝過來,只把手掌的部分變成狼爪,女警再度舉起雙槍,扣下板機卻只有喀擦的聲響。
剛才在牆上的瘋狂掃射把子彈用光了。
雷爾夫伸出右爪揮向她,女警抬起右腿踢中雷爾夫的爪子擋下攻擊,雷爾夫揮出另一手展開追擊,女警踢掉爪子後馬上朝他的腹部猛力一蹬,踏上他的腹部順勢做出一個空翻,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並藉此躲掉揮過來的爪擊。
緊接著,女警從腰包裡掏出兩個黑色的彈匣向後拋,並以輕盈的身手做出連續後空翻。
雷爾夫再度追上來,女警在空中放掉雙槍裡的空彈匣,空彈匣從雷爾夫的兩旁閃過。
然後,女警在空中揮槍套住剛才扔向後方的兩枚彈匣。
一切又突然變得緩慢。女警在空中以倒立的姿勢緩緩旋轉,一直到右手的手槍槍口對準雷爾夫。
砰的一聲,手槍的後座力促使她往後方飛了一小段距離。
雷爾夫閃過子彈繼續向前跑,女警也在同一時刻平安落地。
兩人再度展開近距離肉搏戰,雷爾夫連續揮舞爪子,女警被貼身而數次把槍管當作鈍器抵擋攻擊,每次槍管碰到利爪都會擦出閃亮的火花,女警一邊抵擋一邊開槍,但也因為槍管與爪子互相碰撞的關係子彈一直打偏。
女警一直想拉開距離,卻礙於腳傷無法再像剛才那樣快速奔跑。
雙方激烈交戰,女警身體向後傾,閃過一次爪擊之後她捱住左腳的疼痛,抬高右腿,朝雷爾夫的腹部使出一記側踢。
在即將命中前,女警把腿收回來,右腳落到左腳後方,身體旋轉半圈,右腿抬高伸直,完成一連串行雲流水的迴旋踢動作。
碰的一聲,紮實的攻擊打在雷爾夫的胸膛上發出打擊聲響。
不料,雷爾夫的左手擋在胸前,攔截女警的攻擊。
雷爾夫抓住她的腳踝,把她往另一邊拋出去,女警飛到空中,雷爾夫跑向她即將落下的位置,女警雙手伸直,再度朝他猛烈開槍。
雷爾夫一邊承受子彈侵蝕身體的劇痛一邊向前邁進,女警即將落地的同時雷爾夫也已經穿過層層彈幕來到她的面前。
女警伸出左手,把手槍對準雷爾夫的腦門,雷爾夫也把佈滿棕色毛皮的狼爪伸出去。
雙方的武器在交鋒的瞬間閃過一道絢爛的太陽光。
下一秒,女警的視線被鮮紅的液體染紅。
雷爾夫的爪子猛地往前揮,如刀刃般細長的白色亮光隨即閃逝,四道清晰的獸爪劃穿衣服,在女警的腹部留下鮮紅的印記。
在極為短暫的時間裡,從雷爾夫的視線中看到無數顆渾圓斗大的紅色水滴從她體內噴灑出來。
女警倒下了,雙手無力地放開槍械,滿頭大汗,面目猙獰。
此時,遠方傳來警車與救護車的鳴笛聲。
戰鬥結束,雷爾夫在警車趕到前離開巷子,穿過一條窄道,回到大街。
他從口袋掏出剛才搶來的錢簡單清點一下,大約四萬緹亞,他用這筆錢到附近的服飾店替自己買了套便宜的新衣服。
他為了越過大馬路而爬上天橋時看見遠方有好幾輛警車與救護車高速駛向街道盡頭的小巷子。
雷爾夫快步離開,盡速前往時鐘廣場與托里歐會合。
時鐘廣場是一塊很大的圓型空地,空地的外觀仿造成時鐘的模樣,外圍在每個時刻設置一張長椅,托里歐就坐在十一點鐘位置的椅子上。
雷爾夫穿過聚集在廣場的密集人群找到托里歐,托里歐頂著一張有點緊張又有點不安的表情凝視他。
「走吧。」他從椅子跳下來,雷爾夫默默跟上。
走過幾條街,他們來到一間旅行社的門口,門口處停了一輛白色遊覽車,遊覽車前方有一群穿著休閒便服的人排成一列。
托里歐對手機低聲說道:「修格,你真的都處理好了吧?」
修格也換上一身像是去度假的休閒襯衫與海灘褲,戴起草帽與墨鏡,還擦起防曬油,「放心,不用怕啦,放心跟著導遊上車吧。」隨口應付完托里歐他就把防曬油塗滿全身,躺在折疊椅上做起日光浴。
他們兩個報上名字在導遊確認後跟著其他人上車,車內的乘客大約三十人,雷爾夫與托里歐坐在最後面的位置。
雷爾夫在車子發動後就睡著了,托里歐則是煩悶的盯著窗外的景色,對向行駛的車輛與橫列在對街馬路的店家快速閃過眼前。
托里歐透過窗子反射出的倒影無意間注意到雷爾夫身上的穿著與剛才截然不同。
一發現這點,他的額頭就冒出斗大的汗珠,從上方的冷氣孔吹下來的冷風迅速吹乾它們。
他換了套衣服……而且很乾淨,看起來是新的,他身上應該沒有錢吧。難道是去搶劫?如果是的話可能跟剛才好幾輛警車與救護車急速駛過大街有關。
目前已有的線索太少,但我有預感他一定已經替自己惹上麻煩,該怎麼辦呢?要先跟修格討論嗎?不……他一定會隨便應付我,等危險來臨才要處理。
托里歐冥思苦想,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先放著,但不管怎樣都要先做好替雷爾夫收拾爛攤子的心理準備。
遊覽車駛過大馬路,爬上一條高速公路,在高速公路上高速行駛將近一個小時後下交流道,走下交流道之後四周的大樓逐漸減少,翠綠色的樹木與林子越來越多。
下交流道後又行駛大約一小時,遊覽車在一座車站站牌前停下來。
