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的很快,當月色攀上漆黑蒼穹,萬籟俱寂,再小的風聲都輕巧幾分。
床榻上的墨法男子卻睡得不安穩,映著月色的臉略顯蒼白,眉間蹙起,往下是一道刺目的傷疤跨過他的鼻梁,兩張唇瓣緊閉,頰肉卻咬得緊繃,彷彿正做著夢魘,不時發出掙扎般的呢喃。
「唐青?」感覺到對方的異常,陸炩小心翼翼的將人翻身抱入懷中,不到一瞬,原本沉睡的唐門卻突然從夢中醒來,尖叫出聲。
「啊——!!」
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的瞪大雙眼,下一刻他無法控制的全身抽搐,整個人繃的死緊,四肢肌肉不自然的一抽一抽,血脈凸出清楚可見。
情況來的突然且嚇人,躺在身邊的陸炩的趕緊坐起身,面色冷靜,行動果斷——
「別咬。」陸炩迅速掐開唐青的牙關防止對方無意識中咬斷舌,細心撥過對方已經散開的黑髮,低聲安撫著對方。
「是不是很疼,我幫你揉揉。」
掌心運著內力在唐青緊繃的腿按摩,為他減輕症狀的痛苦。
「呼呼—呃啊——!!!」
近乎是椎心的折磨,痛得唐青連呼吸都失序變的短促。他無助地瞪視前方,眼眶中含著水氣,眨一下淚珠便會滑落。
自雷劫之後,每過一個月便會犯上一次癲癇,可近來犯病的日數卻有縮短的情況,有時唐青發作時自己根本不在,更有少數幾次當他回來,唐青早已倒在地上暈厥過去,咬緊的牙關都用力到滲出血絲,那景象嚇的陸炩往後都盡量寸步不離守在對方身旁,即使外出也會在太陽下山時歸來。1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Y8kOCMFYj
陸炩不是沒有四處尋找方法治療唐青,但尋醫的結果幾乎是無果,那些人只能搖搖頭和他說是治不好的病根,無解。
約一炷香後,唐青的反應才穩定下來,他大口的喘息,撐過一輪折磨後算是虛脫了,後背因冷汗濕了一片,像是落水的貓兒,病懨懨的癱在床鋪上,雙眼泛紅,眼神游移四周,充斥著惶恐與不安。
整個人就像是當初醒來時的模樣,記憶混亂,什麼都記不得,謹慎的很,陸炩當初也是花了近半載的時間才讓對方開口習慣自己。
當初,本該割捨;如今,已捨不得。
「唐青,有我在,沒事了。」
陸炩鎮靜的運起氣,指尖搭上唐門的太陽穴渡給對方,緩和焦慮與不適,對方聽聞後,直到逐漸聽見陸炩沉穩聲線,唐青才稍稍放下警戒。
碧藍的眼瞳在夜中成了能穩定他徬徨的大海搖籃,陸炩的溫柔不斷攻陷唐青最不想鬆懈的那道防守,但每每在這種時刻,他的堅持卻成了自己矛盾的選擇。
呼出一口長氣,唐青不確定地按按下腹,燃燒般的刺痛消失了,他垂下眼眸,回想到方才夢中的情景,亦是忍不住瑟縮,攅緊陸炩的白色衣袍。
很少表露脆弱的行為讓人更為小心翼翼的呵護。
「不疼了,睡吧。」陸炩環抱過對方,一手伸到背後,輕輕拍著,哼起了家鄉的謠曲。
陸炩的聲音好聽,如太陽,如大地,充斥著生機與源源不絕的暖意,照耀了他大段日子,直到至今。
黑暗中,唐青就抵靠著對方,鼻尖嗅到的是陽光,生生不息的味道,他聽見彼此的心跳,而陸炩拍在他背脊上的規律就和心律一致,混入了醇厚嗓音的音色,催眠著他入睡。
直到看見唐青再次闔眼睡去,陸炩終嘆了口氣,撫平唐青眉頭鼓起的小丘,憐愛的在他眉心上留下一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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