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承德一個人住在整層的住家中。半開放式的小廚房收得很整齊,除了基本的瓦斯爐外,也有烤箱和微波爐,看起來使用率不低,似乎會自己下廚。
兩個大房間的其中一間是他自己的臥室,稍微有些凌亂,有些衣服還被他扔在地上。另一間大房間則是被他堆放了不少的貨品,似乎被他當成倉庫使用。
除了兩間大房間外,他還有一間小房間被他佈置成貓房。裡頭有著寵物床、大小跳台、隱藏在櫃子中的便盆、各種玩具和隧道,窗戶邊甚至擺了一個小吊床,讓牠可以跳上去觀看窗外的風景。除此之外,貓房中還放了一台小冰箱,牠懷疑這根本就是專門存放新鮮貓食用的。
小肆嗅了嗅,發現這些東西幾乎都是新品,上面完全沒沾染任何貓咪的味道。這些東西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布置起來的,這個人到底準備了多久?
牠本來打算在傷勢完全好以後就直接離開,但在看到如此周全的設施後,反倒有些於心不忍。他是不是一直很期待擁有一隻貓呢?或許,多留幾天也不錯?
但很快的,小肆就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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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小肆睡迷糊了。不知道是否因為久違地在安全環境下休息之故,整晚牠睡得特別熟。神智恍惚時,牠感覺到自己被一雙溫暖的大手抱起來,但疲憊的牠不太願意醒來。小肆在伍承德手上蹭了兩下,很快又睡了回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牠被伴隨著蜘蛛臭味的妖氣驚醒,一睜開眼就發現獸醫正在把牠從外出籠抱出來,恣意翻動牠的身體。
獸醫身上的妖氣應該有特意壓制過,但洩漏出來的妖氣仍比小肆強上好幾倍。牠嚇得不敢亂動,只能僵著身子任由對方上下其手。
「傷口好了很多,羞恥圈可以拿掉啦。」獸醫語氣輕快地說:「至於這邊的毛嘛……大概還要再等一陣子吧。」
「這麼快?」伍承德感到困惑,但看到拆下的繃帶底下,幾乎完全癒合的傷口時,又不得不信。
「項圈就更不用擔心啦,不妨礙的。等哪天你不要牠了,再來跟我說就好啦。」獸醫對伍承德友善的笑了笑,說:「他現在年紀還小,下次回診再跟你約結紮和預防針的時間啊。」
一聽到被人說小,小肆反射性地想要抗議,卻在聽到「結紮」一詞之後,立即乖得像是真正的小貓咪。
出於本能的,小肆不願意失去牠的雄性象徵。為此,牠寧可被人當成小貓咪。
伍承德困擾的摸了摸項圈,無法理解為什麼獸醫會這麼說。他看著出奇安靜的小肆,有些勉強的接受了獸醫的說詞。
獸醫給了一小罐藥膏,讓伍承德早晚替小肆擦在傷口處,很快就把他打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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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伍承德家後,小肆才得以放鬆。
伍承德把小肆放到貓房,讓牠自己去玩後,又回到電腦前工作。
大概是閒得發慌,小肆開始滿屋子亂鑽。牠在陰暗的角落發現了一種很常見的黑褐色的小蟲子,順手就將蟲子拍扁。牠記得這個國家的人類多半不喜歡這種小蟲子,他們為此花費了不少心思想要除掉這些蟲子。
幫他消滅這些蟲子,也算是報答他救命的恩情。
雖然並非頂尖,在妖怪當中更可以說是弱小,但對付這種只有生命力特別頑強的蟲子已經是綽綽有餘。牠叼來一個手機大小的小箱子,然後勤奮地到處鑽,將躲藏在黑暗中的小蟲子一一抓出來拍扁,扔進了小箱子中。
待伍承德忙完,起身要準備午餐時,他發現小肆乖巧地蹲在小箱子旁邊,抬頭盯著他看,像是在炫耀一樣推了推小箱子。小箱子幾乎被小肆的獵物裝滿,在視覺上讓伍承德受到相當大的衝擊。他臉色有些難看,抓起手機掙扎了許久,最後決定放下手機,坐回電腦前,打開了貓咪論壇。