導遊透過麥克風指示遊客跟隨他行動。
雷爾夫與托里歐跟著其他人一起下車,他們站在一條平坦的泥土路上,道路兩側皆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草地,生長茂盛的土黃色灌木叢,遠方還有一大片金黃色的稻穗田園,一望無際的湛藍天空壟罩一切,天上只有幾朵細小的塊狀白雲,偶爾吹起微風的涼爽氣候與清晰的空氣都令人心曠神怡。
雷爾夫彷彿被這一切治癒似的,從昨晚就一直緊繃的表情稍微舒緩了一點。
兩人跟著其他觀光客在泥土路上步行,一路上雙方一直保持沉默,幾乎只能聽到其他觀光客熱絡的談話聲。
托里歐時不時會觀賞道路兩側的田園風景,有麻雀會飛到佇立於稻穗田中央的稻草人上啾啾啼叫,微風讓稻桿與雜草隨風搖曳。
步行大約五分鐘,他們來到一座熱鬧的度假村。
兩人在向導遊告知後與旅遊團分開行動。
渡假村的民房幾乎都是只有兩三層樓高的透天厝,其中也有造型古典的鄉村小屋,人行道是平穩的石頭路,這裡的馬路與亞維爾鎮相比只有寥寥可數的幾台汽車,腳踏車與滑板倒是隨處可見。
人行道上有許多穿著休閒服的旅客四處遊走,雷爾夫與托里歐穿過一座有噴水池的廣場後在一棟紅白相間的辦公大樓前停下來,大樓上寫著庫斯塔鄉公所幾個大字。
「好了,兩位進去時記得跟對方說是水分子派來的傭兵哦。」修格悠悠哉哉的表示,依舊躺在折疊椅上享受著日光浴,
一進入門口即可見到一位櫃台小姐正在裡面的接待處工作,托里歐快步跑到彎月形工作臺前跳起來,讓嬌小的身子趴在上面,接待小姐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埋頭書寫手邊的書面資料。
托里歐敲了下身旁金色的櫃台鈴,清脆的鈴鐺聲讓櫃台小姐嚇了一跳。
「呼……啊!」櫃檯小姐連續發出了一陣訝異的尖銳叫聲,看到托里歐後馬上換上一張僵硬的微笑,「有什麼事嗎?小朋友。」
「你好,我們是水分子派來的,村長前幾天向我們申請委託,請讓我見他。」
櫃檯小姐收起笑容,按下對講機的按鈕,雷爾夫這時才從門口走過來,對於托里歐調皮的行為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地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從櫃台上下來。
「村長,水分子的傭兵來了。」
對講機裡傳來一道粗啞的聲音,「讓他上來。」
「是,我知道了。」她指向後方的電梯,「二樓走到底就是村長辦公室。」
「謝謝。」托里歐把指尖放在眉尾向他道謝,安靜又迅速的走過去,雷爾夫則是默默跟在後方。
庫斯塔的村長是一位面容蒼白的老人,穿著一件看起來很廉價的西裝,對於兩人的出現是既驚喜又覺得怪異。
辦公室是一個四方形的小房間,左右兩側各放置一個玻璃櫥窗展示架,架子內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獎盃與書籍,房間中心有張長方形的木桌,兩張長長的皮製沙發放在木桌的兩側,最裡面則是村長的辦公桌,桌子後面有一扇橫向拉動的玻璃門,門的另一邊就是陽台。
「歡迎,真感謝水分子願意幫我們處理食獸花那種麻煩的特異種生物,不過真沒想到您竟然還帶小孩來。」他的語氣帶有質疑的意味。
「請放心,小朋友會待在下榻的旅館裡,絕對不會影響工作。」雷爾夫誠懇的說,村長可能是被他的態度說動,贊同的連連點頭。
「那就好,請跟我來。」村長帶著雷爾夫到陽台,托里歐則被留在沙發上。
「嘖,感覺真差。」他啐了一口,還抱雙臂鼓起臉頰。他很討厭因為自己是小孩而不被人當一回事。手機螢幕突然有了畫面,修格已經做完日光浴換上一身西裝,替自己弄了一戳八字鬍,梳油頭,以成熟穩重的姿態說道,「你要成為這樣子至少還要十三年。」
托里歐蹙起眉頭,猛按手機側邊的電源紐,直接把手機關掉。
村長遞給雷爾夫一副望遠鏡並指向南方一座綠色小山,山頂有塊光禿禿的土色區域,雷爾夫透過望遠鏡看到土色區域內有株黑漆漆的花苞。
「看到山頂的那株黑色花苞沒?那就是食獸花,大概在一個禮拜前我們發現它正在吸食其他植物的養分讓自己成長,要是放任不管生態會遭到嚴重破壞。」
大約兩百多年前開始這世界會突然出現一些擁有特異能力的奇幻生物,其中不乏出現像食獸花這種會對環境造成影響的危險物種。
「嗯……我想最快今天,最慢不超過兩天。」
「真的嗎?那可真是幫了大忙呢,我們已經管制該區,不讓任何人進出,拜託你們可要快點哦,你處理得越慢我們損失的越多。」
「是,我盡快。」雷爾夫在對答時的口氣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離開辦公室時托里歐依然鼓起臉頰生悶氣,雷爾夫雖然對食獸花的事情一無所知,但他相信自己不可能被一朵小花解決掉。
