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天气晴朗。于是,体育老师刘松平带着6年5班的同学们来到草场活动。刘老师是个年逾30的男子,体格中等,微有啤酒肚。他让大家自由活动后,自己便坐在树旁的长凳上翘着二郎腿纳凉。
“哈啾!”跟同学一起在草场上踢球的江田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想必是因为那天淋雨而感冒了吧?
“这边,这边!把球传给我!”郑宇皓向着跟他一起踢球的好朋友——黄俊杰喊道。宇皓体型较同龄的孩子来得壮大,可说是孩子王。他性格外向、相当好玩,大大咧咧的他总是磕磕碰碰的,导致他身上常见伤痕和创可贴。俊杰是6年5班的男班长,眉毛浓密,黑发中夹杂着丝丝白发——他的爸爸也是这样,应该是遗传性白发吧?
“好嘞!”俊杰回应宇皓道。然而,他脚下一滑,把球给踢偏了,踢到了草场旁的灌木丛中。
“你往哪里踢啊?你的球技还是那么烂!”宇皓不满道。他转过身去,命令站在他身后的江田,道:“喂,新来的,你去捡球。”
江田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去捡球。捡了球之后,他发现灌木丛旁有个绑着马尾的女孩抱膝而坐,看起来甚是落寞。于是,江田便凑近她,问道:“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面对江田的慰问,小女孩表现出很震惊的样子。回过神后,她低着头、噙着泪,呢喃道:“我好想妈妈……”
江田看了看戴在左手上的手表,道:“再过几个小时就放学了,到时候就可以回家啦。”一听,女孩似乎更伤心了。于是,江田抱着球,坐到了她身边,问道:“你应该是隔壁班跟我们一起上体育课的吧?你名叫什么?”
抽抽噎噎地,女孩用颤抖的哭腔应道:“我叫梧叶……”
“我叫江田。”江田向梧叶莞尔一笑,轻柔道:“好了,梧叶,别哭了。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球?”他站了起来,并向梧叶伸出了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见状,梧叶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终于破涕为笑。正当她想要起身,跟江田一同去玩耍时,宇皓和俊杰走了过来。
“叫你捡个球,你动作怎么这么慢啊?”宇皓双手叉腰,不耐烦道。“你在这边跟谁讲话讲那么久?磨磨蹭蹭的。”
“我在跟梧叶讲话。对了,你也让她跟我们一起玩球吧。”说罢,江田指了指梧叶所坐的位置。
“啊?谁啊?那里谁也没有啊。”宇皓望了望江田身后,发现那里并没有任何人,他便拉上俊杰一起嘲笑江田,道:“哈哈哈,新来的在跟空气讲话诶,像疯人那样,哈哈哈……”
错愕的江田回过头一瞧,发现梧叶已经消失了——原来她是鬼魂……江田委屈得想哭,却强忍着泪水。
放学后,江田孤单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转学以来,他一直尝试着融入新的环境。然而,今天也一样,他仍旧是孤身一人,没有人愿意跟他做朋友。就连原本跟他走同一条路回家的筱美也不见了踪影,难道她在刻意回避他吗?寂寞的江田好渴望、好渴望拥有一个朋友,一个可以理解他的朋友……
“哈啾!”江田擦了擦鼻涕,低垂着头,轻声叹息。“唉……”午后明媚的日光,消不去心中的阴郁;街上飒爽的清风,带不走眉梢的烦愁。
“对不起,江田。”梧叶突然出现在了江田身旁。
虽然经常会有鬼魂蓦地出现在江田身边,但他难免还是会被吓一跳。平复了受惊的心情后,他歪着头,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都是因为我,害你被同学取笑了。”梧叶一脸自责。
“没关系。”江田抬起了头,遥望远方。两人徐缓地走在路上,不发一语。与之相反的,电线杆上的两只麻雀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像是有聊不完的话题。片刻后,江田打破了沉默,道:“你想要借用我的身体,对吧?”
“你……你怎么知道?”心中难以启齿的要求被江田一语道破,梧叶显得很吃惊。
“鬼魂之所以会找我,不是为了未了的心愿,就是为了未罢的心结,再不然就是纯粹想要来吓我。”江田淡然一笑。“我已经习惯了……”那淡白的笑容,藏着几分忧伤、藏着几分无奈。
“江田……那么……可以拜托你……把身体借给我一下子吗?”梧叶支支吾吾道。“只要一下子就好……”
江田停下了脚步,静静地凝望着梧叶。凉飔拂过青丝,江田的乌发在柔风中轻轻摆动。他迟疑了。宛若深院中的那棵寂寞梧桐,秋末之际,落叶终会离开枝桠——心愿实现后,大家便会离去,并没有谁会留在他身边……
ns 15.158.61.21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