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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要過來啊啊啊！>""<

凌曉潔

Jul 12,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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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ins Read 1,736 Wor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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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天忙碌擾嚷，拖著沉重的肩膀和提袋，我兩眼無神回到家門口。

真是累癱了，眼睛都快對不上焦，一個簡單插鑰匙入鎖孔的動作試了三次才成功。一進屋，隔絕門外炎熱嘈雜後，我立刻打開冷氣，把自己摔進單人沙發裡。

真累啊……眼皮比肩膀還沉重，疲憊感蔓延全身，幸好明天就放假，我迷迷糊糊地想著，乾脆直接睡下去，冰箱反正是空的，沒有東西吃，洗澡、更文什麼的也等明天醒了再說。

但沙發扶手邊的地板傳來細細聲響和輕微動靜。

……不會有老鼠吧？

我睜眼望向動靜來處，就看到比老鼠更讓我驚懼的畫面。

一個枯瘦、頭髮稀疏的女孩由沙發扶手邊冒出半顆頭來盯著我看。

那張臉髒髒癟癟，蠟黃皮膚貼著骨頭，顯得眼睛特別大，雙眼空洞沒有神采，看起來就像末日電影裡的喪屍一樣黯淡，卻又靠我那麼近，她的鼻息就噴在我手上。

心臟瞬間幾乎停止。

「啊啊啊啊啊！」

我慘叫一聲直接彈開，連滾帶爬離開沙發，才跨出幾步腿一軟，就這樣狼狽摔在地上跌了個狗吃屎。

那女孩這時從蹲下的地方僵直起身，逕自朝我走來，嚇得我瞳孔震顫，胃酸翻滾，幾乎尿失禁。

由下而上的角度看過去，女孩瘦得剩一把骨頭，四肢乾枯得像樹皮，衣衫破破爛爛，她來到我身邊再度蹲下，才一靠近，身上傳來的酸腐膩味就直衝腦門。

天哪！好臭！

但不知道是幸或不幸，受這味道剌激，我竟然沒昏倒，竟然從疲累中清醒過來，竟然開始妄想靠溝通解決眼前問題。

這真是現代人最大的悲哀。

平撫心頭恐懼，我試著和女孩交談。

「妳……妳是誰？」我心跳飛快，口唇顫抖，連發問都小心翼翼，就怕吸氣過猛會被她薰到吐出來。

女孩眼神空洞茫然：「奴是……趙阿衡。」

她開口說話，面無表情，但卻由她微微張開的嘴裡露出一截根本不該出現在齒縫間的奇怪事物。

那是一截近在我眼前，還在抖動的蟾蜍腿。

趙阿衡……蟾蜍腿……

我冷汗直冒，完全想起來了！

這女孩是我去年參加創挑時發明出來的人物！

那是萬聖節主題的創挑，只要交出一個原創人物設定就行。為拿徽章，我創造了她，設定也很潦草隨便。

趙阿衡，生於明末貧戶，自小缺衣少食，十三歲那年遇到大饑荒，在她十四歲那年，爹娘先後死去，屍骨無存。她撐了兩冬餓得只剩皮包骨，好不容易在田裡找到隻青蛙生吞下肚，結果原來是毒蟾蜍，就這樣把自己吃死了……死時只有十五歲。

她習慣睜大眼睛東張西望，隨時都在找吃的，也只有看到食物的時候眼睛才會發亮，才會有點幹勁……

相較於我筆下其他鮮眉亮眼，光采奪目的角色，關於她，我其實已經想不起來太多——她一開始就只是我用來賺徽章的免洗人物而已。

「阿衡妳……為什麼會、會出現在這……我家？」我都快哭了。

「奴……奴不知道。」

因為營養不足，她思考很緩慢，一句話出口前得先在舌尖繞上三圈還講不利索，她歪著頭想半天，從身後拿出把鏽柴刀來。

「爹、爹死之後，刀愈來愈鈍，奴想、想磨刀……磨利一點，要、要找吃的……」

這段結結巴巴的話像一星火苗，點亮了我的腦袋。

是啊，一般故事裡人物穿越後，要想重回原來世界，就要達成特定條件。

也就是說只要滿足趙阿衡的願望，她就能回到故事裡去吧？

她的世界當然並不美好，可我還是希望她儘快離開，離得我遠遠的！

後天我還和小惠她們約好聚餐喝下午茶呢，在那之前一定要把人送走。

於是我滿臉堆笑：「磨刀是嗎？沒問題，廚房有磨刀石，我來幫妳磨，保証磨得亮晶晶！」

她明明看起來單薄得風吹就倒，這時卻是握緊了柴刀堅決不放。

「奴、奴自己磨……」

「好好好，讓妳來。」

我馬上從廚房拿來磨刀石和一碗水，交給阿衡自己操作。她坐在地上，開始垂頭、專注而緩慢地磨著那柄鏽柴刀，磨的時候，還不停吸吮著嘴裡那截蟾蜍腿，發出讓人聽了極度不舒服的「嘶嘶」聲。

時間過得好慢，我身體的疲勞和精神的緊繃也已經到極限，但她終於除掉柴刀上全部鐵鏽，原本黯淡的鈍柴刀，現在看起來閃亮鋒利。

太好了！

我看著阿衡手上的刀，眼睛開始發亮，阿衡看著我，她眼裡的光卻亮得更不尋常……她定定注視著我，就像在看一塊肉。

空氣凝結了，不安的氣氛流動在我倆之間，我完全能猜到她接下來想做什麼，但是身心都到達崩潰邊緣，我無力閃躲也無力求救，只看得見阿衡愈來愈亮，如同野獸般的眼睛，她堅定地朝我一步一步走來。

……其實一開始真的很痛啊，但血快流光之後，除了有點冷，我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柴刀飛舞，血光閃動之際，我的意識愈來愈模糊，最後腦中唯一想到的是阿衡十四歲那年，死於饑荒中的，她屍骨無存的雙親。

他們的遭遇也和我一樣嗎？

柴刀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變鈍變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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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惠在門外按鈴，已經按了十分鐘，她很不耐煩。

明明說好一起吃下午茶，人到底去哪了？又寫故事寫到昏頭了是嗎？

她開始拍門。

「小潔、小潔妳在家嗎？小……」

最後一下，小惠拍了個空，大門咿咿呀呀地打開，門內傳來濃烈酸腐的血腥氣味。

這氣味當中站著個全身乾枯破爛，舉著柴刀，像喪屍一樣可怖的女孩。

小惠心臟幾乎跳出口腔，她恐懼地看著眼前的怪物，還來不及發出慘叫，那詭異的女孩卻兩眼發亮，咧嘴笑了。

她咧開的嘴裡正叼著一截白森森的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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