於是,雷爾夫與托里歐上山處理案子,山裡有幾處顯眼的路標與休息站,遵循指示沿路走即可直達山頂。
兩人爬到山頂,腳邊是一片荒涼的黃褐色土地,與半山腰枝葉繁密的樹林形成強烈的對比,山頂中央有株體型跟成年人差不多大的黑色花苞,花苞底部被數片綠色嫩葉擁護著。
托里歐開啟手機查看時間,現在是下午兩點五十分。
「好了,你自己加油,我要先去旅館辦理住宿,不管怎麼樣今天一定得在庫斯塔過夜,大約六點多我再過來找你哦。」托里歐的額頭冒出斗大的汗珠,丟下這番話就緊張的退下,哪怕是一秒也不想跟雷爾夫待在一塊。
被單獨留在山頂的雷爾夫用灰色的雙瞳凝視著眼前的黑色花苞。
雷爾夫闔上雙眼,屏除雜念,試圖讓煩躁的情緒冷靜下來。
他靜靜望著眼前的黑色花苞數秒,雙手變化成狼爪,一股作氣衝過去,食獸花回應他的行動,從擁護花苞的嫩葉中伸出一條帶有荊刺的綠色藤蔓,藤蔓像是鞭子似的從左邊揮過來,雷爾夫看準時機往鞭子揮來的方向讓身子向上翻轉,做出側空翻從上方躲過藤蔓。
接著,食獸花的葉子向前一甩,四片鋸齒邊的橢圓葉子射過來,那些葉子就像飛刀一樣鋒利,雷爾夫向前踏出一步,站穩腳步,右爪由上而下往前揮動。
「唰!」的一聲,飛來的葉子出現四道銀白色的鋒利光芒,隨後裂成五片碎片落在地上,然後雷爾夫另一手從左邊揮過去,劈開飛來的第二片葉子。
他做出前空翻,讓身體在空中處於頭下腳上的狀態,向前飛躍,視線往上飄可以短暫看到朝他飛來的第三片葉子在他頭頂上盤旋,越過之後雷爾夫一落地又再度翻轉身子,第四片葉子穿過他的背,距離他的身體只有短短幾公釐不到的距離,最後以些微之差躲掉。
飛越第四片葉子的同時,他的視角捕捉到從右方襲來的藤蔓,雷爾夫來不及迴避,藤蔓纏住左腳的腳踝,將他高高舉起。
雷爾夫揮爪撕裂藤蔓自空中落下,食獸花趁著他在空中無法迴避的時機連續射出葉子。
雷爾夫在空中猛揮爪把襲來的葉子一片一片劈開,但面對有如機關槍掃射般的猛攻,雷爾夫終究抵擋不住,他的身體被數十片葉子割出傷口,最後雙手只能護住身體防守,任憑葉子掃射,悽慘的摔落地面。
磅的一聲,雷爾夫落地讓四周揚起塵土,他從沙塵短暫飛揚的煙霧中站起來,雙臂與雙腿還有腹部與頸部皆有細長的割傷,剛買的衣服又變得破破爛爛,全身都有難以忍受的刺痛,還有點想替傷口抓癢。
而這些傷口在短短幾秒後迅速癒合,雷爾夫能藉由消耗體力提高身體的自我治療能力。
他嘴角上揚,露出微笑,感覺已經熱身完畢進入狀況了。
他再度向前衝,食獸花使出與剛才同樣的攻擊套路,從雷爾夫左側揮來一條長滿荊棘的細長藤蔓,雷爾夫朝藤蔓揮來的方向側空翻轉一圈的同時伸手抓住藤蔓,他忍住手掌被荊棘刺傷的疼痛,讓藤蔓帶著他移動。
雷爾夫放開手,在地上打滾幾圈順勢站起來繼續向前跑,食獸花再次射出身上的葉子,那些葉子跟剛才一樣直直地朝他襲來。
雷爾夫的右手從上方抓住葉子,右手壓住葉子的瞬間他跳到空中,在空中滯留的短短幾秒裡雷爾夫突然覺得周圍的一切變得緩慢,他感受得到從下方穿過去的葉子劃破空氣的聲音。
雷爾夫手裡抓著一片葉子,食獸花準備再度射擊而挪動嫩葉的瞬間,雷爾夫把手上的葉子扔過去,橢圓的綠葉在空中一邊飛行一邊旋轉,最後卡在食獸花的花萼與葉柄之間的縫隙,阻礙它的行動。
此時雷爾夫與食獸花的距離近在咫尺。
他跳起來揮出利爪,黑色花苞的六片花瓣向外攤開。
它開花了。
食獸花露出真面目,花瓣內側長滿整齊的白色尖牙,花瓣之間有一條綠色糊狀黏液,雷爾夫看到的當下直覺地認為那些綠色黏液是消化液。
但揮下去的爪子已經收不回來了,他的手掌伸進野獸般的大嘴裡,食獸花緊咬住他,雷爾夫的右手臂除了有被尖牙咬傷的劇烈疼痛外還有股滾燙的灼熱。
雷爾夫滿頭大汗,心想情況不妙,他想把手臂拔出來,食獸花卻伸出藤蔓纏住他的身體,雷爾夫用另一隻手壓住花瓣將它扳開,結果適得其反,食獸花咬得更緊,纏住雷爾夫的藤蔓也越來越多,現在他整個人被束縛住動彈不得。
情況漸漸對雷爾夫不利,食獸花的嘴巴沿著手臂往前推,似乎是想把他整個人生吞活剝。
雷爾夫灰色的瞳孔忽然縮小,身體向外擴大將衣服撐破,全身長出茂密的棕色毛皮,已經變成狼爪的雙手也跟著變大,嘴巴向外拉長,臉頰與耳朵一併消失,一對三角形的獸耳從頭頂冒出來,背後伸出一條毛茸茸的棕色尾巴。
變大後的狼爪將食獸花的花瓣撐開,一頭四公尺高兩腿站立的狼人將這朵黑色小花連根拔起。
「吼吼……」食獸花發出殘弱的呻吟,雷爾夫兩手分別抓住花瓣的一邊,朝兩側用力拉扯。
食獸花的嘴像噴泉一樣吐出濃稠的綠色液體,消化液噴到雷爾夫身上,雷爾夫從胸口到頭冒出淡淡的綠色煙霧,他扔掉食獸花,摀住臉難過的大吼。
被扯成兩半的食獸花落到地上,從花瓣縫隙裡流出消化液,這朵花在被雷爾夫扯開的那一刻就注定喪命。