小肆意識到好像有哪裡不對勁,看伍承德又跑回電腦前,也跟著跳上了電腦桌,看他發文的內容。
「謝謝大家的關心,小肆看起來精神很好,除了看醫生的時候情緒相當緊張以外,其餘並無大礙,大概下次回診的時候,醫生會評估一下結紮和預防針的時間吧。而且他剛剛有點活潑過頭了,抓了幾乎整箱的『黑色流星』。那箱子雖然只有一個手機大小,但幾乎整箱的『黑色流星』殘骸仍讓人心情十分複雜。P.S.等小肆傷口再好一點,再拍牠的帥氣照片給大家看,至於『黑色流星』實在太震撼視覺了,就不附上照片了。」
文章發出去沒多久,伍承德就收到一些簡短回覆。有人被逗樂了,有人笑稱是「貓的報恩」。
小肆看到伍承德仍記著要幫牠結紮的事而感到心驚外,也意識到自己方才幹了什麼好事。牠瞥了眼那箱「黑色流星」,突然感到頭皮發麻。方才一隻一隻的抓時候還沒什麼感覺,現在注意到收集了整箱破碎殘骸的全貌後,也感受到視覺上的衝擊,開始反省方才過於天兵的行為。
幸好牠現在是「小貓咪」,不用善後。
伍承德無奈地收拾那箱殘骸,似乎也沒有生氣,反倒溫柔地搔著小肆的下巴。
「等我一下。」伍承德輕聲細語的對小肆說,轉身就到小廚房那兒準備午餐。
大概是閒得發慌,小肆轉頭繼續盯著論壇文章的回覆。大概是風氣比較友善的關係,鮮少人質疑這件事的真假,多半都是以揶揄的口吻稱讚,說是恐怖版「貓的報恩」什麼的。
見他們左一句「貓貓」,右一句「卯咪」的喊個沒完,小肆突然一頭熱的想讓他們看一看自己的英姿。
牠才不是什麼軟弱的小貓咪呢!如果給牠機會長大,絕對是令人敬畏,威風凜凜的姿態!
平常伍承德似乎都用手機拍商品現況,然後再上傳到電腦使用。現在牠這副身軀實在不方便操作手機,得想其他辦法才行。
憑著伍承德分享的知識,小肆想起了還有網路攝影機這種東西。
伍承德平常喜靜,很少使用視訊設備,連他也不熟練的狀況下,小肆也無從得知正確的使用步驟。憑著零星記憶,小肆胡亂的拍了幾下鍵盤和滑鼠,總算找到疑似攝影機圖案後,果斷的點了下去。
電腦螢幕跳出「通話中」的圖示,小肆也安分地等待著。沒多久後,一個新的視窗跳了出來,映出一個陌生男人的臉,左上小框看起來就是自己這邊攝影鏡頭拍到的畫面。
「阿德?」陌生男人遲疑地喊了聲,但小肆完全不打算理他。
小框中的影像即為自己這邊拍攝到的畫面,上頭沒出現牠的身影,那表示對方也看不到牠。
小肆現在的身體太小了,完全入不了攝影鏡頭的範圍。牠開始爬上爬下,冷不防地把自己的臉湊到了攝影鏡頭前,弄得對面男人驚呼。
現在對方看到牠了,是不是要來個威風的獸吼來震懾對方?
「喵。」才這麼想著,小肆便嘗試的叫了一聲。衝出口的,不是牠以為的獸吼,而是比貓咪軟綿嗓音再低沉一點點的喵叫聲。
這一聲讓牠不禁產生了自我懷疑,難道牠真的是貓嗎?
就在牠因為產生自我懷疑而發楞的時候,伍承德已經弄好午餐回來。他看到電腦螢幕上的視訊畫面時,也楞了一下,連忙衝過去把小肆抱了下來,並將視訊關掉,慌張地向對方道歉。
小肆沒興趣看伍承德跟對方聊了什麼,只是好奇地盯著桌子上那碗似乎已經放涼了的湯。
伍承德結束對話後,取了貓咪造型的陶碗,把已經放涼了的雞湯倒給小肆。雞湯天然的香氣一下子就吸引了小肆的注意力,牠沒管伍承德在幹什麼,開心的吃著那碗雞湯。
在共享生命的前提下,小肆其實不太需要進食。長年在外面翻垃圾桶的牠,一見到美味的食物還是忍不住大快朵頤,一點也沒客氣。
相對的,負責供應能量的伍承德則是食慾會比往常更加旺盛。他雖然注意到自己似乎比往常更容易餓,卻也沒有細想,只是捧著為自己煮的麵條,一邊看著午間新聞,一邊安靜地吃著。
「調皮。」伍承德無奈的看著吃完自己的份,還跳到他腿上覬覦他的麵條的小肆。看牠這副貪吃的模樣,一點也無法對牠發脾氣。
他怎樣也想不透,一隻小貓咪是怎樣打開他縮小收進工具列的通訊軟體,然後精準的點下視訊通話按鈕的。最後,他也只能放棄思考,得出「因為是貓貓,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這種毫無建設性的結論。
小肆自然沒留意伍承德內心的困惑,見分不到一杯羹,就自顧自地跑去貓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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