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桂忙著將巫族人安置在一處閒置已久的空宅,天色在不知不覺中暗了下來,她拜託天兵們幫忙點燃宅邸內的燈火。好不容易得到空休息,積累整天的疲勞一次爆發,剛坐下小腿立刻抽筋,幸好有青零在旁照看,替她按摩紓緩疼痛。
秦刄窩在角落的石梯上,火苗忽明忽滅映照著他的身軀,他俯首細瞧受傷的部位,一條殷紅的傷痕橫跨手掌,上頭起了好幾顆水泡,他伸手去戳那些水泡卻被制止。
「大人,這樣傷會很難好。」阿蘭輕輕觸碰那些受傷的部位,不多時秦刄的雙手恢復『原貌』。
秦刄知道這是龍王教阿蘭的仙術,對方曾經想幫忙治療,不過全被他婉拒,戰士身上就該有幾道傷痕。
秦刄左右翻看,五指併攏握緊又舒展開來,「下次不用幫我,我喜歡受傷。」
阿蘭慌忙站起來,彎腰道歉,「抱歉,奴婢不知道大人不喜歡這樣。」
秦刄乾笑幾聲,拍阿蘭的肩膀,「我又不是拘謹的人,緊張什麼!你明明也不弱,怎麼不自信一點。」
阿蘭微微抬眼看秦刄的臉色,確認對方不在意才敢站直身子道謝。她靜靜待著,等對方開始誇耀自己的武功高強,可等候多時卻是一陣尷尬的無言相望。
若是以前的秦刄絕不會讓言談之間落下空檔,突然其來的轉變使阿蘭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好險青桂及時跑來化解這局面。
「我們認為巫族的代理族長由您來擔任最適合,而且您的聲望還能促進巫族重返仙籍,不知秦刄爺爺意下如何?」青桂冷靜地徵詢秦刄的意願,負於身後的手卻不停抓揉裙子。
「我現在同為巫族一員,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聽聞秦刄願意幫忙,青桂霎那放鬆下來,雙手自然垂盪在大腿外側。
「但我要先去尋人。」
秦刄一席話讓青桂重新繃緊身子,青桂緊急抓住他的衣角,「要多久?」
他抽開青桂的手,「不會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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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刄走出水族,在靠近結界處發現一朵焦黑的花,花兒無力躺在地上等待最後一滴水分流逝,他撿起奄奄一息的花兒,焦黑的花朵在其手中重新綻放染上絢麗的碧藍色,垂下的花莖緩慢挺起腰桿,他摩挲花瓣,卻因為沒控制好力道而不小心扯下一片。
他緊張地把花瓣拼回去,但已經被摘下的花瓣無法恢復原狀,於是他失落地鬆開那片花瓣,任由風將其吹向遠方。
他輕輕捏著花莖,帶著這朵花慢慢走向聖獸山。平常的他必定會為了貪快而御劍前行,可這一次他想徒步而行,走得越慢越好。
他是怕手上這朵嬌弱的花兒經不起強風吹拂,所以才選擇走路的。他如此說服自己。
不借用外力行動沒有想像中糟糕,甚至因此發現諸多平日忽略的地方,原來這裡有條河流、原來這裡是新飛升小仙們的住所,他的心思向來不怎麼細膩,生活過得馬馬虎虎,對周遭的人事物也不怎麼關心。
曾有人勸戒他應該改改粗心的個性,但他一直沒有聽進去,難道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不被信任?不僅龍王欺瞞他,私下幫助巫族(就算事情被他發現,龍王也不肯透露巫族所在地,而且太叔敵萌竟然比他先知道!),就連何桐和也不告訴他真實面貌。
秦刄鬱悶地丟掉花朵,怒視地上的花兒,沒一會兒又因為心疼而重新拾起,他盡可能放輕力道拍掉花兒身上的塵土。
說到底沒用的是他才對。
重生後仙力薄弱,何桐和交代的簡單任務他都沒能好好做到,不肯告訴他實情是理所當然的。
聖獸山的巫族結界已經被破壞,秦刄暢行無阻地走到他們分別的學堂,破碎的磚瓦怵目驚心,但更令人心痛的是一旁染血的白衣,那件衣服他看過何桐和穿過數百次。
他提起那件破了洞的白衣,甩開衣服上頭的塵土,他生疏地摺衣服,第一次摺得歪七扭八,他生氣地打亂重摺,直到第十三遍才滿意。
秦刄跪在地上,把白衣擺回原處,放上剛剛在路邊撿到的那朵藍色小花,呢喃道:「我回來了。」
何桐和你放心吧,我絕對會好好照顧剩下的巫族人,所以你一定要快點回來,不要忘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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