雷爾夫強忍消化液帶給他的疼痛離開山頂,臉上灼熱的刺痛比被食獸花的葉子割傷還要難受,他循著山路找到剛才經過的休息站,休息站旁有間公共廁所,他在廁所外的洗手台清洗身上的消化液。
雷爾夫雙手捧著水潑到臉上,清澈冰涼的水刺激因燒灼而潰爛的皮膚,他再次消耗體力治療自己,灼熱感與疼痛漸漸消退。
雷爾夫的身體雖已變回正常人類的大小,但全身依然佈滿棕色的毛皮,尾巴消失,手腳也從狼爪變成人類的狀態,現在的他看起來既不像人也不像狼,只是一隻全身佈滿毛皮,長相奇特的詭異生物。
「有什麼事嗎?」雷爾夫用野狼的面容發出一聲低鳴,頭上的耳朵晃動了一下,視線帶到左後方一棵粗壯的樹幹上。
樹的另一邊有塊奇怪的棕褐色紋路慢慢移動,仔細一看還能發現那塊紋路正在呼吸。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那塊紋路跳到地上露出真面目,雙腳踩在被泛黃的落葉掩蓋的草地上,那是一隻咖啡色的兔子。
兔子有一雙特別長而且強健的雙腿,耳朵很短,鮮紅的雙瞳以好奇的眼神望著雷爾夫。
雷爾夫快速抖動把身上的水甩掉。
「聲音。」他簡短的說。
小兔子一步步靠近他,「那就是剛剛才發現的囉,我從你跟人類小男孩上山的那一刻就在跟蹤你們了,也看到你把那朵大花撕成碎片的樣子。」
雷爾夫沒有回應,掉頭離開,兔子跟上來。
「你剛才的樣子好威風喔,雖然最後被噴得滿臉黏液有點糗就是了。不過你明明可以變成大野狼輕鬆解決,為什麼還要用人類的樣子作戰呢?」
「我不太喜歡跟食物說話,快走開,再跟來就吃掉你。」雷爾夫冷淡的說,兔子聽得出他不是在裝模作樣。
兔子雙腳踩在樹根上,手腳俐落地爬到樹上。
「可以呀,如果你能抓到我,被你吃掉也好。」
看到兔子輕鬆爬到樹上的樣子還有牠那雙長長的腿,雷爾夫斷定這兔子是長腿兔,牠們棲息在樹木生長密集的山林,雙腿構造除了擅長爬樹外,強壯的雙腿還能幫助他們在樹木之間快速移動。
兔子一邊在樹木之間跳躍,一邊向雷爾夫搭話,「我小時候看過一些擁有奇特力量的人類,但好像不是所有人都有,可能是有什麼決定性的因素才會有這種差異,你知道的話能告訴我嗎?」
兔子一打開話匣子就說個沒完,從這個問題開始聊到最近的生活,再聊到來山裡健行的人類,雷爾夫不耐煩的朝牠怒吼,「滾!」
「別這麼兇嘛,難得遇到能跟動物對話的人類,你一直悶悶不樂的,是不是有什麼煩惱?」
雷爾夫保持沉默,心想等回到沒有樹木的山頂兔子就不敢跟來了。
「如果你不願意說的話,我可以先分享自己的煩惱哦。」兔子輕鬆的說,雷爾夫卻完全不想知道,甚至不想理會。
「我成年了……今天早上告別兔子窩出來獨立,我將經歷好幾個月甚至好幾年的旅行,最後結識一隻母兔子,組織一個新的兔子窩,延續後代。」兔子說得津津樂道。接著,輕浮愉悅的語氣突然變得沉重,「我很害怕,我害怕自己無法適應外面的世界,也很擔心無法躲過那些想要狩獵我的野獸,從今天開始我要每天活在未知的危險下,這就是我的煩惱。」
雷爾夫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牠,兔子的眼神隱約透露出一點期待。
「山腳下有很多人類,去找他們,看有誰願意收養你。」
「不要。」兔子回答的很乾脆。
雷爾夫後悔回應牠,加快步伐奔走,等回過神,兔子已經消失無蹤。
黃昏時分,橘紅的夕陽將整片大地染紅,雷爾夫的身軀也被染成紅褐色。
雷爾夫保持大野狼的狀態躺在地上,前腳交疊讓頭趴在上面,靜靜等待時間流逝。
托里歐穿過茂密的樹林,推開擋住他的灌木叢,驚見一匹莊嚴而又沉穩的巨大野狼。
他的雙眼馬上搜索到被雷爾夫撕開的黑色花瓣。
動作真快,才一個下午就解決了,會保持野狼的樣子是因為變回來會全裸,還好修格有提醒我要準備新衣服。
托里歐從背包裡拿出另一套新衣服。
「我有幫你準備衣服,快變回來吧。」托里歐舉起一件黑色上衣大喊。
然後,野狼只在一瞬間就變回人類的姿態,托里歐把衣物遞給他之後拿出手機對著食獸花的屍體拍下自拍照。
「嘿嘿,我要傳給大哥看。」他滿臉笑容的盯著手機螢幕,手指頭流暢的觸碰螢幕。
他們下山後夕陽落入山頭,天空降下漆黑的帷幕,村長得知食獸花被解決掉的消息後高興的捧著雷爾夫的手拼命稱讚他。
回到街上,托里歐想要單獨去附近的餐館用餐,要雷爾夫決定先去旅館休息,並讓修格告訴他旅館的地址。
雷爾夫按照修格的指示穿過數條充斥著觀光客的熱鬧街道,走過用石頭搭建的橋,前方有座用磚頭沏成的圍牆,沿著圍牆經過一處轉角,出現一座用木頭架起的隧道,隧道上佈滿紅色與白色的玫瑰花,帶有尖刺的綠色藤蔓緊緊纏繞在每根木頭上。
雷爾夫抬頭望向上方的招牌,比對修格告訴他的旅館名字,「薔薇旅店」。
他往前走,隧道裡充滿玫瑰花香,穿過隧道後可以看到一棟三層樓高的建築物。
