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房後,邵語鴦思索起師傅們的反應大感奇怪,「他們定事有麼重要的事要談,想必那封信必有所不凡。」
越想越事心煩,索性坐起身,練起內功。
練功時,只覺得耳邊有些聲響似乎聽到了些什麼,她運起內力,聲音便再更清楚了些。
「鴦兒走了麼?」李弦問道。
「進房裡去了。」
陳燕竹尋思道「這會兒又是怎麼樣的大事可以令他這等心煩?咱們不早已隱居此山,打定主意不管江湖上那些打打殺殺,恩恩仇仇?」見丈夫一臉憂愁,陳燕竹嘆了口氣。早年,兩人就因看多了江湖上的愛恨情仇覺其乏味,那時年歲甚輕的夫婦倆索性隱居長白山,不再和兄長們爭奪江湖上的師傅所傳下的掌門一職,過的尋常人家的生活,偶爾練練劍,種些蔬果自給,想做什麼便做些什麼,倒也好不快活,只是這...唉,該來的總是會來...
李弦從大衣底下掏出一封信放在木桌上,臉色甚是鄙視,像是看到了什麼髒東西。
「何人寄的?是仇家麼?」
見丈夫這等反感,想必此務頗為棘手,她蹙著眉,牙一咬問道。
「妳瞧了便知。」李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等她細想,信便遞過來。
「是李羽師兄!」陳燕竹驚道,手中的信險些掉了下來。
李弦手一插,示意她讀下去。
而越是讀下去卻卻是使她心驚。待她讀完全篇,卻是一語不發,好一會才勉強擠出幾個字「這、這是他的主意麼?」
他沒有正面回答妻子問題,只是答道「眾多門派和英雄好漢都舉杯加入了,就連一向少管世俗事務的雲嶺派也頷首同意。」
「雲嶺派?這可當真?」她這一驚可著實不小。據她所知雲嶺派位於交通不便的橫斷山脈上,不僅位置和中原頗有距離,歷代掌門幾乎為武林間知名的隱士,門下徒孫更多有著晉代陶淵明那般不為五斗米折腰的傲骨,鮮少聽人說他們的不是,更不用說是成為朝廷的走狗。本光是要他們下山已是極難,更遑論與其他人一同商議國家大事?怎麼想都是不對勁兒。陳燕竹隨即轉念一想「難不成這回有什麼把柄哉在李語師兄手上?」若是這麼說便說的通了。哪怕是自律再怎麼強的派系總會有一兩個不願人知的醜事,若是一般派系或許不至於這麼在意,但這可是自尊甚高、清譽頗高的雲嶺派,若是讓人知道這些醜事,任人笑個一百年也不為過。
「既然連一向少有紕漏的雲嶺派都能被師兄抓著了小辮子,咱們這會兒可是非去不可了。被人譏笑多年還不打緊,若是連所有仇家一併找來這可不成,雖然仇家武功不及我們,總是寡不敵眾,咱們夫婦倆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被捉到了只能任其羞辱一番。」陳燕竹心道。
見妻子臉色驟變,李弦只道她已把整件事摸透了七、八分,詩從悲來,詩性一發,苦笑吟道「一賭兄長揮,萬念俱成灰。回望長白山,嘆問回日歸?」
她回以一笑,只是眉語間少了平時的生氣蓬勃,添了幾分淒涼。凝視著外的明月,她輕輕回道「君問何日歸,女子笑不回。一望冬日月,心道已無愧...」只是詩未對完,聲音卻已哽咽水簌簌地落下。
「弦...弦我好怕咱們這回逃不了這劫...」
一向掛著笑容的外殼在此崩裂,啪答答的碎了一地,而藏在其中的那個陳燕竹赤裸裸的摔了出來,既脆弱又無助。
李弦一手搭上了她不斷起伏的肩,像安慰哭泣的孩子般輕輕安撫「別怕,這回輪我來保護妳...」他喃喃道,最後一句小的誰也沒聽見「即便要死,也要一起笑著死去...」
聽到這,邵雪鴦一行淚潸潸流過雪白的臉龐,意識到自己流淚她本能似的拿手帕去擦,豈知不擦倒好,一擦卻沾濕了手帕卻沒能止住,只是睜睜的望著月。
那一夜,徹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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