雷爾夫通過自動門,門口出現清脆悅耳的音樂,入口大廳鋪滿紅地毯,天花板掛了一盞水晶吊燈,大廳內充滿高貴優雅的氣氛。
門口旁的櫃台人員是一位笑容可掬,臉上有點皺紋的年長女士。她是這裡的老闆娘。
「您好,歡迎來到薔薇旅店,請問需要什麼服務?」她親切的問,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住宿,一晚,單人房。」
另一方面,托里歐人在旅館附近的一家餐廳裡一邊傳訊息給芬里斯特報告目前的進度一邊等待隨時都會端上桌的餐點。
抵達庫斯塔後雷爾夫只用一個下午的時間就解決食獸花了,村長很高興的說我們很有效率,今晚會下榻當地的旅館,明天早上出發去下一個地方。
托里歐在享用完晚餐後手機發出震動,芬里斯特回覆了剛才的訊息。
「托里歐,你做得很好。不過請找個理由在庫斯塔多待個兩三天,順便找個理由讓雷爾夫去山裡走走。」
托里歐的手指靈巧地在螢幕上輕輕觸碰幾次,打出一句簡潔扼要的回覆,「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然是為了讓你在渡假村多玩一會。」
托里歐眉開眼笑,忍不住興奮用顫抖的手指打字回覆,「謝謝大哥。」一旁的修格看著托里歐開心的樣子不禁感慨他是如此地單純又幸福。
然後,他又想了想,再傳一則訊息,「那麼,這兩三天我要形影不離的在一旁監視嗎?」
「不用,只要確定他會往山裡跑就可以了,這段時間看你要待在旅館休息還是去當地的休閒設施玩或參加活動都可以。」
「明白了。」等托里歐發覺時他已經笑得合不攏嘴,腦袋很自然地浮現出把雷爾夫留在山裡的辦法。
隔天早晨,天空被灰色的雲層覆蓋,潮濕的空氣瀰漫整座村莊,一輛計程車在庫斯塔的村子入口前停下來。
從車裡走出一名相貌清秀的年輕女子,她頂著一頭短翹的金色頭髮,像老鷹般銳利的紫色雙瞳炯炯有神,她十指交錯往上拉,伸了一個懶腰,「嗯,真是懷念,好久沒回來了。」
她兩手拎著行李箱到薔薇旅店的門口,穿過自動門,門鈴音樂一停止,她就精神飽滿地向空盪盪的大廳打招呼,「早安。還有,我回來了。」
隨後,旅館老闆娘立刻從裡面的房間跑出來,在走廊奔跑的過程中還差點摔跤,她興高采烈的衝到門口緊緊抱住她。
「賽拉,真高興看到妳平安無事,我好想妳哦。」
「哎呀,媽,不用這麼激動啦。」
「傻孩子,每次都隔半年到一年才久久回來一次,我快擔心死了。還有,妳的肚子是不是有墊東西?」
賽拉的眼睛左右飄移,舉止僵硬,說話欲言又止,看起來就像做壞事被抓到的小孩,「這個嘛……」
老闆娘直接將她的衣服往上拉,肚子上圍了一圈黃色束腹帶,上下兩頭還露出一層白白的紗布。
「這是什麼?妳受傷了。」她驚恐的問。
她放下衣服,賽拉解釋道,「沒有啦,只是一點小擦傷。」她的樣子有點沮喪,不希望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母親神情緊繃厲聲追問:「什麼時候受傷的?」
她深深吸一口氣,知道如果避而不談母親會大發雷霆,「呃……昨天在巷子裡看到有個人弄傷很多人,我想逮捕他,結果反被打傷,最後還讓他逃走。」
母親輕輕抽打她的肩膀,氣到發抖:「所以我就說嘛,快點辭掉警察的工作啦,自從人類擁有超能力之後這世界就越來越混亂了。看,一個路邊的小混混都有可能打贏持槍員警,現在還有多少人願意冒生命危險做這行?」
「沒關係啦,現在醫療科技很發達,我這傷口換做以前可是要住院好幾個禮拜慢慢靜養耶。」
母親再次用力抽打她,「說這什麼鬼話!妳本來就應該好好休息,為什麼沒有留在醫院把回家的日期往後延?」
「因為……他們要我利用特休回家養傷。」賽拉低下頭,臉頰泛起紅暈。
母親整張臉氣到發紅,雙手摀住臉,然後直搖頭,無奈的說:「這到底是……唉,難怪近幾年警察人力越來越吃緊。」
最後,母親只能難過的嘆氣,「妳先回房休息吧,我等等會叫人拿餐點過去給妳。」
「嗯。」賽拉應聲,拎起行李箱爬上樓梯。
二樓是一條裝潢簡樸的直線走廊,走廊兩側都是單人房,每個房間的門上皆有一塊標示房號的小牌子,賽拉的房間在這條走廊的最深處。
在即將抵達房間前,隔壁房間的門緩緩向內移動,一名成年男子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賽拉嚇了一跳,但又馬上收起錯愕的表情反射性的擠出一個歡迎客人的熱情笑容。
然而,在看到對方時,勉強裝出的笑容消失了。
雷爾夫瞇著眼睛,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走出房間逕自離去。
賽拉的額頭滲出汗水,內心怒火中燒,迫切地想將他以傷人、襲警以及拒捕等罪名繩之以法,但她更清楚現在絕不能輕舉妄動。
冷靜下來,昨天才因為衝動行事而受傷,不能再犯同樣的錯了。
賽拉進入房間,脫下靴子,隨意地把行李扔在角落,坐在椅子上,兩手托住下巴,思考接下來的行動方向與對策。
想不到他會出現在這裡,他是從二一五號房走出來的,只要去查住宿登記簿就能知道他的名字,不過現在比較重要的問題是該怎麼抓他?還得評估逮捕他的風險。
依照昨天的戰鬥判斷,如果要正面拿下他至少需要一支特警組支援。
不過總署是按照事件的嚴重程度來決定要派遣多少警力,像這種地方小混混的打架還有傷害基層警員的小案子肯定是叫我自己處理,更糟的是直接吃案。
賽拉縮起身子,把左腳放在椅子上,她的腳踝裹上一層繃帶,上面貼了一塊熱敷貼。
她輕輕揉一揉腳踝,「嗚……好痛。」
除了腹部受傷之外,手槍跟手套都拿去送修,腳踝的扭傷也尚未痊癒,現在的我恐怕連一般人都打不太贏。
不管怎樣,現在還是先去看住宿登記簿,查出他的名字還有住宿時間,而且我們庫斯塔是以休閒觀光為經濟主體的小村子,只要知道名字就能查出他安排的休閒活動。
於是,她回到一樓大廳,現在大廳裡只有一位畫了點淡妝,打扮漂亮的女服務生站在櫃台正準備打卡上班。
「賽拉,歡迎回來。」女服務生露出親切的笑容說道。
「能讓我看一下住宿登記簿嗎?」
「當然。」女服務生笑著說,然後從櫃台下方的抽屜裡拿出一本厚厚的灰色小本子。
以前賽拉曾提議過使用電腦來進行登記工作,卻被母親以不擅長應付科技產品的理由否決掉。
賽拉拿起登記簿,快速翻頁,找到最近的紀錄,很快就發現昨天下午只有兩個登記住宿預定要退房的時間一致。
這兩個人的名字分別是托里歐與雷爾夫;托里歐登記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半,住在二一九號房,雷爾夫登記的時間是傍晚六點多,住在二一五號房。兩人都只住宿一晚。
「怎麼了,賽拉,表情這麼嚴肅。」
「沒什麼……對了,我記得妳常常跟客人聊天,昨天有跟這兩位客人聊些什麼嗎?」賽拉邊說邊指著登記簿上的兩個名字。
「嗯……我記得下午的這個客人是小孩,年紀大概七歲到十歲之間,他表明自己是村長雇用的水分子傭兵。」
「水分子……」賽拉對這名字並不陌生,有時警方遇到棘手難解的問題時會聘請外部人士支援,水分子就是其中之一。
「我倒是不太會跟小孩聊天,所以只有在他說話時隨口附和一下。」
「那麼,這個叫雷爾夫的人呢?」
女服務員看了一下登記本,皺起眉頭,有點困惑,「嗯……不知道耶,如果是六點多的話我好像去吃晚餐了,那個時間應該是老闆娘負責櫃檯。」
「這樣啊……那等等如果遇到這個叫雷爾夫的人能向他搭話嗎?最好能問出他做什麼工作或是從哪裡來的。」
「可以呀,我是無所謂。」女服務員聳聳肩,對賽拉的要求不以為然。
賽拉回到房間從行李箱裡找出手機,撥打給村長,詢問有關水分子傭兵的詳細情況。
根據村長的描述,昨天水分子派人來幫他處理委託案,對方是一位叫雷爾夫的男子,身旁還帶著一個小男孩,村長猜測可能是弟弟之類的親屬。
他們果然是一夥的,賽拉心想,村長的聲音又從電話另一頭傳來,「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啊……沒什麼,謝謝村長。」賽拉結束通話,手機顯示的時間是早上八點十五分。
「糟糕,如果是為了工作才在這裡住宿那他們吃完早餐就會離開了,剛才遇到雷爾夫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那他們現在應該準備要退房了吧。」
賽拉連忙起身,腹部一陣劇痛,她彎下腰按住肚子,表情猙獰,攙扶桌子慢慢坐下來。
「嗚嗚……好痛。好像弄到傷口了。仔細想想根本不用著急嘛,我都已經知道他隸屬哪個單位了,之後一定找得到人,先休息一會好了。」
她自言自語安慰自己,挺著疼痛躺進旁邊的床鋪,蓋上棉被,雙手放在肚子上,疼痛漸漸舒緩,昨天一整天累積的疲勞轉化成濃濃的睡意。
賽拉一直睡到下午才起床,她一醒來就看到桌子上放了餐點,但她實在沒什麼胃口。
她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下午一點十五分。
她離開房間,再次來到一樓的大廳,女服務員似乎有好消息要告訴她,內心的激動澎拜都寫在臉上。
賽拉走到櫃台旁,她面帶笑容說:「妳絕對猜不到我跟那孩子說了什麼。」
事實上,賽拉正想告訴她已經不需要了,但看到女服務員的表情實在說不出口。
女服務員馬上接著說:「小朋友跟我說他跟那個叫雷爾夫的客人是一起的,他們要延長住宿時間到後天。然後我跟他聊了起來,他說雷爾夫要去山上整理昨天跟食獸花戰鬥弄亂的地方,小朋友要在房間休息。」
賽拉因為腹部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顯得笑容僵硬不自然,「非常謝謝妳的幫忙。」
隨後,女服務員還補上一句,「還有,小朋友告訴我那個叫雷爾夫的人不是水分子的員工,這次工作結束後就不會再見面了。」
賽拉蒼白的臉色在得知這個消息後稍微恢復一點血色,「是嗎……」
雖然她表現得泰然自若,心裡卻像熱鍋的螞蟻一樣著急。
兩人分開後,賽拉平穩的步伐漸漸加快,她迅速爬上樓梯,來到二樓到三樓之間的樓梯間。
樓梯間的牆壁上鋪了一層漂亮的雪花圖案壁紙,牆上有一扇圓形的小窗子,外邊圍了一圈花圈裝飾。
雖然跟預期的情況不一樣,不過不要緊。一樣可以從小朋友那邊問出他來自哪裡或是以前做過的工作。於是,賽拉便前往托里歐所在的二一九號房。
她輕輕敲打兩下門,「不好意思,方便打擾一下嗎?」
過了數秒,門內傳來一道尖嗓音,「請進。」
賽拉打開門,房間的裝潢非常別緻,絨毛紅地毯、淡黃色壁紙,房間的角落有一張床,在床與牆壁之間有張小桌子跟一台薄型電視,但這些家具都被蓋上一層淺淺的陰影。
房間沒有開燈,位於門口正對面的陽台也被簾子蓋住,雖然光線不好,但也沒暗到讓人完全看不見。
而在小桌子的後面有一張扶手椅背對著門口,面向被廉子遮擋住的陽台。
「要喝茶嗎?」從扶手椅伸出一隻小手,指向門口旁位於鞋櫃與客廳之間用木板分開的隔間,裡面有飲水機跟茶壺、還有一盒茶包。
「呃……不用了。」賽拉有點錯愕,感覺自己好像被甕中捉鱉,但對方畢竟是一個孩子,可能是玩心作祟,才會搞出陰暗小房間以及刻意等待某人到來的神秘大人物排場。
「你就是托里歐吧?我有些事情想問你。」
托里歐的聲音很尖很細,說話的談吐與用字卻非常成熟,給人一種披著小孩外皮的大人的感覺。
托里歐背對著賽拉,一字一句地照著修格給的稿子念,「啊,真是太好了。我也有事想請教妳,而且我相信妳想從我這兒知道的絕對不比我想從你那兒知道的少。」
賽拉把門關上,脫下靴子走進房裡,站在茶水間旁。
托里歐把椅子轉向她,手裡握著手機,神情冷靜,台風沉穩。
「如果您不介意,能讓我先說我的觀點並猜測妳的來意嗎?警察小姐。」
賽拉走到桌子旁,從旁邊的衣櫃裡拉出一張豆豆椅,以輕鬆愜意的姿態坐在上頭,擺出陪小朋友輕鬆聊天的愉快表情。
「請說。」
她的舉動倒是讓托里歐有點吃驚,托里歐本以為兩人會先進行一場嚴肅的談判,情況最糟可能演變至大打出手也說不定。
「咳咳……」他清了清喉嚨,說明時常常會偷看手機螢幕一眼,「首先,最讓我覺得奇怪的是昨天對我愛理不理的女服務員今天早上卻突然熱情地向我攀談,而且談話方式與其說是聊天,不如說是想從我這套出一點話。」
賽拉點點頭,很有耐心的聆聽。
「於是,我開始猜想是誰想要知道這些事情而展開調查,委託服務員問話的人很可能是今天早上才去拜託她幫忙的,而且那個人對我或是雷爾夫接下來的行動以及身份感興趣。
很巧的是在我跟服務員講完話去旅館餐廳吃早餐的時候,餐廳裡有幾位中年婦女正在跟妳母親聊天,她們講話的聲音很大,一直到有客人反應她們才安靜下來。
她們談話的內容就是今天早上在亞維爾鎮當警察的老闆娘女兒回來了;時間點吻合,而且有能力說服服務員幫忙的人只有妳。
至於動機,聽到妳是警察我馬上就想起昨天在亞維爾鎮看到好幾輛警車跟救護車駛過大街的畫面,還有換了套衣服的雷爾夫,那時我就已經在懷疑他是不是闖了什麼大禍。」
聽完托里歐的調查與推理,賽拉嘴角上揚,一邊忍住笑意一邊為他拍手表示欽佩。
「呵呵……天啊,你真的只是小孩嗎,真是精采的推理。」
托里歐臉紅了,其實這些都是修格幫他擬定好的稿子。
接下來,輪到賽拉道出事發經過以及她的調查。
現在,稍微整理一下後雙方已經明白事情是如何發生的,也明白彼此對雷爾夫都沒有好感。
「那麼,賠償妳醫藥費再給你一筆和解金,這件事能到此為止嗎?」托里歐說道。
這讓賽拉感到不解,經過剛才討論的過程,她原本認為托里歐會協助警方辦案。
「怪了,我還以為你會幫我抓他呢。」
「如果可以我當然也想,只可惜現在我的立場不允許我這麼做。」托里歐說到這邊心裡有點不解,為什麼修格要他這麼說。
他沉住性子接著說:「賠給妳的和解金不是水分子負擔,之後我們會向雷爾夫請款。」
剛才聆聽托里歐的推理時,賽拉心裡的確有過水分子從中協調的念頭,但她不想要單純的金錢賠償。
「既然如此,能幫我聯絡水分子的主管嗎?職位越高越好,這方面我想跟他談。」
「不需要這樣吧……」
「如果拒絕就不用談了。」賽拉眼神堅定,態度強硬,托里歐心裡也知道如果這時鬧翻一定會影響到接下來的工作行程,修格的雙手比出一個大大的圓圈表示同意。
「好吧,我試著聯絡看看。」托里歐假裝打電話,對著沒有人接聽的手機解釋狀況,做出頻頻道歉的樣子,再將手機遞給賽拉。
賽拉的心臟突然跳動得很快,把手機貼在耳邊後傳來一道語氣溫和的男性嗓音。
「您好,我是水分子的負責人,修格。先讓我向妳說聲抱歉,亞維爾分局員警。」
「不用抱歉,該道歉的不是你。」
「妳的要求是?」
「這次的事情我可以姑且放過你們,但下次如果用我的名字委託你們,水分子必須無償提供協助。」
「唉呀,小姐,妳這可是變相的獅子大開口呢,警方找我們協助的大案子費用幾乎都是百萬起跳。」
「不答應就等著看他們兩個被拘留。」賽拉不小心衝口而出,她之後為自己感到羞愧,竟把怒氣發洩到無關的人身上。
「呃……這個嘛,妳現在負傷又調不到警力,要怎麼抓他們呢?」
賽拉跟托里歐的對談中未曾透露過無人支援的事情。
「妳是不是在想我怎麼知道沒人會來幫妳,因為我很清楚警方處理這種小案子的作業程序。」
賽拉光是想像修格在說這些挖苦她的話時的表情心裡就一肚子火,她把手機握得很緊,機殼發出細微的金屬碎裂聲。
「雖然沒必要,但我還是答應妳的要求。」
「呃……」賽拉愣了一下子,腦筋有點轉不過來,「你這句話很奇怪,既然沒必要那又為什麼答應?」
「哦,原來妳不想要,那就當我沒說過囉。」
「等等,就這麼辦,一次免費協助平息這次紛爭。」
於是,雙方的協議達成,賽拉在一張紙上寫下協議內容,最後由托里歐簽名才讓事情暫時告一個段落。
另一邊,在山頂上的雷爾夫正在用鏟子挖掘土塊填補昨天被甩到空中落下弄出來的坑洞,食獸花的屍體早在昨晚就被村長派來的人回收了,而在他工作時身旁莫名出現一位調皮的助手。
「你變成大野狼用前腳挖土不就能很快地把洞填平嗎?」昨天曾出現過的長腿兔問道。
雷爾夫沒有理牠,只是把鏟子壓進土裡,舀起一塊泥土倒進坑洞。
兔子尖尖短短的耳朵微微晃動,頭歪向一邊,靜靜地觀察他。
雙方沉默許久,過了一個多小時,雷爾夫快把山頂整理好兔子才再度開口。
「接下來你要去半山腰那邊洗手嗎?」
雷爾夫依然沒有回應,把鏟子扛在肩上離開山頂,兔子跟在後頭。
進入森林步道簍長腿兔手腳俐落的爬到樹上,利用強而有力的大腿在樹木之間跳躍。
因為雷爾夫解決食獸花的問題讓庫斯塔再度開放登山健行活動的場地,因此在半山腰有許多遊客與雷爾夫擦身而過,其中有不少人會對跟在他後頭的長腿兔拍照,一閃一閃發亮的閃光燈讓長腿兔難過的閉上眼睛,身體趴在樹上無法移動。
牠心裡暗自期許雷爾夫會阻止他們,然而他卻裝作沒看到繼續往前走,直到他消失兔子才跳到其他樹上遠離閃光燈。
牠在樹幹之間連續跳躍,速度飛快,在昨天相遇的洗手台找到他,雷爾夫正在清洗沾在手上的泥土。
「呼,那些人類真討厭,居然用會發光的小盒子捉弄我。」兔子雙手放在眼睛旁邊搔癢,看到雷爾夫的鏟子斜靠在洗手台旁邊的牆壁上。
兔子望向雷爾夫,他還在清洗身上的泥巴,牠悄悄靠近雷爾夫剛才用來挖土的金屬器具。
雷爾夫在水槽旁甩手把水弄掉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響亮的金屬撞擊聲,他轉身一看,鏟子平放在地上,而在一旁的長腿兔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地盯著他,說道:「唔……我看這東西快掉下來,想幫你扶好。」
雷爾夫聳聳肩翻,突然做出一個弓箭步,手臂往前揮,揮動的瞬間伸長變成狼爪,一把抓住兔子。
「唔嗚……」兔子全身被雷爾夫的爪子架住;頭部被食指扣住、腹部被拇指緊緊壓著,中指則像一把刀抵在他的喉嚨前,彷彿在暗示膽敢輕舉妄動就立刻結束牠的性命。
雷爾夫保持變大的狼爪把牠拎在半空中進行審問。
「是誰指示你來纏著我?」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嗚嗚!」兔子被勒得更緊,爪子在身上壓出細長的傷口牠才急忙招供。
「幾天前有個人類在附近閒晃,他想找一隻小動物幫忙,事成之後會安排協助者給人飼養,過著一生高枕無憂的生活。」
「我猜猜,幫忙的內容是來纏著我?」
「是……盡可能跟你聊聊煩惱、家人之類的東西。」
「有其他動物參與?」
兔子無辜的搖搖頭,眼睛睜得渾圓,貌似在祈求憐憫,「沒有,只有我。」
雷爾夫嘲諷的說:「你一定是兔子窩裡最笨的一個,而且你的同類也巴不得你消失。」
兔子的表情充滿絕望,牠強健的雙腿出現難以忍受的刺痛,牠不敢挪動視線往下看,但可以篤定雙腿已經受到無法自由行動的嚴重傷害。
「我說過了吧,再跟來就吃掉你。」語畢。雷爾夫整顆頭變成野狼的模樣,惡狠狠的瞪著牠,張開銳利的狼牙朝牠逼近。
兔子連求饒或哭喊的機會都沒有神經就自動斷裂,失去意識以減輕死亡帶來的痛苦。
牠最終被鋒利的狼牙咬破喉嚨,結束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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